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回来救我啊!”
忘崽泪眼汪汪地喊着,换来一色灿烂的笑颜。
“一定。”
然后她就这么走了,留下忘崽一个人在井底抱膝哀叹、独守空房。
“唉,她应该回来救我吧?我这么帅,这么温柔,这么可爱。”
仰头看天,这一刻忘崽深深的体会到了坐井观天是怎样一种体验。假如不是坐井观天,想来他也都说不出那些令人作呕的褒美之词。不过话说回来,这也不能完全怪他,要不是一色为了说服他下来很是说了些好话,忘崽也不至于这么膨胀,这么不要脸。
然而当被夸奖的兴奋之情逐渐过去,忘崽终于也开始蛋疼了。要是一色一去不复返咋办?他忍不住思考起这个关乎未来大计的人生命题。
“会来救我。”
“不会来。”
“会来。”
“不会来。”
“会来。”
“不会来。”
……
捡起地上一朵枯萎的菊花,他揪着花瓣数了起来,结果当最后一瓣也被扯掉的时候,得到了不会来的答案。他于是扯了扯嘴角,把花剩下的残肢也计了数,扔掉以后强行凑出了会来的答案。
“无聊,我为什么要玩这个。”
闲极无聊之下,他忍不住接入外部网络灌起了水,并且在某问答网站上看到的一个热门的帖子,好巧不巧的,这帖子名字正是:“坐井观天是怎样一种体验?”。
——
谢邀,
刚下游戏,
人在井底,
实测体验一点也不好,井里又闷又热,老是有鸟屎掉进来,躲都没地方躲,而且信号极差,找个人聊天都办不到。建议大家最好不要到井里来,就算被萌妹诱惑也不要。
天上鸟太多,
鸟屎说来就来,
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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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了两把xxoo棋,上来一看一个赞没有,反到全是说我吹牛皮的,淦大家娘,井里怎么就不能有萌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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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贞子,是银发兽耳萝莉,羡慕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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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淦,评论区戾气太重,这回真匿了。
……
忘崽和网友们友好过招的时候,一色并没有闲着。虽然十分抗拒忘崽的舔狗行为,但对这位一直帮助自己的小老弟,她始终还是心存感激的,别的不说,至少得把人家捞出来。
可是捞一个人同时也就意味着必须投一个人下去,她该到哪去找这位投进去的幸运儿呢?
一色首先想到的是骷髅兵。
“我扔下去了,你小心点。”
一只倒霉的骷髅兵被一色吊在井口,骨感的身体被几根藤蔓牢牢捆住,但依然在不住地扭动着,浑身上下发出咯咯咯的骨骼摩擦声,听得井下之人寒毛竖起。想来要是它还有血肉的话,这画面绝对过不了审。
“你别过来,我害怕!”
忘崽瑟瑟发抖,骷髅则发出无声的嘶吼,只见它的上下颌骨狠狠砸在一起,像是想要咬掉一色的耳朵一般。可小白狼却不为所动,不顾忘崽的抗议,她双手一松,把这具亡灵扔了下去。
一阵霹雳哐啷的撞击声后,紧接着的是激烈的哀嚎和打斗声。一色坐在井沿上看的津津有味,直到半分钟后,才听见忘崽有气无力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我睡服它了,你快拉我上去……”
然而非常不幸,骷髅作为死物,似乎并不能代替忘崽成为受封者。二人一个拉一个拽,努力半天,拉断了三四根藤蔓,最终还是在封印施加的阻力面前败下阵来。就连那骷髅兵,都被摔下去三四次的忘崽砸散了架。
值得一提的是,期间忘崽直接摔挂过一次,没想到复活了还是在井里。这也就意味着除了找人来替他,一色已经别无选择。
“要不你就住在井里好了?或者干脆别玩这游戏?放心吧,我会连你的份一起努力的。”
“你滚!没想到你是这种小白狼!不对,白眼狼!”
明知一色只是开个玩笑,但忘崽还是喷了起来。看来对他而言,游戏真的比萌妹还有重要。至于一色,她当然不想背负白眼狼这样的坏名声,无可奈何之下,小白狼只好踏上了寻找下一届井神的旅程。
或许是忘崽命不该绝,又或许是连井都嫌弃他,在庄园中的那栋破楼里,一色遇到了下一届井神的最佳人选——
威尔斯大叔。
“狼族的,你不是应该在井里吗?”
