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狄奥西斯从君士坦丁堡出逃之后一路向北行进,在保加利亚的小山村里击退突厥小队,救下一名女子。
这女子名唤西尔维娅,是山里的猎户。一家人在山上捕猎,不需要像农奴那样缴纳农业税,丈夫也比较能干,生活水平还算说得过去。
在一周之前刚刚诞下了一名男婴,原本应该是阖家欢喜的事情。结果突厥人侵入家中,杀死了所有男丁,老太太上前和突厥人拼命,也成了刀下亡魂。
就这样,西尔维娅成了突厥人的俘虏,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西尔维娅随早已身为人妇,但其实只有十七岁。那个年代的人普遍早婚早育,西方天主教会规定女性结婚年龄为十二岁,东方也是相似的情况。按照这个标准,西尔维娅已经算是晚婚晚育了。
(本来想在查士丁尼法典中查询拜占庭帝国的法定结婚年龄,结果没找到。很多罗马法现在只剩下残篇,剩下的只能靠其他史料来脑补。)
就这样,狄奥西斯与西尔维娅达成了共识,他们都把小君士坦丁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事实证明,西尔维娅在带孩子方面比狄奥西斯更加有经验。
西尔维娅听闻狄奥西斯的事迹,大为触动,决定跟随他们。
又过几日,二人带着小君士坦丁行至索菲亚城下。索菲亚就是今天保加利亚共和国的首都。
此时索菲亚已经被奥斯曼帝国控制,不时有巡逻的突厥军队经过街道。在这些军队当中出现了一些与众不同的家伙,这些奥斯曼军人在他们的同僚当中鹤立鸡群。
他们本不该出现在这里,这些衣着华丽的军人似乎更像是权贵,为首的军官背着一口铁锅。他们挨家挨户敲门,时不时从屋内抓出一些男孩儿。
他们是耶尼切里,奥斯曼苏丹的亲兵。他们从基督徒家中抓来强壮的男孩,从小进行严苛的军事训练,这些男孩成年之后要通过考核才能正式加入编制。耶尼切里都是异教徒出身,在奥斯曼帝国行政体系内没有政治立场,因此只能听命于苏丹本人。
背着铁锅的军官狼一样的眼睛扫视四周,他注意到了狄奥西斯。
“把他带过来。”,基督徒军官操着一口希腊口音的土耳其语。
这些耶尼切里严格执行长官的命令,他们动作极快,未等狄奥西斯反抗便将他钳制住。狄奥西斯只觉得两臂上加了千钧之力,挣脱不能。
“长官,我建议您再考虑一下,他年龄太大了。”,一名耶尼切里向长官提出异议。
“注意看他的包袱,估计至少有四十磅(大约相当于20kg),他背着这么重的东西却看上去相当轻松。而且我看他骨骼清奇,手长脚长,必然是一名奇才,以后说不定能成为大厨。”,长官说出了他的理由。
这里大厨并是指厨师,而是耶尼切里军团最高一级的军官。耶尼切里军团的军阶都以烹调词汇来命名,从军官背上背着的铁锅就可见一斑。这个军官初见便判断狄奥西斯可能会成为“大厨”,这个评价可以说是相当之高了。
耶尼切里军团成员禁止婚配,又是自幼便离开原生家庭,身边没有任何亲人。他们时常会把战友当成兄弟,把上级当成父亲。这名军官也到了一定年纪了,他需要一个儿子。
狄奥西斯生得五官挺拔,四肢健壮,端的是个美少年,军官是越看越喜欢。可狄奥西斯那头就不这么想了,他只觉得这名军官盯得他心里发毛。
长官走到少年面前,微微抬起他的下巴,用希腊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狄奥西斯自然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但这耶尼切里实在是不好糊弄,这些人各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如果自己再年长几岁的话就好了。
他想起来了,耶尼切里不得婚配。他想到同行的西尔维娅,计上心来。
“吾爱,照顾好我们的孩子。我此去恐怕是回不来了。”
此话一出, 军官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怪异起来。他刚刚便注意到狄奥西斯身边的女人,他还以为这两人是姐弟。
西尔维娅被士兵按住肩膀,怀里抱着小君士坦丁,左手艰难地朝狄奥西斯伸去。
“狄奥西斯!”
“西尔维娅!”
两人互相喊着对方的名字,活似一对离别的爱人。
之前提到,西方天主教会规定的女性结婚年龄是十二岁。这个年龄的女性才刚刚发育起来,但是十二岁的男性就不一样了,他们甚至还没开始发育,毛都还没长齐。
军官看到这一对“夫妻”甚至还有了孩子,三观受到巨大冲击。上帝啊,他还是个男娃娃!太罪恶了!太罪恶了!
他沉浸在巨大震撼当中,忘了考虑这对“夫妻”的存在是否合理。耶尼切里从小在军营中长大,缺乏常识,他们根本就看不出这对“夫妻”是假的。
“走吧,下一家。”
几名耶尼切里刚一放手,二人便紧紧抱在一起。背着铁锅的军官快步离去,他的手指在衣袖上蹭了两下,仿佛刚才摸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等到几名耶尼切里走远,二人便闪电般地松开对方,撇开眼睛相互不敢直视。
尴尬的气氛持续了一路,两人的心态也悄然发生了些许变化。
此行他们路过索菲亚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将贝利撒留莎夫人的首饰典当,换取一些盘缠。这些首饰自然是值钱的,不过大多数人要么出不起价要么不识货。即便是遇到有钱的穆斯林商人,还要考虑到暴露身份的危险,拥有这些首饰拥有浓厚的拜占庭风格,显然只有贵族才能持有。
斟酌再三,他们决定找犹太人进行交易。
相比于天主教会控制的西欧,奥斯曼帝国境内的犹太人生活的可以说是相当滋润了。他们既不会受到无端的宗教迫害,也不必生活在肮脏的贫民区。只要按照奥斯曼帝国法律按时缴纳异教徒税,他们就能过上相当体面的生活,有些犹太人甚至还能在宫廷担任要职。
一路打听犹太人的住处,狄奥西斯和西尔维娅终于来到犹太人居住的社区。不巧的是,他们赶上了周六,犹太人要进行礼拜。这些犹太人对自己的教条相当固执,绝无可能在安息日开门营业。无奈之下,他们只得找旅馆住宿下来。
(犹太人的礼拜日在周六,而基督徒则在周日,我们现在所说的“礼拜日”通常指基督徒进行礼拜的周日。)
就在他们入住的当晚,一个男人盯上了他们。
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狄奥多西他们能否成功逃出奥斯曼帝国抵达亚平宁半岛?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