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是將百蟲置器密封之,使它們自相殘食,經年後,視其獨存的,便可為蠱害人。
「難道不是蠱人?」時兄皺著眉,我們的距離沒辦法看清楚那名坐起來的少女是什麼樣子,但是聽他們剛剛這麼說後,我自己都有些不自在。
「嗯,想法挺不錯,但是還有一種可能。」宮月看著眼前的少女,似乎想到了什麼。
「師父你想到什麼?」我好奇地問著。
「說不定那位少女是佈練蠱局的主人呢?」宮月說著,時兄立刻搖頭。
「辛亥隧道已經鬧鬼多久了?怎麼還會是一位少女?就算在精通旁門左道也不會…等等難道…?」時兄發現自己似乎說了會自己打臉的話,在他說話的同時我已經想到了,如果旁門左道沒辦法用不擇手段的方式達到效果,怎麼會叫做旁門左道?
「你看看,我徒弟都想到了,看來你還需要更加活用自己的大腦。」宮月看了我一眼,似乎知道我已經想到了,眼神中有著讚賞。
「既然是練蠱局、又有招魂人,那麼抬棺隊不就是為了這樣的存在嗎?」宮月說著,抬棺隊的風水局中藏了練蠱局,而招魂人只是為了將抬棺隊的對象魂魄牽引入局,抬棺隊則是替自己的主人準備好身子,而哪一具身子最好,自然就要靠練蠱才知道了?
「難怪第二殯儀館總是說有屍體不見,原來兇手近在咫尺。」時兄眼裡有些不爽了,看來他做為警察的壓力有一部份是來自於這裡。
「那師父,這陣法該怎麼破呢?」既然現在原因都知道了,解決這件事就只剩下解決辦法,聽到我這麼問的時兄自然轉過頭來看著宮月。
「晚上,上山找陣眼,但是不免會有一些阻礙,時警官你要不要準備一下?」宮月看了一下時兄,似乎是覺得時兄好像有些不夠格,時兄頓時尷尬的抓了抓頭,表示等等他回去局裡一趟,應該是要去拿自己的裝備了,宮月立刻打開門拉著我下車,要時兄現在就去準備。
「好,我局離這裡不遠,你們先在這邊待著,我很快回來。」時兄腳踩油門,很快的離開我們的視線範圍,宮月左顧右盼了一下,立刻指了指前面的建築群。
「小翼那裡是放死人的地方?」我看著宮月指的地方點頭,那裡正是第二殯儀館,門口開的店都是販賣和死人物品有關的商店。
「我想去問些事情,你能和我一起去嗎?」宮月看著我,語氣聽起來是在尋求我的意思,我當然點頭,我們兩人快速的穿過馬路,宮月在這幾間店看了一下,隨即推開眼前一間店的大門,一進去就聞到了金紙特有的紙味,這味道還真不好聞。
「兩位客人?你們來這裡找什麼嗎?」櫃台那站著一位中年人,臉色看起來相當灰暗,不過這並不是說他身體不好或是不開心,而是這種面相是專賺死人財特有的標誌。
「來買個消息。」說完宮月拿出一個袋子放在桌上,中年人眼睛動也沒動,也沒有伸出手去拿,但我估計那個袋子裡面裝的是錢。
「問。」
宮月看他沒有去拿錢,也沒有表情變化,但我驚訝了,還沒收錢就讓我們問,難道是已經知道我們要問什麼了?
