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之前(3)

作者:凛虹 更新时间:2020/5/8 17:19:01 字数:3008

“当然了,”他继续自顾自地说,“离谱是当然的,炼金原料的加工本就复杂得难以想象。”他失意地摊开双手,“所以我就准备自己加工材料,可就是没想到,这么煞时间。”

暄离看向一旁的长桌上,零星摆放着一些植物的提纯液、矿物的研磨物、魔法生物的鲜血。这是冰然一上午的成果,某种程度上说还挺多的,但免不了偷工减料,比如那瓶苦蕨扇的提纯液,里面不知漂浮了多少细碎的叶片,浑浊得像是被藻类肆虐的池塘。

“不过,”暄离提醒道,“你好像得二次提纯。”

冰然拿起那瓶浑浊的植物提纯液,摇晃那灰绿色的液体,“这个嘛,我算过了,这些材料的纯度够刚刚好,绝对能炼制出成品,精密无缺。”

暄离不大相信这些不纯的原料能制作出一瓶可靠的炼金药剂,“你要炼制什么药剂来着?镂刻炼金矩阵的粉末,还是别的什么。”

“一些洗濯武器的药剂,”冰然又把双手盘到后脑勺,“清隆那小子的武器好像被怪物的血液腐蚀了,专门去找铁匠又不太划算,我就来炼一瓶抗腐蚀的药剂啦。哈,而且顺便也可以炼制一瓶灵银尘,可以驱毒。还有,替我保密。”

“要帮忙吗,”暄离用着细微得声音轻喃。

清隆挑起眉头,一对墨玉似的双眼中冒出闪光,他摇起手,笑道:“不必了,接下来的作业,我一个人就能完成。你在这反而显得多手多脚,我可不希望时时刻刻准备回答你那句:我该干什么,这个问题。”

暄离永远不能接受他人否定自己,不容许让自己的玻璃心再多一线裂纹,这是可耻的,会使他愤愤不平,一天都升起无端的闷气,无从消散。直到抵达梦境,他在属于自己的魔宫间肆意妄为,排解不忿。

但这次,他接受了拒绝,虽然胸腔里的酸气还在腾起,那些无可奈何的情绪终究被理智给埋葬,“好吧,”他一脸平静的说,“我好像的确帮不上什么忙。”

“也不是,”冰然用手指在半空缓缓画了个圈,“其实你可以帮我炼化一些冥顽不化的家伙什。虽然现在还没有,我用一点高温就能让那些魔法生物的血液乖乖听话。”

一会后冰然继续他的工作,铁锤与矿石相触,冒出的火星直蹦三尺。暄离尽他所能,给冰然的面部施展了一层风之障,以来保护他的眼睛。他对自己的防御措施非常有自信,他曾挡住一发严严实实的陨火,这也许是他在团队里的唯一作用了。

他走出冰然的房间,观赏片刻挂在过道墙上的那副粗劣的地摊水墨画,里面的那株 在走道阴暗的光线里显得干瘪。

踩着吱吱呀呀的楼梯,暄离抬头朝着那装饰着摇篮百合的窗栏望去,透过常年遗忘的窗玻璃,见到那灰蒙蒙的明亮的正午日光正倾泻在其他建筑那张牙舞爪的檐兽上,那是一头展翅的狮鹫,嘴里含着一支沉默的虎刺梅。

旅店的前台依旧耷拉着那副不讨喜的老脸,端正的戴着他那顶山包似的小圆帽。

暄离快速穿过旅店大厅,拐入一个有着敦厚拱门的长廊,长廊旁错落着几朵神彩不错的蔷薇。

右边是一方庭院,地面是荒芜般的平整。

翰析同其他几位冒险者在这做着练习,他对手是一位拿着黑色重剑的外乡人,他有着苍白如雪的皮肤,眼眸却如同两燃幽火。他的耳边有着夸张的铜环,兽牙似的咬住耳廓,上面刻满了他家乡的祝福语。

“来吧,”外乡人操着浑浊的语调,挥起重剑,在空中划出让人惊叹的弧线。他跃起一丈高,漆黑的剑锋上冒出丝丝浊雾,看上去像是沼泽吐息。但这无疑是把魔法武器,在铸造时经历高超魔法的淬炼,再篆刻以精妙的炼金矩阵,历经比寻常武器更复杂的锤炼。据说,一把做工优良的附魔武器足以当做家族的传承之物。

此人手握黑剑,想来地位不俗,剑法也是集众名流所长。

翰析手持绘有望日莲的圆盾,还拿着与他身材不和的短剑,他自知他那破盾挡不住黑剑的斩击,便想侧身躲过冒黑气的剑身,灵巧地转过身,像一只黑猫一样柔软的蹑足点地,再用短剑划伤对手。

