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去卖货，琳，你带希尔去买些衣服，下午老地方见。”进了城，邦纳特很快就开始分配任务，“怎么样，需要我分你一个人吗？”
“这里没别的女人了，你们滚开。”琳挥了挥手，牵着精灵的手，望着他们把马车赶往城内。
进入这个“边陲城镇”的过程非常顺利，至少在表面上，没有任何人对精灵颇有些藏头遮面的打扮起疑心。
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进入”，因为这个地方就没有一个明确的门。这里没有什么高楼大厦，只有一栋又一栋小房子，或者简陋的小棚，以及其下的商贩。精灵只是看着脚下的地面逐渐由长满杂草到露出了土黄色的地表，周围的建筑也越来越密集，这才恍然意识到，原来她已经不再身处野外了。
“在这里，我们主要要小心两种人。”琳搂着精灵的腰，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一种是穿着黑色军服或者盔甲的帝国军官，还有一种就是街上的一些鬼鬼祟祟的小人物。前者只要看你不顺眼就可以对你进行强行检查，甚至当街处刑，而后者……”
琳冷笑一声，没继续说。
精灵有些明白，因为坏蛋不仅和好人不能共存，坏蛋和坏蛋往往也是不能共存的。
坏蛋和谁都不能共存。
“就因为后者，希尔。”琳补充道，“我不允许你单独上街。”
“因为我的外貌吗？”
“啧。”琳眯了眯眼睛，“有一天晚上，我们分完钱，我想出去快活一下，结果被人敲了一棍子。”
精灵猜到了琳可能会讲受害者的例子，却万万没想到她自己就吃过亏。
琳继续说，话很直白：“大概有四个男人，下手挺狠的，我差点就没醒过来，最终还是邦纳特找到了我。”
“他们死了？”精灵可以想象得出，当时那是什么场景。
“你是这么觉得的？”琳笑了，“不，没有，他们没什么事。邦纳特找到了他们老大，我们一个月的努力都被那群吸血鬼吸走了，他们老大才找到了那四个家伙，而我就这么回来了。”
琳的语气很轻松，仿佛过去的一切云淡风轻：“等回去以后，我可以告诉你，我身上哪些疤是他们留下的。希尔，我不希望你出事，听我的吧。”
不远处，有两名卫兵肩并肩路过，目光在琳和精灵身上停了不少时间。
“他们是我们要小心的对象吗？”精灵有些担忧。
“这些卫兵都是半官方身份，薪资都是本地商会负担的，只是找帝国军挂了个名。”琳低低笑了一声，“他们倒还行，做事也很守规矩，我们不用怕他们。”
“哦，对了，事先和你说一下。我还不是强盗的时候，有过不少顾客，所以恰好知道不少人不为人知的那一面。”琳一本正经地望着精灵的眼睛，“所以会有不少人认识我，你到时候别惊讶。”
精灵已经不想去问那些顾客对琳做了什么了。
琳突然半转过身，伸出了手，抓住了过路一名小男孩的左臂。
“不，求你了，不要……”他哭喊出来，只是没有路人对此感兴趣。
琳歪了歪脑袋：“你不知道我是谁？”
“我，我……”小男孩看上去挺瘦弱的，脏脏小小的，再加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出奇的并不让精灵感到怜悯，反倒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警惕和厌恶。
琳扭头看向精灵，而小男孩的另一只手就这么划向了她的手腕。
精灵就这么望着琳用力一扯，把他扯倒在地，手里渗出了血。
“哇喔，小家伙，你手里是什么东西呀，拿出来看看？”琳的另一只手一直搂着精灵的腰，只是手指紧紧掐着精灵腰间的皮肤。
精灵知道，这是琳和她约定好的暗号，意思是让精灵不要做主张，全看琳怎么做。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说话。
“两位小姐？”那两名卫兵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将他交给我们吧。”
他们靠近了琳，其中一人揪着男孩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扯了起来，而另一人强行扒开了他的手指。
“不！不要！放开我！”小男孩奋力挣扎，不过完全没用。
精灵见到了他手里是什么了。
是一片锋锐的薄薄刀片，割开了他自己的掌心。
满手都是血，这场景让精灵不由皱了皱眉。
一名卫兵有些惊艳地望着精灵，似乎误解了她的表情。
“很抱歉。”两名卫兵嘴上的语气和手上的行动完全不统一，他们一人捂着小男孩的嘴，一人就这么捏着小男孩沾有血迹的小拇指，反方向一扳。
“唔……”
精灵只觉得自己背后的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但琳的手提醒她不要出声。
“谢谢二位弟兄喽。”琳朝着他们抛了个媚眼，“我们先走啦？”
“琳，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他们认识琳，但精灵很不喜欢他们这种语气和表情。
“不行，你们太贪心了。”琳皱了皱鼻子，就这么拒绝了对方，“再见，有事可以去旅馆找我。”
两个男人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拖走了那个小男孩。
精灵就这么继续跟着琳往前走，直到耳边传来了琳的声音。
“你是不是觉得，这里的规矩太残酷？”
精灵叹了口气，没有回答，但这已经表明了态度。
“听着，希尔。”琳的语气变得非常认真，“现在，还不是我们亲自下手，也是他招惹我们在先，而你这就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了。我们不是什么好人，希尔。”
精灵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在将来，他们很可能还会做更多更严重更恶劣的事情，其中肯定不乏对无辜者下手，如果精灵无法承受，那她根本就不适合这一行。
“我知道。”精灵低低地回应道，“我不会拖后腿的。”
“那就好。”
短短三个字后，琳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精灵望着她，就这么望着她慢慢低下了头，表情变得苦涩。
琳不走了，就这么站在了原地。
“你说，希尔，有那么多人知道我以前是做那事的，我逃跑后，他们为什么没把我抓起来呢？”
为什么？
精灵猜到了一些原因，但只能给她一个拥抱。
她永远不会嫌弃她脏。
“这不是没有缘由的，希尔，周围的小偷几乎都知道这件事，没有人会偷我的钱，我这次是真的忍不住。”琳似乎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同性面前表露出自己内心的情感，声音有些发抖，“希尔，今晚住在旅店，你一定要把门窗都锁好，邦纳特他们就在隔壁，你要是遇到了事情就喊出来。”
精灵抬起了头：“琳，今晚你不和我一起睡吗？”
琳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不，他们付不起那个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