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步上楼的女孩虽然早先就已经掌握了目标位于楼梯转角处第五个房间这样听起来已是相当具体的信息,但是只有当她将自己款式朴素的布鞋第一次安放上了二楼阁道之时,才总算明白了自己所持有的信息其实并不如想象中那样精准。
事实上,楼道并不是处在二楼空间的角落位置,而是很不幸地恰巧位于二层空间的正中间位置,存有隔板相互切开视线的小道在横贯楼梯口后又明确无比地分叉出了四条分支路线。
也就是说,在面积甚至大于普通教学楼的本别墅二楼之上,符合条件的足足有四间。
女孩为自己的失算感到几分懊恼,但是并没有怎么气馁。
冷静下来仔细观察思考了一小会儿后,女孩立刻转身迈开了坚定的步伐,急忙走向了有光探出的楼道的一端。
她的猜想是,小姐清晨的卧室里,总该少不了等待被透光的有色窗帘和独属自然的暖意洋洋。
如此一来就只剩下两间房间了,就算是一一试探应该也不会浪费什么时间——原本女孩是这么打算的,但是当她看到一整排的房间几乎都是大门敞开,唯有一扇房间房门紧闭的时候,她想,就算是对小姐毫无了解的人,想必此刻,心里也定是有了答案。
于是,暗自庆幸地吁出一口气后,女孩不为阁道两侧风格迥异的画作所动,亦不为身边时不时出现的放置于圆形古典小木桌正中间的彩色不透明方形罩子勾起的好奇心所侵扰,一如决然参战的勇士,在两旁典雅端庄的墙壁之间,由圣洁的光芒勾勒在地面墙壁上的几何形夹道送别下,一心一意地寻上了那扇任性到只愿意把自己的双脚展示出来供人舔舐的房门面前。
本想要简单礼貌地敲门等待的她,此刻站在房门前却莫名生出几分谨慎,她是有些害怕犯错,想到了如果是有女仆在门的后面打扫房间之类的情况。
在她的印象中,那些经验老道的女仆们,如果发现她犯错,哪怕是微不足道的错误,也会好为人师,不由分说地将她拉过来数落教训一阵子。
她不想吃这个亏,因此,在检查了下周围,确认四下无人后,她小心翼翼地伏下身子,卧在柔软的毛毯上,脑袋前凑,一只手挡在额前避免出现突然开门的意外状况,另一只手放平在下巴处微微撑起头颅,,让目光从门的下缝隙勘探进去。
还好,房间里看不到足迹的样子。
女孩站起了身,习惯性地掸了掸裙上,温柔地弯起手背叩了叩门。
“砰砰砰——”
里面没有声音回应。
“小姐,那个……管家……让我来叫您起床。”
除了楼下传来的整理桌具的清脆瓷声,耳边再无其他人声。
“小姐?”
正在女孩担心小姐或许是在熟睡,考虑自己是否需要采取不符合礼节的举动诸如骂街的泼妇般扯着嗓子催唤小姐起床时,她因为思考而本能地搭在门把手柄上的生有薄茧的小手因为机缘巧合地身体前倾,竟然无意间扭动了把手!
门——没有锁住!?
按照小姐的地位,如果有人可以随意进入她的房间,难道不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吗?
尽管感到有些困惑不解,但是这不是现在的她应该管的事情。不过,既然门没有锁死,那么现在的她自然有了更好的选择。
于是,出于礼节,女孩只是小心地启开了点门,将脑袋小心翼翼地探了进去。
随着嘎吱一声门响,一张从家具的角度而言完全称的上是硕大无朋的圆形软床嚣张地闯入了女孩的视界。
但让她惊讶的,其实并不是床的大小,而是床褥的颜色。本以为,女孩子的房间总是倾向于温柔的马卡龙色系,但让她意外的是,一半已经掀起一半托在地毯上的床单刻画的满是血红色的骷髅,漆黑的锁链以及凌厉的宛如大出血般异常生动逼真的血迹斑驳。
要不是因为床单半落在毯子上的扭曲让其上画物也发生了明显的扭曲形变,女孩一定会害怕得尖叫出声,以为亲眼目睹了什么不可被知晓的命案。
加之床头各式重口的类同刑具的工艺品、床正中间之上悬挂的背对着参观者的阴森恐怖的鬼魂呼之欲出的肖像画作与整体氛围的异度昏暗,几乎只能从自己的门这侧探进一点点瘦弱无助的光芒以及深入毛孔,异常阴冷,无法描述的鬼魅气味,让女孩的双手不自觉地按住了埋藏在自己汹涌成熟的胸部之下的慌乱暴动的心跳,一时无语,精力全然放在了调整自己局促的呼吸之上。
这,这是什么?
“我说,要是再不来的话,信不信我在你身上试刀了?”
左手方向忽然传来的相较而言略微正常的柔美嗓音让女孩这才意识到,床上原来已经是没人的状态了。
稍稍地再蹭进一点身子,女孩紧张地顺着声音望去,隐隐渗光的窗帘下的豪华窗台上,一个从轮廓看来身形玲珑却又不属于小巧,身材整体来看算得上是成熟且凹凸有致,但给人感觉又有几分少女清纯的人背对着自己坐于其上。
除此之外,轮廓处还有一些不太合理的凸起,应该是那人手上的物件。
“诶,怎么不说话?难道是怕太黑会摔倒嘛?戚!真是的,老了,就等于是没用了啊……”
虽然嘴上这么嫌弃,但那位坐在窗台上的人还是拉开了窗帘,一切恍若隔世,盛大的窗外美景反射着明丽的色彩,将房间里的诡异打上了口味独特的高光。
一切都明晰起来了,包括那位从窗台上跳下,赤足踩地,手挡着额头,正微睁着眼适应天亮的——女孩。
“大小姐,我是来……”
女孩这才想起了自己的任务,刚开口,对面被她认作是大小姐的女孩还没有完全适应,就忽然用完全冰冷到极点的语气打断了她。
“不对,这声音……我说,你……哪来的混蛋?”
“大小姐您好,刚才是我失礼了,请允许我做个短暂的自我介绍,我是这座庄园新来半年的女仆实习生,是负责今天早上叫您起……”
然而女孩还没来得及介绍完毕,一阵凌厉的反光快速地从光线似乎畏畏缩缩地从她身边绕过的小姐的指尖射出,当那束光伴随着一阵撕裂空气之感并停驻在墙上时,女孩才后知后觉地看清了那是一把飞来的把柄处雕有哥特风黑玫瑰花纹的小刀。
这……是要杀了我的意思嘛……
忍不住多想,不对完全是合理理解的女孩还是强鼓起勇气,尽管语气还是有些难控地震颤。
“小姐,我……”
“你,过来!”对方接受光亮后稳定下来的迷离曼美的嫣红色瞳仁传达出的却是强横与傲慢。
“怎么了?小姐,我只是……”
女孩害怕对方会做出什么骇人的举动,双腿更是开始不住地瘫软。
“你呀,倒是给我,过来!如果还想保持器官健全的话……”
可怖的语气简直就是毫不讲理,毫无过度,毫无余地的——
不耐烦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