他的确是躲过了那从天而降的黑剑,重剑砸在地上,击起浪潮似的尘土。

外乡人用着诡异的发力方式,双脚一蹬,再次升空。重剑飞旋成弦月,一股气浪把鼓起的烟尘挤到四方,他嘴角微张,吐出让暄离头晕目眩的咒语。黑剑上则生长出荆棘样式的奇怪黑色物质,那些荆棘在风中微微颤抖,像是毒蛇吐出的信子。

重剑又一次从半空坠落,带着如山的威压。

翰析知道这次躲不了,便将圆盾上顶,想用精妙的发力方式,化解这次危机。

圆盾与重剑相击,闪出火花里带着些难堪的铁屑,翰析伏身迅速与对手拉开距离,他将盾扬了扬,那朝日莲居然完好无损,在日光下闪耀着金黄的光芒。他楞了一会,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能硬接下那一招。

靠在墙旁的一位法师挥去额边的汗珠,长吁一口气。她穿着绢布外衣,上面的红蓝彩绘像是一朵云彩。她手心的魔法一种高超的保护魔法,恐怕方才的那一击是她帮翰析挡下了。

这位外乡人的决斗信条里,正式的比武切磋是不能将他人弄伤,或许是难得的慈心武者。

外乡人重剑负肩,剑上的黑色荆棘已然消散不见,剑身上闪起几颗红色符文。暄离认得那些蓄满魔力的符号,那是珍贵符石所散发的光彩,这把剑似乎内镶着几颗卓越的魔力宝石。这简直是把传奇武器!

翰析的短剑不过凡铁劣钢,怎可与那武器抗衡。

暄离在心里已然给这场对决定下了结局。

结束了?暄离的裁定不过自我催眠,只能使他在温柔乡里愈陷愈深,化作扎手的病娇蔷薇。

翰析不一样,他有着岩石般的坚韧与狮子般的勇敢,他是团队的坚盾,他必须面对那最猛烈的冲击,最致命的利爪,以及现在那横重剑。他扬起他的短剑,小腿骤然发力,飞速冲向一动不动的外乡人。

也许对于对于那位外乡人而言,翰析的攻击不足挂齿,他待短剑距离他一米时,才晃动手腕,挥动重剑去阻挡。

可翰析此时却旋转身形,滑步伏身,扔下圆盾,抽出另一把短刃。两支剑连环交错,快斩不断,似乎拍起一阵蝴蝶雅舞,将微弱的反光幻化成耀眼的闪光,灼人眸目。外乡人却似乎早知此术,他幽鬼似的转过身,轻轻一个后撤步,重剑变戏法似的横亘在两人中间,使得翰析的双剑只咬上一块钢铁。

翰析屈身,收起双剑,空翻躲过一记挥击,落地,又是小腿发力。借着外乡人在地上拔剑的功夫,两支剑再次拍起蝴蝶雅舞,向着外乡人纷飞而去。但他明白,正面进攻毫无作用,于是他再次滑步,扭到对手身侧,蝴蝶觅到了鲜花,露出了爪牙。

外乡人不慌不乱,他停止拔出武器,身体一扭,在地上踏出个粗犷的舞步,随后翻动重剑,挡住翰析的第一次猛攻。

翰析的双刃接着向上撕咬,手臂无知觉的胡乱起舞,掠起的剑光让他自己也分不清南北。他忽然感到双脚一沉,似乎有什么玩意缠住了他的脚腕,一瞥,居然是一握腐烂的荆棘。这些荆棘从土里钻出来,如同跗骨之蛆,死咬着脚腕不放,还不断向上蠕动,凡是它所盘附的区域,翰析都有一种麻木无力。

这种无力顺着血液飞速蔓延,瞬间占据了他的躯体,他手臂的挥动缓缓停下。

双刃几乎都要碰到他了,翰析只能干瞪着眼,他一动都不能动。

外乡人微微一笑,重剑轻轻一顶,把翰析给掀翻了。

“钥晨,快来帮帮他解术。”外乡人对着墙边的女子说,他脸上漾起抱歉的笑容,把翰析扶起来,“真是难为你啦,兄弟。说真的,全身麻痹的感觉不好受。我小时候跟着着老爹学这招,不知道被他麻了多少次。唉,今天我也是一时兴起,你可别怪我。止不住用起这招,我看你那眼眸子里的认真劲,就回想起我小时候……”外乡人喋喋不休,都忘记女子已经走到旁边。

被称为钥晨的女子撑起腰肢,气鼓鼓的的看着她的同伴,一个耳光就飞过去。“说上瘾了吗!”

“哎呀,我这坏毛病。”外乡人赏了自己几个耳光,向钥晨拉起一脸烂笑。

钥晨朝天吐个白眼,抓着他的脑袋就是一顿乱晃,“我怎么就摊上你这烂皮货,嘴巴一张开就泛滥,我都恶心起你当初那些甜言蜜语了。”钥晨恍惚间瞟到呆立着的暄离,她细细地考究起暄离的面孔,仿佛再揣摩一副陈破古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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