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还钱。”帕克重复了一遍。
“你拿什么还!”
男人站了起来,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那杯咖啡整杯倒在桌子上面,服务生却根本没有上来的意愿,帕克颤抖着闭上了眼睛,男人叹了口气,重新坐了下去。
短暂的沉默。
“我会去找一份工作,如果你迫切的需要这笔钱的话,我还有这个。”
帕克抬起手指,在自己的各个器官上比划了一下。
“开什么玩笑!”血丝不知何时布满男人的眼白,“不过是一份破专利,你这样做值得吗?”
“值得,如果我真的把那东西卖了,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再成为医生的机会了。”
“你本来就没机会。”
“他有!”另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墨雅搀扶着赫利走到帕克身边,只是赫利的脸被他的兜帽挡的严实,赫利的脸此时已经像是一具骷髅,瘾君子的模样让男人没有注意到赫利的脸。
赫利走了上来。
“喂,你怎么来这种地方……”
帕克想要站起来,却被赫利按下。
“你是谁?”男人问道。
“算是这家伙的朋友。”赫利回答,“这些够不够,算上他欠你的利息。”
赫利掏出一张银行卡,那是赫利迄今为止的积蓄。
“这是我全部的家产,我省吃俭用好多年才攒下来的钱。”赫利有些颤抖和不舍的将银行卡轻轻的放在桌子上,宛如易碎的婴儿,“现在这些欠条是我的了。”
他将桌子上的欠条到怀边,然后装进自己的口袋。
“你知道这家伙还不起。”
“那就像他说的那样,如果他还不上,我会把他的器官一个个卖掉。”赫利几乎是磨着牙说出这种话,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那张银行卡,因此头变得更低,兜帽也下垂的更低。
“疯子。”男人甩开椅子,团起那张合约扔进了垃圾桶,顺着椅背抽出自己的衣服,离开了咖啡厅,走的时候还带走了赫利的那张银行卡。
看着男人带着那张有些扭曲的脸从这里离开,赫利吸了口气。
“听到了吗,我没有解救你,我只是将欠条买下来,这些钱你要带着利息一起还给我,不然我绝对会把你的器官全部卖掉,一个不剩。”
“当然。”帕克笑了一声,他本想说什么,可还没出口,就看到赫利的头突然栽倒在桌子上,杯子被碰到地上,碎成一片片的陶瓷。
咖啡厅的服务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要打电话给急救车。
“停下!”帕克对着正准备拨通电话的服务生喊道。
“跟我走,去洛克菲勒那里,他联系好医生了。”墨雅贴着帕克的耳朵,他点点头,将赫利整个背在身后,但他的身体实在是太小了,背着赫利就像是在后面拖着一块铁板,“快走。”
“你这样太慢了,给我。”墨雅一把从帕克那里将赫利夺了过来,身后的背包装着那颗蛋,用两只手举着赫利,将他举过头顶,一下跑到了的咖啡馆门口。
“你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啊……哦噢。”帕克愣了一下,然后跟着跑了出去。
如果在我面前的是走马灯的话,这也未免太过于混乱了,我的前半生究竟干了多少无聊的事,乱糟糟的回忆让我简直一刻都不得安宁,如果我是要死了的话,能不能在最后让我安静一下。
睁开眼,就像是在火车顺着玻璃看着外面的景象,不过全是白色的。
闭上眼,又是乱糟糟的走马灯。
睁开眼,白色中出现了红色的灯,还在闪。
“病人进来了,关上门开始手术。”
接着我听到这种声音,我想起来了,我刚刚有一阵似乎失去了意识,那现在我一定是在洛克菲勒安排的小医院,一想要我有可能死在这种地方,就觉得心有不甘,好累,睡觉吧,或许头就不会这么痛了。
赫利被送进了病房,帕克和墨雅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墨雅摩挲着手中的那颗蛋,她闭着眼,似乎是在祈祷。
没过多久,洛克菲勒和玛丽佳也随之赶来。
“怎么样了?”
