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瑞特推开了旅馆的大门,没吸引什么人的注意。此时,他已经脱下了那身审判官服饰,改穿一身普通的衣服。
就和以往一样,他拒绝住在官方安排好的地方,选择了较为混乱的旅馆。因为,也只有这样,才能给他更多加强他所立下的“誓”的机会。
“老板,有什么吃的?”虽然天色已晚,但旅馆嘛,总会给这些深夜住宿的人留些食物。
老板此时正在擦桌子,闻言回过了头。
又是一个身份特殊的客人。
这其实很明显,在这个时代,能够随时挺直腰板的人,要么是接受过军事训练,要么是家教良好,没有一个普通人。
“除了面包,还剩两个馅饼,要热一下吗?”
“热一下吧,谢谢。”瑟瑞特疲惫地坐在了柜台前,揉了揉手腕。虽然他没有受伤,但他的体能还处于正常人的范畴,而今天的运动强度对他而言还是太高了。
“一德令,如果你过夜,加起来只收你五德令。”所谓的热一下,也不过是在壁炉旁烤一下,老板很快就把食物端给了他。
“过夜,有水洗澡吗?”
“太晚了,那要六德令。”
瑟瑞特在兜里掏出了六枚硬币,摆在了台上,开始享受他迟到的晚餐,而老板则在他面前放下了一把钥匙。
“二楼右手边第三间。”
年轻人点了点头,轻车熟路地自己为自己倒了一杯麦酒。一般而言,只要消费额度达到五德令,旅馆都会提供免费的麦酒。
当然,非常淡,几乎就是水。
“嘭!”楼上传来了一个身躯摔在了地上的声音,不是很明显,但瑟瑞特的感官也比常人更加敏锐一些。他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嚼着馅饼。
没过多少时间,他又听到了楼上有两三处传来了女人的呻吟。瑟瑞特对帝国境内常见的风俗行业不感兴趣,只是,其中一种呻吟似乎不是来源于愉·悦。
那像是因为痛楚。
瑟瑞特咽下了口中的食物,环顾四周,只有角落处有几个男人,正一边喝着酒一边打着牌。
“啊!”这回是真的惨叫了,还挺明显的。
“你作弊!”角落里的男人们爆发了小小的争执。
瑟瑞特眉头紧锁,在短暂的思量后,还是离开了自己的晚餐,来到了老板身边。
“这里有人召妓?”
“哪儿没有?”
老板看起来不以为意。
“你有听到惨叫声吗?”
“没有。”他说。
瑟瑞特就像是没听到否认一样,不依不饶:“我听到了,这是什么情况?”
老板的动作停了。
“年轻人,我建议你不要自找麻烦。”
“别担心,老板,我不会破坏店里的设施的,就算破坏了,我也会赔偿。”
“呵。”老板的语气变得有些嘲讽,“以往这么说的人,最终可都没赔钱。”
“那我可以先付钱。”瑟瑞特抛着两枚银色的硬币,拍在了桌上。
老板沉默了一阵子。
“想主持公道?英雄?”他接过了钱,开了口,“你以为你赶走了现在的这帮人,她就可以获得自由?”
“愿闻其详。”楼上的声音还在持续,但瑟瑞特非常冷静,没有一点儿冲动的模样。
“这一带有一个挺漂亮的姑娘,叫琳。”老板的话很简洁,“她以前在妓院经常陪那些有着不一般嗜好的客人。”
“我想,她不是自愿的吧?”
“应该不是吧,反正她逃跑了,只是过程不是很合法。”
瑟瑞特点了点头:“她现在就在楼上?”
“嗯哼。”老板哼了一声,声音压得很低,“她不算完全脱离了那一行,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还和一些人达成了协议,换取不被找麻烦。”
瑟瑞特摇了摇头:“哪些人?”
