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时间下午两点,柏林市中心
斯科尔跟着黑衣男子走进了一栋大楼,男子对他说道:“去二楼最靠里的那个房间,有人在等你。”
“你就不怕我趁机跑了吗?”
“没必要担心,这点你也清楚,斯科尔先生。”
“啊,也是,毕竟这里的摄像头是无死角的,而且门口还有不少伪装成平民的警卫,”斯科尔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我现在没有被逮捕的感觉,但也没有被绑架的感觉,很奇怪。”
“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你被征召了。”
“征召。。。暂时算是个好消息吧。”
斯科尔并没有走进刚刚到达一楼的垂直电梯,而是跨步走向了没什么人的安全楼梯。
“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走楼梯了,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斯科尔一边走一边嘀咕着,“虽然他说这里是柏林市中心,但我上个月才回来过啊,那时候的柏林看上去还好好的,可是现在的柏林。。。总感觉像是处于一种。。。战争状态,充满了不合理的紧张感。都怪我最近没有关注时政了,不过我也没机会重新了解了吧。”
“你就是古德里安先生吧?请跟我来。”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站在楼梯口拦下了斯科尔。
斯科尔点了点头,跟着他走到了先前那名黑衣男子所说的那个房间。
“请进。”那名医生推开门,然后站在一边。
“你不进去吗?”
“我在隔壁给你传达指令,为了让你能够顺利入伍,希望你能按照指令去行动。”
“入伍?”
“这件事待会你在房间里,上级会给你解释清楚。”
“好吧,听你们的,毕竟你们手上有我的把柄。”斯科尔走进房间,回头看了那名医生一眼,然后就走到了房间地板正中央的一个白色圆点上。
那名医生点了点头,关上了房门。
片刻后,房间里响起了那名医生的声音:“古德里安先生,请躺在你左前方的那张实验床上。
斯科尔微微点了点头,走到了那张看上去十分复杂的实验床边。
“请平躺在床上。”
“我知道了。”斯科尔按照指令照做了。
“啊~想不到这张床还挺软的。”
“稍等,我将通过这张床来扫描你的身体状况,在这期间,就由你将来的上级给你解释一下目前的情况。”
“上级。。。”
“没错,你的上级,”另一个雄浑的声音在扩音器里响起,“军界的规矩你都懂吧?古德里安。”
“我以前懂规矩,或者说是,我懂以前的规矩。”
“也就是说还记得自己的从军经历?”
“大致上记得,虽然没上过前线,但也算是个士兵。”
“可不是只有上前线的军人才算是士兵,在我看来,任何爱国的人都可以称作士兵,甚至是战士。”
“这就是你动员我这位。。。留学生的原因?”
“是有从军经历的留学生,”自称为“斯科尔的上级”的男子突然笑了起来,“我调查过你,我觉得你的军事天赋异禀,甚至超过了我,这才是我动员,啊不,征用你的原因。”
“原来如此,不过这肯定不是重点,不然你们也不会让我躺在床上听上级讲话了,”斯科尔伸手拍了拍床沿,“所以这张床是干什么用的?”
“床啊,博士正在调试,因为还处在测试阶段,而你对于我们又特别重要,所以我要求博士把出差错的概率降到最低,你就耐心等待吧。”
“博士。。。你是指之前那个白大褂?”
“不不不,你口中的那个白大褂是博士的学生,不过你现在还没有权利见本人就是了。”
“好了,现在我们会对你的身体进行一次全面检查,任何角落都不会放过,在我允许前,你别乱动。”
“那我说话总可以吧?”
“可以啊,只不过这会让检查进度变得更缓慢。”
“那我还是不说好了。”
片刻后,那名白大褂说道:“古德里安先生,我们在你的脑部检查到了异常。”
“脑部?”
“没错,有一块方形的阴影,面积不大,我正在申请重点检查,稍等。”
“方形阴影。。。”
“博士,您怎么看?”斯科尔的上级说道。
“这。。。我来问问他,或许会找到答案,”那位博士说道,“古德里安先生,你是否听说过你爷爷的一项研究。”
“您认识我爷爷?”
“是啊,毫不夸张地说,他是德意志最伟大的科学家,他一生的成就甚至能与爱因斯坦相媲美。”
“爷爷若能听到这句话,想必他也很高兴吧。”
“他的代表作就是在他70大寿那天公诸于世的「人体工学芯片」,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啊。”
“芯片。。。难道是指。。。”
“没错,我怀疑你脑中的那块阴影正是你爷爷的发明,这芯片可以通过电脑进行内容修改,甚至可以保存记忆,可以说是万能的发明,而且为了让这芯片可以推广,你爷爷甚至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赶制出了芯片植入装置。”
“我记得以前听过类似的话,好像是。。。在另一个世界。”斯科尔心想。
“但我明明记得直到你爷爷去世那天,这个芯片都处在测试阶段,难道你爷爷把你当作试验品了?”