「最近有沒有什麼特殊的屍體被送到這裡?」宮月也沒有什麼在意,直接問了一句。
「有,就今天兩具,具體不清楚,但知道是無名屍。」中年人眉頭微微一皺,正在思索什麼。
「那你應該知道我的下一問題了?」宮月微微一笑,似乎對答案很滿意。
「如果是說隧道前的那件事,我知道的不多,唯一能說的上是你想聽的,大概是有一位少女很常帶著紙蓮花上隧道頭上這座山,除此之外我只知道這麼多。」中年人說完,才伸手去拿那一袋錢,並且抽出一半以後退回去給宮月。
「這位老闆,我師父給你怎麼還退一半回來?不想要嗎?」我忍不住開口問了,中年人詫異的看了我一眼,接著搖了搖頭。
「做生意講求誠信,如果只是情報還把錢收滿了,我覺得不妥,我覺得我自己沒這個本事。」說完,中年人轉身走進店後,算是不理我們了。
「師父…」我有些無奈地喊了一聲師父,宮月笑著搖搖頭,將錢收了回來。
「小翼,這位老闆是在提醒我們,錢只收一半是暗示有些事情他不能說。」宮月笑了笑拉著我走出店外,此時天空才說的上是暗了下來。
「我們算是問對人了,但我沒有想過人家那麼善良。」宮月出來後轉頭看了一眼店內,這句話我卻沒有聽明白,宮月笑了笑要站在她身邊後開始觀察這一排店。
「小翼,你知道為什麼我剛剛要選這家店進來嗎?」
我搖搖頭,我知道宮月剛剛有觀察了一下,但是此刻我卻沒有觀察出什麼。
「你有沒有,這排只有這家店有開的錯覺?」宮月一說,我立刻驚訝了起來,剛剛我之所以覺得沒有什麼不對,是因為我只看到這家店是開的,但宮月說完後我仔細查看了一下週圍,大家的確都在營業中。
「師父這是?」我有點激動了,這並不是隧道前風水的陣法,這是另一種術法!
「剛剛我們遇到的老闆就是練蠱局的招魂人…收錢收了一半,除了暗示有話沒說外,也告訴了我們,他大概與他口中的少女有交易。」
而宮月此時也在說明,這種幻覺只是針對我們的,我們剛剛停在隧道口時可能就被觀察到了,老闆只是給了我們一個方便。
「走,我們現在去殯儀館內,我倒要看看那兩具屍體是怎麼個特別法。」
我點點頭,快步跟上宮月,來到殯儀館大門口時,宮月示意我先停一下,接著手不知道在比劃什麼,我調動了剛剛宮月傳給我的咒力,才看間有一層光幕剛好罩住我和宮月。
「等一下我們不會直接走進去,我會用禹步帶你進去,如果你等回中途不舒服要和我說。」說完宮月伸出了一隻手,示意我抓著她。
禹步,陰陽師的一種傳送法,也可以說是步伐,在道術家嘴裡則叫縮地,在兩家以外的人來看會是空間傳送。
但這種步伐並不是人人都會,首先要會感應與自然咒力有關的靈脈位置,並且對自己移動的方位很明確,不然掌控不好會出人命的,因此雖然好用,但沒有太多人會去研究。
「準備好了?走!」
一瞬間,我感覺到自己失去一切重心,但還來不及感受,腳下又傳來了地板的感覺,隨之而來的是天旋地轉的感覺在腦海裡衝刺,我忍不住蹲了下來,我還在拼命忍耐不要吐出來,此時有一隻手搭在我的背上,一股熱流傳了進來,並且沒有我的運行也自動在我四肢遊走,很快地暈眩感和不適感就消退了。
「對不起師父,又讓你輸咒力給我了。」聲音有些沙啞,因為剛剛胃酸都到喉嚨眼了,我只是拚了命沒吐出來而已。
「不用客氣的,帶著你越級打怪,做師父的不罩著點徒弟怎麼行?」宮月輕笑了一聲,開始四處觀察,我也看了一下,宮月選擇傳送的位置非常好,就在停屍間內,這裡背後是冰屍體的冰櫃,旁邊則放著要運屍體運的推車。
「師父,冰櫃外面有貼日期。」我看了一下發現邊邊都有吊牌,應該是綁在屍體手腕上然後垂在外邊的,宮月點點頭,我們開始分頭找日期是今天的吊牌,終於快把這邊數十具屍櫃翻遍的時候看到了,兩塊寫著今天日期的吊牌。
「師父,在這裡。」我輕聲叫了宮月,宮月快步走過來看了一眼吊牌,點點頭示意我後退,我連忙站在她旁邊,只見她丟出兩張符在兩個屍櫃上把手,接著兩個櫃子神奇的開始往後退開,直到兩個櫃子完全拉開,我們兩人才走了上去。