“很糟,他彻底失去了意识。”帕克坐在那里回答道,面对洛克菲勒,他似乎在躲着他的视线。
洛克菲勒和玛丽佳之后才发现帕克,两人都带着说不清的表情看着帕克,帕克不知为何突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你们认识吗?”墨雅看着两边不自然的反应。
“认识,倒不如说很了解。”
帕克听完洛克菲勒的话,紧紧攥起拳头,和与墨雅的第一次见面一样。
“算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面对洛克菲勒的质问,帕克依然一声不吭,洛克菲勒似乎不打算再问下去,他招呼过来那边的保安。
“他是赫利的朋友,是赫利找他来的。”墨雅对洛克菲勒说道。
“朋友?”洛克菲勒一眼疑惑。
“对,朋友,不然我不可能把一个外人带过来。”
“随便吧,只要这家伙别把消息泄露出去。”洛克菲勒说完,看了玛丽佳一眼,“找人看住大门,别让他出去,我对他不放心。”
洛克菲勒的话几乎完全是对帕克说的,说完他便带着玛丽佳进了急救病房。
“医生的事情,已经没问题了吗?”墨雅拉住正准备进入手术室的洛克菲勒。
“我不能保证,但他是我能找到的最佳人选,洛克菲勒叹了口气,即使是我,也不能保证成功率有多少,毕竟赫利从莫罗那里接到的,是一种谁都没有见过的毒。”
墨雅撒开攥着洛克菲勒衣角的那只手,他对墨雅点了点头,瞥了帕克一眼之后,就带着玛丽佳去了病房,只留下墨雅和帕克两个人站在那里。
面对着洛克菲勒带刺的话,帕克似乎没有一点愤怒,反倒是一副被戳中了软肋的样子,浑身颤抖的站在门口,因为帕克的身高比墨雅高不了多少,所以墨雅对帕克有一种同龄人的错觉。
“为什么他们这样讨厌你?”
帕克坐在椅子上,看样子松了口气,墨雅依然看不惯他这副样子。
“我叫帕克。”
看着帕克说出名字,墨雅皱起眉。
“我知道啊,之前听那家伙说过了,你这家伙突然说名字做什么?”
“你知道?”帕克的表情中带着惊讶,“难道你没听说过我的名字?”
“你这个人也太自恋了吧,我为什么一定要听过你的名字。”
墨雅做出有些不屑的表情,帕克笑了一下。
“怪不得你能接近我,我还以为你和赫利一样都是怪人呢。”
“所以你究竟做过什么?”
“我做过不少事情,虽然从我嘴里说出来有些奇怪,但我可是个非常有名的医生哦,曾经。”
“曾经?”
“是的,但我最有名的时候大概是我被开除那阵子。”帕克伸开退,打了一个懒腰,腿上裤子现在对他来说有些束缚,他看了一眼窗外刚好飞过的飞机。
“那年我去国外参加一个讲座。”帕克回忆着那时的事情,“飞机上有一个孕妇,孕妇早产,鬼知道她是怎么开下医院的证明来的,但不是什么大事,毕竟飞机上的急救包够用了。”
“然后呢。”
“我在给孕妇接生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在最前面的头等舱,还有个家伙,那家伙是某个跨国公司的高层,在罗凛斯特和那西西比两国的政治上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在我接生的时候那家伙心脏出了问题。”
“那你可是够倒霉的,不过这应该和你没关系吧。”
“是啊,如果那家伙的手下人手里没有枪的话。”
“枪?”墨雅愣了一下,“你难道把孕妇抛下了?”
“我当时被人用枪指着脑袋。”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墨雅的言语中带着对帕克的鄙夷,“然后呢,你真的就不管那个孕妇了?”
“我做了应急处理,根据他手下的描述,不是什么大病,完全来得及,如果那群家伙没有用枪点着我的头我不让我离开的话。”
“孕妇最后怎么样了?”
“死掉了,母亲和孩子都没有活下来。”
墨雅没有说话,她紧紧攥着自己的手,看上去无比愤怒。
“你这家伙简直是人渣!”
“我没办法啊,我被人用枪指着脑袋。”帕克抱着自己的头,冷汗顺着他的脖领流了下来,“正常人遇见那种事都会害怕。”
“不,病房里躺着的那家伙一定不会,而且其实你一开始就知道他们即使掏出枪也不会拿你怎么样,毕竟你是当时唯一的医生。”
“对,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这样做?”
“因为我害怕之后会遭到报复。”
“你这家伙可真是人渣。”
“我哪知道那个孕妇会死,明明还可以坚持一阵的。”
“不要找借口开脱,你越这样越让人觉得恶心。”
帕克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然后呢?”
“第二天的新闻几乎成了我的专场,无良医生谄媚逢迎,讨好领导撒手待产孕妇。”
“还挺押韵。”
“这种时候你还能开玩笑。”
“虽然你这家伙问题很大,但也不至于让你一个人背锅吧,你没说明当时的情况吗?”
“你觉得就凭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医生,会有人相信我的话吗?”
“那倒也是。”
“基本那几天的新闻上全是对我都是口诛笔伐,就连那个得了心脏病的家伙,在媒体上都是对我的不屑,我居然开始还希望他能良心发现,明明救了他的人是我。”
帕克叹了口气。
“一切都完了,我失去了作为医生的资格,就连出门都是过街老鼠,所以我搬走了,搬到了那个贫民窟,只有那里我还能活着。”
“那你靠什么活着。”
“借款,还有那些对我一无是处的专利。”
“我觉得你可以和洛克菲勒说清楚的啊,那家伙的话,应该会相信你吧。”
“恰恰相反,他是最相信我的。”
“什么?”
“不相信我的,只有我自己。”
帕克对墨雅讲述了那段他第一次与洛克菲勒相遇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