“不,我觉得这块芯片的功能已经很完善了,爷爷不想发布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嗯~有道理,这样,我的提议是立刻取出你脑中的芯片,以免对你今后的生活造成影响,当然,这只是我的提议罢了,决定权在你。”
“既然这是我爷爷的发明,那我定不会让任何人取出它。”
“这。。。如果不取出,对下一步会有不可预料的影响。”
“下一步?”
“咳咳,古德里安,既然你声称自己懂规矩,那你应该知道,这些对话都是绝密的吧?”
“可我没看出你们有让我离开的意思,既然不让我离开,也就不存在绝密这一说法了吧?”
“时代变了,大人,强制征兵制度已成为历史,所以我会给你选择的权利,当然,对于你所犯下的罪,我们既往不咎。如果你拒绝入伍,你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买一套离市区不算远的别墅,每天早上八点起床,在某家百货连锁店工作到晚上十一点,然后回家,睡前喝一杯温牛奶,做二十分钟柔软操,明天睡眠时间不少于八小时,多正常啊。”
“不过无论我怎么选择,你们都必须从我脑袋里洗掉这段谈话,那好吧,你们先告诉我,要洗那些内容,范围多大?”
“技术有限,目前可控的最小范围是洗脑前的10星期,可能会有一到两天的波动。”博士说道。
“所以,你的床边有纸和笔,给你10分钟的时间,写下这10个星期中你最想记住的人和事,明白了?”
“明白了。”
“那好,你现在还有9分40秒,请便吧。”
斯科尔坐起身,拿起那支笔和一个旁边的笔记本,找到一张空白的页面,开始写着十个星期前的事,一字不漏,总结着自己这十个星期里的点滴小事,直到自己与平原的第一次见面。。。
。。。
斯科尔停笔了,并不是他记不起来,而是因为他记得太清楚了,他不相信这些经历,这些与平原一起的经历会被忘记。
但他还是叹了口气,重新拿起笔写下了那些回忆。
。。。
“昨晚我在楼下看到隔壁的灯亮了,但隔壁应该是没人的啊,是我的错觉吗?”
那是平原闯入他的生活的那天晚上,刚刚放学的斯科尔在自家楼下看着隔壁家的窗户,但并没有任何光线传出。
“看来果然是我的错觉啊,真是的,最近学习压力太大,有点恍惚,好在明天有半天休息时间,今晚可以好好休息下了。”斯科尔刚要迈步走进大楼,却突然被身后的声音叫住了。
“斯科尔?”
“嗯?”斯科尔下意识地转过身,这便是他们的命运交织之处。
平原她似乎是为了方便在小区里散步,所以把银白色的长发扎成了马尾辫。
“你是。。。谁?”
“你的新邻居,平原。”
“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你很出名啊,无论是在德国还是在鹰城。”
“连我的故国都知道,这个人很可疑。”他当时是这么想的,那是因为他没记起平原,这个和他有过婚约的女孩。
“所以,你今后就住这儿?”斯科尔抬头看了看这栋楼,除了他家和他隔壁家,整栋楼的窗户里都透出了灯光。
平原点了点头,说道:“就在你家隔壁,以后可以一起去上学吗?”
“你也是树杰高中的学生?”
“今后就是了。”
“好吧,一起上学就免了,还有,既然你以后就是树杰高中的学生,而且你还认出我了,那我就必须警告你,不要把我的事说出去,甚至不要说你见过我,懂了吗?”
平原先是愣了一会,然后才点头答应。
“懂了就好,那我先走了,再会。”
。。。
“怎么回事?我怎么。。。记不起接下来的事了?”斯科尔把笔狠狠地扔在地上,对着监控摄像头怒吼道:“你们开始删除记忆前就不能告诉我一声吗?!”
“十分钟早就到了,是你自己没有把握好时间,”他的上级说道,“顺便告诉你,你的那段记忆会慢慢变模糊,直到完全消失,所以你还有时间继续回忆。”
斯科尔没有说话,他捡起地上的笔,把那天晚上平原的样子速写在了笔记本上,然后撕下那一页,折好放进了口袋里。
“没必要再挣扎了,最重要的人已经记下了,其余的不过是累赘而已。”
斯科尔放下笔和笔记本,平躺在病床上,闭上了眼睛。
在他醒来的时刻,便是这一段故事的结束,也是另一段故事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