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世可有清净之女……
此世可有无影之花……”
那人在帘幕后面唱着瀛洲的悲调,让我想起了曾经我差点拥有过的人。
沙哑又有些中性的声音在此刻飘扬,仿佛在告诉我,回去吧,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亚达亚达。这张脸真不适合忧郁的表情呢。
我抹了一把已经不知道是怎样褶皱悲哀的面庞,深深地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如此反复几次,心也渐渐不像刚才那样颤抖。
琉华的功夫确实有火候了。果然精神攻击防不胜防啊,她挑得这曲子明显是在针对我。
以前也有人这样弹呐……鸠鸠……
不对不对,怎么又想起不愉快的事情了。清醒清醒!
“弹得不错哇,琉华。本事又长进了。”
“小女子可不敢当。倒是张老爷,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南国主了。”
“你可真是,也来拿我开玩笑了。可别忘了你小时候怕生,还是我来开导你的。”
“是是,小女子多承蒙您关照。”
和琉华聊天,确实比和怀柔或是金橙自在。
就是和琉华的关系,更像是忘年交,她和我在很多方面都很像;和怀柔呢,应该是对后辈的闲谈;至于金橙,要把她当作对手来看待。
而从刚来这到现在,我和她都没有提及刚才发生过的事。
不过,淦,我们怎么出海了!
刚才我经历了“主人下马客在船”,被半强制性地带到了这艘画舫里面。但说说是画舫,其实就是栋大楼!现在这船还真得开了……我还单纯以为设计是这样的外形。
不得不说,有够厉害的。这简直就是座移动巨舰啊。不知道现在正宗的还有没有那个财力修这么个玩意儿。
“你呀,老是在帘子后面干什么。难道是如今生得丑了,不敢见人?”我想到似的开口。
“你,想看我?”她轻轻地问我。
我还想嫖你呢。开玩笑开玩笑。如果我做了那种事,我和孙陆这淫小子还有什么区别。
“是啊,这么多年不见,想看看你现在长成什么样的出落的大美人了。”我调侃道。
“……好。”她半天才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帘幕拉开,一袭宽大的白裳勾勒出少女的瘦削,干脆利落的短发更显英气,还戴着一副显眼的银手镯。肌肤滑润光洁,显得健美而洒脱。
“我,好看吗?”她靠近我,在我耳旁吹气。
“挺好看的。至少让我知道你还活着。”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这……什么意思?”
“我还以为你已经被替换掉了呗。”
“……我怎么不太搞得懂了……”
“没事没事,反正我很开心你还活着。”烂话一套一套的。
搞到她晕头转向,我便笑着看她。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在说什么。
“好哇,您在捉弄我!”她反应过来,有些嗔怒,小拳拳锤我后背。
“谁叫你先捉弄我的。这么大的架-子。喂,你轻-点~”
现在的女孩子劲都这么大的吗!
玩笑过后,我大咧咧地靠着椅背,用类似葛优躺地形式看着她。
“那么,现在可以说了吗?这么大架势‘请’我来,到底要干什么。还有,你们晨轩阁对我不是很友好啊。”
“这个,先回答后面那个问题好了。……怎么说呢,咱的圣女,不太服您啊。”她含糊地回答道。
金橙不服我?嗯……情有可原。或许她想着让子由当这个教主。不错。
但是,不说情愿不情愿,既然我当了这个教主,被人说不行,总是不是滋味啊。
不喜吗?
我心头猛然一惊,我难道也走了姜源杰的老路子,沉迷于权利的**之中了吗!
罪过罪过。
“明白了。那关于你……早上是你吧?”
“嗯,是啊。”
“这么多人,你认出我了?”
“嗯?是昨天孙先生通知我们这个点你们要来的啊。”
什么?孙陆。是怎么回事,我都快忘记了,让我回去看个剧情。
……
不对啊,这来晨轩阁是我今早提议的啊。
啧,等下回去问问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接着,我把早上发生的是告诉了她。
“早上你找我?”
“没有诶……”
不妙啊……
“白莲教和血狱神殿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吧。你看我们对外发言人怀柔都不知道。”
怀柔不会骗我吧……不对不对,那么直的姑娘也不屑于骗人。
也是,我这么聪明,谁骗得了我!

“是这样吗?”我再次询问。
“我不大清楚。可能金橙在布什么局……”
“你们白莲教也太不够意思了!你呢,也总是在故弄玄虚的。”
琉华见了我有些不悦,连忙说道:“便是白莲教对您不敬,琉华您一定是知道的……我不会做……对您不利的事……”
“你一副‘属下不才,求教主开恩’的样子干什么。你又不是我的下属,再说我对手下也不会做那种残忍的事情……安心啦~我不怪你,也没什么资格怪你不是?”我一口气说了一堆。唉,琉华这丫头就是什么事都当真,太耿直了。
我看着她小小地送了口气,紧接着说道:
“但是,你和血狱神殿还是有关系的,是吧。”
气氛又变得有些剑拔弩张起来。
※※※※※※
墨家坐在大堂里,看着眼前新的尸首,撇了撇嘴,
“就这?”
依旧没有人回应他。
这次的尸体还很新。换句话来说,墨家是看着这个人死的。biu~的一声,人就倒地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动的手。
墨家还是没什么感觉。
因为这家伙本来就不是他的人,是个细作。
“正宗魔教倒是献给我了一份薄礼。”
他想了想,又说道:“把我的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叫来。”
于是有人退下,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
墨家的下人,多是些鳏寡孤独废疾者。
比如说,一般服侍他的,全是哑巴。
他很矛盾,他的心很软也很硬。他会为一件小事杀人,也会有恻隐之心去收留一些无望之人。
过了不久,他的两个儿子就来了。
大的是瞎子,小的是肺痨。
或许,这就是他所要付出的代价。
“你们两个收拾收拾,带上家里一半人,离开阴山,去……”他一时间想不到去找谁。
他把世俗都得罪遍了,谁还肯帮他墨家呢?
蔡家?不可能,人家压根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大堂里静悄悄的。
“咳咳……爹……咳咳咳咳!难道你真怕了那个魔教了!”
墨家略显温和地注视着他,最后下了决心,“当然不是,闰儿。你们去观星楼,晚安应该……我只是想化解一下当年的仇怨。”
“爹……”
“闰儿,一路上照顾好你迅儿哥。不碍事的,过一段时间,爹就来接你们。墨家安抚了墨闰,语气略带急切,又转头向墨迅说道,“迅儿,也管好你弟弟,别让他胡闹。”
“……好。”墨迅说的很沉重。
然后就是干脆的分别。
目送他们离开,墨家身边的下仆犹豫了好久,最终开口,“家主,这不是把他们往狼窝里推吗?再说,晚安先生不知道——”
那是一个跟了墨家很久很久的家伙,可以说,阴山开始有了墨家,他就待在了家主的身边。
虽墨家总共只要五六人。
“够了,就这样吧。”墨家目光深邃,“报应终究会以合适的方式解决。”
“好,好……好一个报应。”那个下人仿佛在思索,突然,他猛地一抬头,“那么——”
“那么动手吧 。”墨家好像早就预料到了,慢慢吐出那个名字,
“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