大叔面露惊惧,他刚刚亲眼看到自己的便宜师傅在天上发癫,按理来说,此时的小白狼应该已经代替老头被封印了才对。可她为啥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我确实刚刚还在井里,拜你所赐呢,巴斯卡纳的小麻瓜。”
一色冷笑着摆出了战斗的姿势,而铁匠也明白真相已经败露。他不再寻求解释,只是用粗糙的大手揉了揉脸,换上一副深沉的表情。
“是吗,那老头都已经告诉你了吗?哼,他果然没把我当回事。得亏我还跑来迎接他……哼,可恶的天才。”
冷哼了两声,拔出一柄毫无装饰并且未经打磨的铁剑,他一声低吼,摆动那粗壮结实的大腿,直接朝身形瘦弱的一色攻来。
铁匠威尔斯
等级:25
职业:?
攻击力:?
护甲:?
抗性:?
……
基础属性全是问号,等级超过自己七级,并且和骷髅兵不同,威尔斯明显是一个有脑子的对手。即便是一色,对上他胜率也不超过一成。
乒——
撬棍和铁剑对撞在一起,溅出点点火花,被这压倒性的力量击中,少女一时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向后飞了出去。当她落在宅子墙壁上的时候,半管血条赫然消失,也就是说即便用撬棍格挡,她也难以接下威尔斯的第二次攻击——这是一色在游戏里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也是通过这一次攻击,她大致摸清楚的铁匠的实力,毫无疑问,她不能和这家伙硬碰硬,好在她也不需要硬碰硬,只要把铁匠弄进井里,那就是她的胜利。
灌下一瓶药水,顺便瞟了一眼撬棍,那和之前毫无差别的面板简直让她忍不住怀疑老头坑了自己。看来指望撬棍发出一道天雷把威尔斯劈残废是不可能了,她只能靠自己的脑子和身子对付这家伙。
“麻瓜,你就这点道行吗?难怪那个老头看不上你。”
威尔斯闻言瞪大了牛眼。
从刚才一色就发现,铁匠似乎对麻瓜这个字眼非常敏感,她希望借此扰乱这家伙的心神,寻找破敌的机会。果不其然,被戳中痛点的威尔斯迅速丢掉了温良的伪装,骂骂咧咧,怒气冲冲地追击而来。高举长剑,他一边骂,一边劈:
“麻瓜,麻瓜,谁教你的麻瓜!有天赋了不起吗?那个老不死的,我这么努力求他他都不教我炼金!活该一辈子关井里,活该一辈子吃蚯蚓!你这条臭狗也是一样,仗着自己可爱所以对别人的奉承都已经习惯了是吧?过来!有种别给老子躲!”
铁剑不算锋利但架不住用它的人力量十足,本就腐朽的木质地板被他一劈一个大洞,整个房子都摇摇欲坠。一色虽然闪躲满分,但属性到底是比不过人家,偶尔被刀锋带到,血条猛掉之余连尾巴上的毛都给削秃了。
威尔斯继续骂着,眼睛越发猩红,脾气越发暴躁,在阴暗的旧楼里和狼族少女上演着猛男与野兽的动作大戏。从一楼追到二楼,从二楼追到顶楼,终于,一色避无可避。
“哈哈哈,去死吧,你们这些天才注定理解不了普通人的痛苦!只有死亡,才能让你们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
把一**到墙角,用庞大的躯体封锁她所有的逃跑路线,威尔斯舔了舔骂到干裂的嘴唇,对于漫长的追逐早已厌倦,于是他长剑猛横扫,就要把一色拦腰斩断。
少女却莞尔一笑。
她脚下的地板不知何时被铁匠砸出了密集的裂缝,此刻随着她蹬踹的动作猛然陷落,而一色的身子也迅速朝着楼下坠去。
铁匠的剑很猛,但也笨重过了头,剑锋错过了少女柔软的身体,只是擦着她头顶的兽耳飘过,虽然刮掉几根银白的狼毛,但对一色毫无影响。反到是由于用力过头的缘故,他的大剑脱手而出,把承载着整栋房子的主梁砸了个稀巴烂。
偷渡到楼下的一色趁势也破坏了几根梁柱,于是在轰轰的噪声和漫天的烟尘当中,这座孤独了三十年的宅子倒向了地上。
不知是巧合还是一色算计好的,铁匠非常精准的掉进了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