这家咖啡店，郑当只来过一次。
而且那次也只是单纯替同事顶班，来例行检查店里消防设施的情况。
咖啡这种东西，自己始终喝不习惯，后来也再没什么机会光临。
直到今天。
鹰城的地标，中央广场，已经变成了恐怖分子的据点与某种魔物的巢穴，他们不但狼狈为奸，还掌握着一枚威力不可估量的声波炸弹。
更要命的是，当下鹰城的几乎所有政界高层领导，都沦为了他们手中的人质。
一重重的阻碍就像是砂纸，一点点打磨着自己与同僚们的理智。
直到警帽帽檐上的雨水落到自己的鼻头，郑当才从脑子里的迷茫与恐惧中勉强抽身，伸手推开了面前的店门。
预想中的咖啡香气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店内服务生与顾客们投射到自己身上的视线。
也是，一位被淋成落汤鸡的警察在这种时候光临，一般人都会精神紧绷吧。
“欢迎光临，警察先生，”吧台后的金发服务生在礼貌问候的同时还拿出了一条毛巾，“我想您会需要这个。”
“谢谢。”郑当简单抖了抖衣服与鞋子上的雨水，走到吧台边坐下，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脸和头发。
“请用。”在自己放下毛巾的同时，金发服务生适时推来一杯热水。
“实在抱歉，老板因为先前的事故已经先回家了，若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您见谅。”
郑当抬眼看向面前这位正在摆弄留声机的金发服务生，自己实在不相信这位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会只是一位单纯的咖啡店服务生，他所带有的气质似乎已经向人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与地位。
直到现在，郑当才意识到，店内的其他顾客也都与这位服务生差不多年龄，而他们之间频繁进行的眼神交流似乎也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绝非是陌生人。
“您很敏锐，警察先生，”服务生再次开口了，“若是鹰城的每位警察都能如您这般优秀，很多事原本不会发生。”
沉默片刻后，郑当细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普通人的力量是很有限的，尤其是当你见识过那栋楼里的景象之后，这种感触也会愈发强烈且深刻。”
听到这话，金发少年脸上的表情严肃了几分，店内其他客人的眼神也随之改变，窃窃私语声在他们中间响起。
“不出意外的话，警察先生，”金发少年起身走出了吧台，“您需要将您在楼内的所见所闻详细告知坐在您身后的那位白发男生了。”
“斯科尔……”一位白发高马尾女生站起身，眼中满是担忧。
“放心，”金发少年倒是与之相反，神态轻松，“按之前定好的计划行事。”
接着，他向靠在店门旁的两位体型健壮的男生点头示意，三人一起离开了咖啡店，冲入了雨幕之中。
情况突变使得坐在吧台边的郑当愣了几秒，尽管从他们简短的对话中不难听出他们在自己来之前就已经制定了一套应对危机的计划，但在这样无间的合作，即便是自己所处的警察队伍也是望尘莫及。
回过神的郑当也离开吧台，走向此前那位被称作“斯科尔”的金发服务生提到的白发少年所在的餐桌旁。
与斯科尔的一身黑相反，桌对面的少年身穿着一件纯白色长大衣，这也使得他在咖啡店相对昏暗的灯光下格外显眼。
而他的那一头白发也唤起了郑当的回忆，在他被派入中央广场大楼前，这位白发少年正在和自己的上级商讨些什么。
他还记得，自己的上级叫他“上音羽”。
这不太像是鹰城人的名字，而他与一般高中生不同的面貌也无疑印证了这一点。
“咳，警察先生，”少年开口了。
“我知道这或许是您的职业习惯，不过，这样毫不掩饰地盯着别人看似乎……不太礼貌。”
“抱歉，”郑当只能收回自己越界的视线，“我无意冒犯。”
“我并不介意，”上音羽笑了笑，“毕竟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去解决。”
郑当点了点头，开始讲述自己不愿回忆的那段如地狱般恐怖的短短几分钟。
恶魔的低语、自相残杀的同伴、断肢与尸体、飞溅在墙上和地板上的发黑血迹……
他将一切都告知了眼前这位少年，也将自己的无助与绝望一同倒了出来。
而这位少年，却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询问了一个一直被他忽略的问题。
“你听到的声音，能辨认出男女吗？”
郑当愣住了。
自己的从警生涯少说也有接近十年，经手过的大大小小案件更是数不胜数，但无论是怎样的案件，嫌疑人的性别总要纳入考量范围之内。
出于自身职业的敏感，即使在当时那种几乎丧失理智的情况，那位恶魔的声音自己绝对不可能听错。
“我听到的是女人的声音。”
即使自己并未直视眼前的少年，郑当也在余光中捕捉到了少年瞳孔的骤缩。
他能感觉到少年也愣了几个呼吸，仿佛是刚刚的话让他也想到了什么不可能出现的事。
郑当本想开口询问，但恢复正常的少年却抢先开口，再次询问了他是否确定自己的答案。
对此，郑当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以示自己百分百确认无误。
少年长出了一口气，但脸上的神态并无半分轻松。
他向郑当简单地道了谢，然后便叫上了还待在店内的三位女生，四人一起坐在另一张桌旁交谈。
他们交谈的内容，郑当并未用心去听，但始终与他们保持联络的斯科尔，却通过手机听到了他们谈话的全部内容。
“情况有变，各位。”
“我听到了，上音羽，幕后黑手是个女恶魔。”
“不，不止是这样，”上音羽深吸了一口气，“不出意外的话，我、南宫以及东方都认识她。”
“熟人？”
“恐怕不止这么简单，”南宫泷月也说道，“鉴于我和东方都没察觉到什么，这位女恶魔应该就是她错不了。”
“斯科尔，你知道东方是吸血鬼、南宫是梦魇，对吧？”
“是啊。”
“那，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她们分别是上一任恶魔魔王的两位王后的两位独生女？”
“嗯……没印象，想必没说过，我接下来的对手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你接下来的对手，这位女恶魔，就是被称为「塞壬」的第三位王后的独生女，也就是说，她是南宫和东方同父异母的姐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