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了我的右手,接着又抬起了我的左手,把它们悬停在半空中,来回反复地观察着。
不得不说这确实像是女孩子的手。
声音、手,声音、手,声音、手……
我越想越不对劲,双手猛地往自己胸口按去。第一时间竟被厚厚的被子遮挡,我抓住被沿,往下一拽,然后再次把手放了上去。
还没触碰到坚硬的胸骨,双手就被软软的东西挡住了。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感觉。
说软其实也不软,就是很有弹性,那种按下去会自己起来的那种,就像在挤压一个装满水的气球一样。
但是除了最外面的衣物外,中间还隔着一种比衣服还要硬一点的东西。是文胸吗?
应该是。
不对……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我心中大叫不好,双手的力度也更加强劲了,程度也从放变成了抓。前后左右反复确认,最后干脆无视刀伤带来的疼痛直接坐起身来。
盯着那莫名其妙凸出来的**,我更加确信这是一场梦了。一个很真实的梦,一个拥有感知和各种细节的梦。
我常常会在梦中思考我是不是在做梦。这种情况一般发生在梦里的情节逻辑与现实生活完全违背的时候才会发生,比如考试挂科什么的。
一般这种时候,很多人会通过捏自己大腿来判定自己是否正在经历一场梦境,如果感觉到痛就不是在做梦,没有感觉到痛就是在做梦。
但是这种方法是不可取的。
根据我多年的做梦经验,我可以很认真且负责地告诉大家,梦里也是有痛觉的。
具体什么原理我就不在这里作过多阐述了,反正现在的情况就是,我眼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太过于真实了,真实到永远醒不过来。
再一想想刚才护士给我测量心跳的时候,我确实有些许兴奋,但……但……
不!难道说……
我把手慢慢地往下滑去。
虽然我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因承受不了过于真实的冲击而叫了出来,尖锐的喊声让旁边的老汉努了努嘴,翻了个身背着我继续睡去。
“妈的没有了卧槽!!”
我TM真的变成女的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是该恐慌呢还是该激动呢?冷静,一定要冷静。不管是不是梦,我现在都要把它当成事实。因为首先,这感觉太真实了,第二,在这么震惊的情况下我还没有被惊醒,也说明了这可能就是事实。
为什么?难道是那个女人的刀子里有可以快速抹杀雄性激素并释放雌性激素的毒药?那不可能啊,没听说过有这种东西啊,而且就算是雌性激素作祟,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把我的命根子夺走吧。
算了,我向来不是个爱说谎的人,既然这是事实,那么有一说一,我现在挺兴奋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大男人处变不惊,我超强的适应能力也是我一直所骄傲的一个点。
适应阶段一,适应身体。
首先当然是头发。我快速摇了摇头,是长发。后背隔着病服可以感觉到头发末梢带来的划蹭感,长度大概就是到后背那里差不多。
我把披在背后的头发捋到肩前,再用食指和中指夹起其中的一部分。黑色的,直发。没有因营养不良而发黄分叉。
其次是脸。我用指尖小心翼翼地划过脸颊,再用手摸了摸下颚。
光滑洁净,没有青春痘带来的粗糙感,甚至还能感受到细细的绒毛。根据下颚和腮帮子的宽度可以初步判断是瓜子脸。
接下来又摸了摸鼻子。从轮廓上来看,没有什么问题。
好了,我已经按照一个男生的审美步骤把自己的脸摸了一遍,应该是个美人。
由于挂着点滴和腹部伤痛的关系我无法仔细检查身体,只能用左手在肋骨和盆骨间来回摸索来判断自己大致的身材。
自我探索阶段大概持续了十分钟吧,门口再次传来了脚步声,而且不止一个。
除了那名年轻的护士外,还有一个中年男子,估计是我的主治医生,拿着一叠报表进来了。看到我之后愣了一下,然后继续朝我走来。
“刷”的一声,窗帘被彻底拉开。明媚的阳光一下子泻了进来,让我不禁虚起了眼睛。
“饿吗?”
男人温柔地问道。
我怔怔地点了点头。
“很好,不过很抱歉,我要说明的是,腹部受伤,尤其是刀伤的恢复阶段,在一周内是不能吃东西的。道理你也懂,就是……”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很惊讶,我从医二十几年,历经了无数次手术,见过无数个病人,只有你的情况最为特殊。你知道你从抬进手术室到现在过了多长时间吗?”
我摇了摇头。
“三天。”
他重重地比划了一个“三”的手势,然后继续说道。
“就普通的消化道出血导致的贫血来说,一般人也得花一到两周时间恢复。而你从失血性休克到苏醒仅仅只过了三天,这本来就已经是奇迹了,而你现在竟然,竟然还能自个儿坐起来。”
说着,他把病床的床头调高,让我靠在上面。
“你的恢复能力确实很惊人,刚才林护士跟我说你醒了的时候我是不敢相信的,直到我亲眼见到。”
“谢,谢谢。”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不知道三天几天这概念是什么。因为从出生到现在我就没有住过院,更不懂所谓的恢复能力。
但是既然医生这么夸我,表示谢意准没错。
“根据最新的检测报告,看你这样估计一周之后就可以出院了。”
他盯着手里的报表,似乎在检查上面的数据是否有错误。
一周?