“这和我就没关系了。”老板对此闭口不谈,反而劝到:“这是公平交易,年轻人,那姑娘也是自愿的。”
“首先,这不正义,其次,被胁迫的公平不算公平。”瑟瑞特撸了撸袖子,“我去看看。”
老板叹了口气。
……
这个季节还是挺热的,精灵既然裹得严严实实,那就不可避免的只能顾忌面积和忽视了厚度。在脱掉了满是灰尘的外套后,精灵也就只剩一件薄薄的衬衫,以及一条小内裤。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面前的红发女人正掐着嗓子,发出了奇奇怪怪的声音。
精灵躺在床上,抖着耳朵,总觉得这不但和自己梦境中那位滥交的女性叫声不同,和附近房间的声音也不一样。如果不是琳就在精灵面前,她还以为她被人虐待了呢。
“有人来了吗?”在短暂的“中场休息”中,琳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低声问精灵。
“没有。”精灵摇了摇头。突然,她神情一紧:“有人来了!”
琳急忙卖力地又叫了一声。
脚步身接近了,而精灵开始后悔自己脱衣服脱得太早了。
“笃笃笃。”有人敲门,门外传来了一名男性的声音,“兄弟,这声音太吵了。”
问题是,这间屋子里没有兄弟。
琳没有回话,精灵也不吭声。
既然被嫌吵,那就安静一下吧。
门外的那位男性显然对此不满意,或者说,嫌吵本就是借口:“介意开个门,我们谈谈吗?”
“滚!”琳压低了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像男人。一般来说,只要屋里的人这么说了,没有多少人还会不依不饶,更别提强行破门而入了。
这是惯例,如果有人拒绝这么做,他很快就会得罪所有人,包括负责治安卫兵,也包括收了旅馆钱的黑帮。
所以,不会有人傻到那个地步。
然后,门就被一个对此满不在乎的人士强行撞开了。
琳傻了,她还在想下句话该说什么。
精灵也傻了,不知道该捂耳朵,还是该起身穿外套。
瑟瑞特也傻了,他首先看到的就是靠在椅子上的琳,随后注意到了床上裸着腿的精灵,再然后是她的脸。
当然还有她的耳朵。
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些残酷暴虐的景象,比如血,比如镣铐,比如皮鞭什么的。
除了隔壁的邦纳特、瘸子和半只耳,附近没有别的住户开门,老板和侍者也都乖乖地待在楼下,等着事态平息。
等到瑟瑞特回过神来,他已经被三个男人堵住了退路,而就在他面前,两个女人也拔出了随身的匕首。
精灵只觉得无奈,这可不是她想象中第一次行凶的场景。
“等等!我可以解释……”
谁听他的解释,邦纳特的拳头已经对着他的脑袋抡了过去,而另外两个男人也都试图抓住他的胳膊,抱住他的腰。琳也跳了起来,打算割开他的喉咙。
这种感觉很奇怪,邦纳特只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石头上,震得手骨生疼,而瘸子和半只耳也觉得自己明明触及的是皮肤和衣服,触感却像是在抓泥鳅,根本就抓不稳。
瑟瑞特的脸色变了。他伸手阻挡琳扎过来的匕首,果不其然,他徒手就抓住了刀锋。
没有受伤。
精灵犹豫了一下,但此时也反应了过来。她赤足跳下了床,手中的利刃划向了瑟瑞特的肩膀。
男人痛呼一声,他撞开了身前的琳,翻身就跳到了窗外。邦纳特冲到了窗前,正见到那个男人轻巧地落了地,身形矫健地翻过了一道低矮的墙,消失在了黑暗中。
精灵望着自己匕首上的血迹,又望了望琳那光洁的刀锋。
五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天神呐,这竟然是真的……”琳喃喃念到。
“他绝不是普通人。”一如既往,邦纳特做出决策非常果断,“穿好衣服,我们这就走。”
半只耳捡起了地上的一个小型的皮制囊袋,打开了它。
显然,这位陌生的男士挣脱开环抱的同时,也不是什么代价都没支付。
精灵转身去穿裤子,而瘸子从囊袋中取出了一枚闪耀着金光的物件。
不是金比索,而是一枚精致的雄鹰徽记。
“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该怕疼,今晚就该去找两个替死鬼。”琳无力地呻吟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