「喔?原來是這樣嗎?」宮月輕聲說著,我看著兩具屍體也發覺問題所在,這兩具屍體都是男性,臉部發黑應該是死於窒息,脖子上沒有勒痕,估計是燒炭或是悶死,但奇怪的地方是,這兩具屍體身體表面有肉眼可見的氣息在流動,而且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金色,其中一個人的還特別的明顯。
「上課了小翼,首先你猜猜看,這兩個人是做什麼的?」宮月站在我身後,突然給了我一道題目,我仔細的開始觀察兩人,他們的身材還不錯,算的上是精壯,兩隻手看起來也都很有肌肉,估計長時間使用雙手會是他們的工作,而且手掌上還有一層厚厚的繭,我心中有了幾個答案。
「如果只看身材,我會覺得他們應該是做粗活的,可能是工地工人,但這兩人皮膚不黑,代表應該不是長時間曝曬在陽光下的工作,可能是其他勞工,接著看向他們的雙手,兩手大拇指與指節之間有一條凹痕,這說明他們很常抓著一樣工具,我想他們應該是盜墓人。」
我一口氣說完,然後看著宮月,宮月露出了驚訝的表情,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分析的很好,沒錯他們就是盜墓者,以後你會觀察氣息以後就會直接從氣息上察覺到,接著我來和你說說這兩具屍體為什麼奇怪。」
宮月走過去指了指金色氣息比較淡的屍體。
「主要來說,這兩位並不是你們這時代的人,我剛剛感應了一下,應該死了有20-30年左右。」
「那怎麼…」
「那怎麼可以保存那麼好?對嗎?這就是這金色氣息的功用了。」宮月微笑的打斷我要說的話,我趕緊閉上嘴繼續聽。
「旁邊這位應該只是位雇傭,負責替旁邊這位開棺挖墳,而金色氣息比較強的,生前是位道士,體內的道術氣息在他死後並沒有散去,而是持續運行著,所以金色氣息比較強。」
我點點頭,但是原因我還不知道啊!
「這金色氣息應該是他們在挖墓中得到的什麼,看起來應該是外屍丹。」宮月說著微微的嘆了一口氣。
「外屍丹?師父,我聽說屍丹是屍身成精的人體內才會產生的,外屍丹是類似的東西嗎?」我好奇的問著。
「類似嗎?也對,外屍丹是從屍體的各個精華部位拿下去煉製的一種邪丹,主要功效是…已死成精,達到某種長生不老的目的。」
一般來說,人死了就是死了,但某些契機下會以一種半屍半人的方式復活,也就是活屍,當活屍保持靈智持續修練,就會成為一些很難纏的存在。
「聽起來,外屍丹是提早一步設定好這個需求的意思?」
宮月點點頭,但想到這裏我不禁有點害怕了,這不就是說這兩個人隨時會醒來嗎?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不可能了,因為他們的魂魄被招出身體外,在練蠱局裡面魂飛魄散了,這黑臉並不是窒息,而是已經死了不能在死的面相,連投胎都做不到了。」
宮月嘆了一口氣,動動手指,兩具屍體被重新棺回冰櫃。
我沉默了,被招出體外估計就是剛剛那位老闆做的,說不定就是交易之一,但此時還有一個疑問。
我們為了什麼來找這兩具屍體的?想著想著,我似乎想到了師父的想法。
「師父,你是不是覺得,外面的女孩會讓抬棺隊把這兩個屍體抬走?」
「差不多,但我也不時很確定。」宮月點點頭,臉上也掛著正在思考的表情。
「難道這兩具屍體還有什麼用處嗎?」
「用處?首先成精雖然無法,但是可以拿來做成魁儡,煉製成屍兵,甚至拿來製蠱藥或是附身都可以,只不過我還不清楚會是誰要拿來做什麼事情。」
我點點頭,我算是明白此時宮月的苦惱了,抬棺隊上的女孩是什麼身分,我們也只是猜測,但這個時間點上送來這兩句詩,怎麼想都是有問題的,不管是有誰暗地裡要用,還是特地安排來幹什麼,可能性多到有點古怪。
「我們先出去找時警官,如果他到了我們就先上山,沒到就只好來蹲守了,看看究竟會發生什麼。」
我點點頭,但看著宮月再次向我伸出手,心裡有些五味雜成,…
結果這次反而沒有第一次那麼嚴重,只是踉蹌了幾步就沒事了,宮月大概還是怕我會不舒服,依然堅持輸了一些咒力給我,又過了一下子才看到時兄的警車停在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