我意识到了什么。
“那个……医生,我想问一下,现在的时间是多少?”
“现在啊,下午一点四十。”
“不,我的意思是现在是几几年几月几号?”
“哦,这个啊,现在是2020年7月15号……小同学啊,问日期可以理解,怎么连年份也要问呢?”
是啊,为什么会问年份呢?我也知道现在是2020年,我被捅的时候是7月12号,按理说我连日期都不用问的,但为什么还要问得这么具体呢,是要确认什么东西吗?
可能是潜意识里担心住院错过开学吧,那可是结交新朋友的绝好时机啊。
又或者是……
我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发现医生已经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奇怪,我还没回答呢,怎么就走了。不过,我现在还要适应一样东西,那就是我的声音。
虽然我能很清楚地感受到我声带的震动和头颅的共鸣,但是这银铃般的女性声音总让我觉得特别别扭。
对于喜爱动漫且是声控的我来说,现在自己每说一句话我的脸都会烫得发麻,耳根的感觉更是强烈。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材高大,挺着啤酒肚的大叔走了进来。一看便知道是警察。
他在我身边坐下,携来了一阵风,风里一股烟草的味道,我不禁掩鼻。
坐下后,他滑动着手里平板。这么薄的平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感觉稍有不慎就会把它掰断似的。
粗犷的呼吸声从他长满鼻毛的鼻孔里发出,微卷的短发让我觉得他不像是本地人。
“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我是不是穿越了?”
想是这么想,但是当我问出来的时候,觉得自己是真的搞笑。
我都是准高中的人了,怎么还能问出这么幼稚且中二的问题。但是除了穿越,我确实找不到更能解释现在所发生事情的理由了。
和预想的一样,警察停止了手里的滑动,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盯着我。
看了我几秒种后,又把视线回到了他的平板电脑上。
“刺伤你的凶手抓到了,是一名40岁男子,韩籍华裔,行凶动机不明,行凶前曾吸食过毒品……”
“不!”
我瞪大了眼睛。就算我对现在的情况一无所知,但是对三天前的那场意外,还是记忆犹新的,至少捅我的一定是个女人。
“警察叔叔,你确定你们真的抓到了凶手?我记得**的是个女人,黑色长发,穿的是……”
“需要我调录像吗?你所在的巷子还有犯人的逃跑路线,我们可是掌握得一清二楚的。”
说着,他把手里的平板电脑递给了我。
监控录像被剪辑成了一个视频,视频很清晰,目测至少是4K60帧的画质。
我正惊讶于超高清的画质时,我看见视频里面有个女生正在与一个身穿黑色连帽拉链卫衣的男子对峙着。由于背对摄像头没能看见女生的脸。
而后这名男子冲向了这名女生,用刀捅了她,然后就溜走了。女生蜷缩着倒在了地上,不一会儿就有血渗了出来。
之后摄像头便一直跟着这名男子直到被抓获。
“不,不可能!这女的不是我,你们怎么知道这女的就是我呢?我当时明明……明明……我之前是个男人!”
哦,天呐,没有比这个更愚蠢的话了。连我自己都羞愧得想找一个缝钻进去。
警察用手遮住了嘴巴,嘴角在抽搐,似乎是听到了某件令他高兴的事情而在憋笑。
“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的创伤很大,也许之后你还需要个心理医生。我这次来只是告诉你凶手已经被抓到了这个事实,我还有其他事要办,你自己保重。这么漂亮的脸蛋儿万一脑子出问题了就麻烦了。”
说完,他站起了身,巨大的身躯挡住了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刚刚的烟草味更加浓烈了。
我气得满脸通红,妈的,没有比这个人更恶心的东西了。他到底是怎么当上的警察啊。
“我……”
“哦对了,院方已经通知你家里人了,估计几分钟后就能见面了。不要让他们发现你这里出问题了哦。”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微笑地离开了病房。
WDNMD我崩溃了!
我重新靠到了病床上,由于动了肝火,肚子也是痛到不行。只能先暂时缓缓了。
警察说的没错,不出十分钟我的家人就来了。
妈妈还是我的妈妈,爸爸还是我的爸爸,至少从外貌上没有任何区别。
妈妈激动地走到我面前,把我紧紧搂在怀里。
“琳琳,我的乖女儿哦,你醒了,我担心死你了……对不起,是妈妈不对,我不该和你吵的。是妈妈不好,都怪妈妈,我恳求你原谅我……”
说着说着,妈妈便哭了出来。
林林?叫法也一样,看样子名字也没变。但是,听妈妈的意思我是和她吵架生气才出门的。这太扯了吧。我妈是医生,当时她肯定还在医院上班,而我也是因为无聊才出来晃荡的。
但是我妈现在不可能在开玩笑,她所说的肯定是真的。
那么,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没,没事,我原谅您,是我太冲动了,您不要再自责了。”
我只是想安慰她,没想到她哭得更凶了,紧抱着我的双臂勒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暂且不考虑可能性,现在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我穿越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
想到这里,一种新的不安隐隐而生,看着泪眼婆娑的妈妈和带着欣慰笑容的爸爸,这种不安更加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