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的脚步声渐近，楼道内的气息也愈发沉闷，伴随着耳边的低语，对未知的恐惧与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撕扯着斯科尔的每根神经束，尽管没有「铁与血」，他还是握紧了手中的铲柄，试图从中寻得几分安慰。
紧接着，一股腐臭的血腥气味毫无预兆地冲入鼻腔，在斯科尔这分神的短短一瞬，楼道上方突然出现的“人”群便不顾一切地冲向了他。
来不及思考，应对危险的本能就代替大脑做出了反应，斯科尔挥铲抡向离自己最近的“人”，借着肾上腺素突然爆发所激起的巨大力量，由特制钢材所制成的铲面直接一击拍碎了对方的头盖骨。
血液与脑浆的混合物从对方的瞳孔、鼻孔、甚至皮肤之中迸出，瞬间铺满了一大片楼梯扶手与护栏。
刚被震得生疼的手臂拽回现实的斯科尔立马被眼前发生的极具冲击性的景象吓得几乎再次宕机，好在是汉娜借着「铁与血」及时稳定了斯科尔濒临崩溃的心智。
被本能与理智来回拉扯的斯科尔根本没有思考的空档，只得不断挥铲抵挡无穷无尽的进攻。
“确认，没有生命体征。”
“我说，汉娜，”斯科尔一边抽出刚捅入对方其中一“人”肋间的铁铲，一边尽可能以相对轻松的语气说着，“刚刚那家伙的脑袋都被一锹拍炸了，肯定没有生命体征了啊……呸，这血溅到嘴巴里了，真恶心。”
“不止是刚才的那个，这里所有人都没有生命体征。”
“啧，死了都不消停。”
事实上，恢复理智的斯科尔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了这些“人”的反常，他们就像是在电影或游戏里出现的“丧尸”，不知疲倦、没有痛觉的同时，还有着极高的杀戮欲望，不把眼前的敌人——也就是自己——撕碎不罢休。
但经过几个回合的交锋，斯科尔还是发现了眼前的敌人与所谓“丧尸”的不同之处。
“汉娜，没记错的话，我的记忆都暂存在「铁与血」之中了，对吧？”
“嗯，但是，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如果是鹰城的各级政要，我应该在电视或者手机上见过他们的长相与特征，只希望我的倒霉预感不会应验吧。”
还没等斯科尔说完，两个不自量力的家伙便直冲上来，随即被斯科尔手中的钢铲瞬间撂倒。
“啧，”斯科尔甩了甩铲子上沾到的血液，“等我一分钟，我让他们消停下来再说。”
按斯科尔目前的记忆来说，他所有的战斗技巧都称得上是与生俱来，在今天之前，自己已经帮助警方“处理”了十多名穷凶极恶的罪犯，而自己在这些事件中受到的伤害为零。
而现在，这位在背地里被警方之中的部分人称为“刽子手”的高中生，将在一分钟内解决面前数十具活尸。
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斯科尔的每一次出手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置人于死地，脑干、喉咙、后颈，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甚至无视肋骨的保护将利刃直插心脏，原本在面对人类罪犯时，自己还会因“是否需要留一口气”而思考，又或是因自己不适时出现的“道德感”而犹豫，而现在，一切都不需要考虑了。
最终，只用了50秒，原本聒噪得让人头疼的尸群就全没了动作，楼道内也恢复了寂静。
当然，斯科尔耳边的低语仍未停止，不过它现在能对斯科尔造成的影响已经很有限了。
“汉娜，查得怎么样了？”略有疲惫的斯科尔也不管地上的血污和残肢断臂，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暂时休息。
“嗯，根据网络上的视频与照片，以及你刚刚战斗过程中视网膜捕捉到的敌人面部信息，比对结果相似度基本都超过了85％。”
“果然……”
“嗯，和你想的一样，这些活死人就是此前被恐怖分子控制的人质，也就是鹰城的所有各级政要。”
听着汉娜以毫无波动的语气说出这样让人沮丧的事实，斯科尔还是无奈地笑了。
“虽然知道我的想法你也能完全看穿，但这种事情还是没必要说出来吧。”
“就是啊，斯科尔，以及，”斯科尔的话音未落，昏暗的楼梯下就响起了一个令人熟悉又讨厌的声音，“某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小姐。”
“怕什么来什么。”对这位不速之客，斯科尔也只好再次站起身，俯视着从楼下慢慢踱步上来的克莱姆。
“话可不能这么说，”克莱姆的脸上依然挂着他那让人恼火的诡异微笑，“再说，斯科尔你也没有立刻对我发起攻击，不是吗？”
“在某种意义上，我还得感谢之前那次‘叙旧’，所以，”斯科尔耸了耸肩，“说正事吧，相信你特意在此时此地故意招惹我，肯定也不是为了再叙一次旧而已。”
“还是这么敏锐啊，”克莱姆低头干笑了两声，“既然你是文科生，「三界四族」的故事，想必已经在各地的神话故事之中听闻过一些了吧？”
斯科尔简单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那就简单多了，”克莱姆继续说道，“那么，结合你和上音羽他们对这次恐怖袭击性质的判定与推论，你认为这四族的关系……或者说是现状，是怎么样的？”
“你问这个干嘛？”尽管自己没有直接攻击克莱姆，但斯科尔对他的戒心始终是有增无减。
尤其是在他莫名其妙地提出这么个玄乎的问题之后。
“我这么问的目的不重要，当然，你的答案也不重要，”克莱姆笑着踢了踢脚边的一具残尸，“重要的是，在这些人死后，鹰城的下一步会由谁带领着往哪个方向迈出。”
的确，鹰城各级政要意外死亡所带来的直接后果，毫无疑问就是他们在政界所占据的位置重新空缺，这样一来，人类，以及除人类以外的「三族」在人类世界中的代言人绝不可能忽视这些空缺。
斗争不只是人类的常态，更是「四族」的常态。
“怎样？斯科尔，”不知何时，克莱姆已经来到距离斯科尔仅一阶的台阶下，“是作为棋子，在更高位的命令下绞杀所有挡在你面前的棋子，还是作为执棋者，更直接、更有效地让所有胆敢干涉人类的势力老老实实地闭上嘴？”
不等斯科尔开口，克莱姆便再次转身下楼，似乎正如他所说的，斯科尔的答案并不重要。
只是，在他完全消失在斯科尔视线中的前一刻，他留下了一句话：
“当然，不管你如何选择，我都能帮到你，斯科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