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分低级恶魔和高级恶魔，高级恶魔统管低级恶魔，低级恶魔管比牠们更低的邪灵，邪灵可以掌控人，奴役他为牠做事，一只邪灵可以利用牠的精气同时掌控好几个人。”爱丽丝喝了口牛奶，润润嗓子继续解释，“不论是邪灵还是恶魔，都没有实体，只能依附在人身上，但牠们并不能附身于每一个人，或者说不能主动附身于人，只有心理黑暗、想的尽都是恶或者有很深欲望、仇恨、嫉妒、邪念的人，才会吸引牠们前来。”
“一旦那人心里有了破口，邪灵就能自由地掌控他，或者他聪明点，与恶魔签订契约，就能得到他想得到的一切。”
听到这里，郝英雄不自觉地舒了口气，幸好不是每一个人，不然他还真的担心哪天自己把牠们召来了。毕竟他能见到牠们……
“所以相比于短暂的附身，恶魔更喜欢跟人签订契约，让那个人生生世世为牠所用，包括死后，他的身体也属于牠，之前被我杀的那几只就是恶魔，低级的，一旦恶魔死了，尸体也就灰飞烟灭。”
“那尸体原本的灵魂呢？”郝英雄问。
“被吃了，”爱丽丝说，舔了舔沾在嘴角的牛奶，目光紧紧盯着他面前的那块蛋糕。
郝英雄见她如狼似虎的样子，把蛋糕往她那边推过去。
“谢谢。”爱丽丝头也不抬，感到头顶那两道太过醒目的视线，她抬起头，“怎么？”
郝英雄单手支着下巴，轻笑道：“没什么，只是第一次听到你说谢谢，还挺受宠若惊的。”毕竟你之前对我可是呼来喝去的。
爱丽丝以威慑力十足的眼神轻轻睨了他一眼，低头继续享受她的美味蛋糕——她心情好，不跟他一般见识。
“只有高级恶魔才能和人签订契约，低级的……唔！我发现你的蛋糕比我的好吃哎！”爱丽丝两眼放光，与前面那个口齿清晰一脸冷淡地给他解释灵界知识的人完全判若两人，让人一度以为她精分了，“这叫什么名字？回去可以做给我吃吗？可以天天吃吗？”
郝英雄往后靠了靠，躲避她因太兴奋含着蛋糕说话而喷出的星沫子，“你……吃完再说话。”
被他这么一提醒，爱丽丝赶紧坐得端端正正，仿佛之前那个迷失在蛋糕的美味里的人从未存在过那般。
“那前面和你交手的那个女人，她是高级恶魔？”
“嗯，”爱丽丝点点头，“撒旦的得意干将之一，人们口中的爱yu女神，贝尔菲高尔。”
“一百多年前，撒旦率领牠的部下和使徒们鏖战三天三夜，最后被打入无底坑，直到十二年前有人把牠释放了出来，”吞下最后一口蛋糕，爱丽丝打了个嗝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上，摸摸微微鼓起的小肚子眯起了眼睛。
窗外的阳光倾洒了她一身，她饱食后慵懒满足的神情像极了刚睡醒的猫咪，褪去平日里的冷漠，她也不过是刚上高中的孩子，有着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气，可不知为何，她总把自己包裹在坚硬的外壳下，不论对谁都伸出利爪，拒绝别人的靠近。
爱丽丝还在讲解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那颗蠢蠢欲动的心，“牠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包括牠的七个部下还有没醒过来的，牠在等待复出的那一刻。”
“所以……”爱丽丝睁开眼，正好对上郝英雄举在半空中的手，她眉头一皱，眼神变冷，“你做什么？”
郝英雄没料到她会这个时候睁开眼睛，本来他见她跟猫咪一样慵懒的样子，心里很想去揉揉她的脸，谁知被她抓了个现行，不免有点尴尬。
他讪讪地缩回手，乖乖在位置上坐好，“我看到有只小虫在你身边飞来飞去，就想把它赶走。”
爱丽丝冷冷望着他，一副[请继续你的表演]，没戳穿他蹩脚的谎言。
“咳咳——”郝英雄用咳嗽作为掩盖，问，“所以接下来干嘛？把牠扼杀在摇篮里吗？”
“嗯。”爱丽丝应道，面有愁容。她大意了，本以为贝尔菲高尔还没完全恢复，却没料到即便如此她的力量也在她之上。
还以为受过几年训练，她可以独当一面了……
“你说牠们还有同伴没有醒来，那牠们会怎么做？”
爱丽丝睨了他一眼目光投过窗户望向外面，“恶魔复生需要有一个跟牠有相同性情的人作为宿主，就像贝尔菲高尔，她身体的主人，叫红媚的女人，因为被最心爱的男人抛弃，她就开始放纵自己，嗯……忘了说了，按照时间来算，她有一百三十多岁了。”
那——么老了吗？郝英雄不敢相信，毕竟他和她近距离接触过，红媚那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百岁老人。
“恶魔有能力让人永葆青春，但不是永远，牠们的能力毕竟有限。”爱丽丝望向窗外，神情有些恍惚，“当人知道靠任何人都无法满足自己的欲望时，他们就会去寻求超自然的方法，只要能使欲望满足，是神还是魔，是生或是死都不重要了。”
望着突然安静下来的爱丽丝，她那透着淡淡哀伤的侧颜刺痛了他的双眼，郝英雄觉得在她身上似乎有着一段很复杂的过去，别人无法知晓，她也不会跟人分享。
他想起了之前红媚骂她是杂.种，笑她不是纯正的使徒，他虽不能探知她的过去，但总觉得他们有着类似的不堪回首的记忆。明面上一个嘻嘻哈哈不修边幅，一个年少老成淡漠疏离，其实那不过是他们各自的伪装罢了。
他们都戴着面具活着。
若不身临其境就不能感同身受，何况他之前也经历过被当作异类的事，就更能体会她所遭遇的一切。
“她说的武器……是什么意思？”郝英雄想打破这突如其来的沉默，等问题问出口，他才发现这问题是把气氛带到更冷的境界——傻！哪壶不开提哪壶，脑子被驴踢了！“你可以不回答的。”他讪笑着，此地无银三百两。
令他意外的是，爱丽丝并没有生气，也没有陷入更大的沉默，而是像个极有耐心的老师，凡他想要知道的，她都一一告知。
“每个使徒都有一把属于他的武器，历史历代以来，使徒与武器一起作战对抗魔界，就特殊人群划分而言，除了使徒，还有身为武器种族的人类。”爱丽丝停了一小会儿，又说，“武器只和纯正血统的使徒签订契约。”
“所以，我没有武器。”说这话的时候，她神情坦然，好似对这事她早已看开了。
郝英雄不知道该说什么，爱丽丝今日有多坦然，足以想到她以前遭到攻击谩骂有多严重。不是她变坚强变勇敢了，而是她学会了自我面对和接纳。那才是最真实的她，除了自己拥抱自己，还有谁能拥抱她呢？
绝望不是全世界放弃自己，而是自己也放弃自己了。
她比他勇敢。
“回去吧，我做蛋糕给你吃，绝对比这家的好吃。”
爱丽丝仰着小脸望向已经起身的郝英雄，眼里渐渐恢复他所熟悉的孤傲，“哼！不好吃你今晚睡外面。”
“哎——那是我的房子！”
“是我交的房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