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瞄准了面前树上的一个十字标记,扣下了扳机。
“咳咳。”韦斯特安慰道,“希尔医师,射箭这种事,我们来做就行了。”
“其实偏的也不是那么多。”赫尔姆给出了自己的评价,“小姐,这主要是因为你射箭的姿势不对,这样是端不稳弩的。看我怎么瞄。”
他端起了自己的军用弩:“像我这种弩,有托的就要让托抵着肩,这样才能端的稳。”
佣兵没怎么瞄就扣下了扳机,三十步外的标记处就**了一根箭。
精灵鼓了鼓掌。
“好厉害!”
此时,天色渐晚,三人已经接近了精灵所说的小湖。不过,既然要在这里继续待上几天,还要准备要应对狼群的报复,建立一个临时营地就很有必要。就在篝火旁,韦斯特照顾着火堆上的炖锅,而精灵则在试着她的弩。
就是准头不太好。
“你拿的是手弩,虽然是可以单手持用随手射击,但要射的准还是要要摆好姿势。”赫尔姆接过了精灵的弩,开始示范,“两种方式,一种是胳膊放直,另一种是紧贴肩膀。前者比较费力,却便于瞄准。后者更加轻松,但是长时间歪着脑袋脖子也会不舒服,瞄准也不容易。”
他把弩还给了精灵:“你试试看。”
精灵开始试验两种姿势,而旁观的韦斯特的目光很快就黏在了精灵脸上。
“嗖。”
这一会,射得比刚才准了一些。
“真的可以哎。”精灵一副兴奋的样子。
“其实就是多练,没什么特别的技巧。”赫尔姆开始取出事先准备好的陷阱,“你们在这儿待着,我先去周围布置一番。”
于是场上只剩下两个人。
韦斯特觉得很热,开始冒汗。他解开了胸口皮夹克的两个扣子,坐的离篝火远了一些。
一定是火太旺的缘故。
精灵坐到了他的面前,和他隔着一把火和一口锅,让韦斯特又有些后悔自己坐的远了一些。
“等你回去了,你打算去做什么?”
韦斯特愣住了。他抬起头,看向了对面的精灵。
夕阳已经开始落下,天边一片血红。树林的枝丫挡住了仅余的光芒,投下了一片昏暗。但是,在亮黄色的篝火下,她的眼睛仿佛都在发光。
青年沉默着。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已经被对方所知晓,但同时他也知道自己没什么机会。
很不甘心,但无可奈何。
他算什么呢?穷学生一个,也算不上是才华横溢的天才,有什么资格去追求这样完美的女性。
“我想,我会带着这些植物去找教授。”青年的心情有些低落,“我要继续完成我的学业。”
“你还要继续求学吗?”精灵回以轻笑,“我倒是认为,你已经完全可以自己去开一个医馆啦。”
“谢谢。”青年也给出了一个笑容,“但我也只能配一些最基础的药物而已。这其实只是基础课程,大家都得学,也只能治一些日常小病。这些病确实会给人带来痛苦,可这毕竟不会引发大问题。我期望的是更进一步的进修,希望可以当疫医。”
“疫医?”精灵不是很喜欢这个词。
“是的。那些小病其实威胁不是很大。说起来可能不好听,可它们最多最多也只能害死生了病的人,仅此而已。可那些真正的瘟疫可不一样,它们会扩散,会传染,会害死每一个人。”青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
已经是第二个人在精灵面前谈瘟疫了,上一个还是已经逝去的邦纳特。她还记得,邦纳特认识的一个老法师就死于瘟疫。
“瘟疫很多吗?”精灵觉得这个世界就像异位面中世纪一样危险。
青年点了点头:“瘟疫只是个统称,威胁有高有低……如果是发生在小村落还好,虽然死一个村很令人难过,可一个村最多也就几十上百人。可是现在,全帝国的城市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瘟疫的影响也越来越严重。现在,皇帝陛下已经开始下令组建一支疫医队伍了。”
这个世界的瘟疫极为可怕,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其会给人们带来恐惧,而人们的恐惧又会加强瘟疫的威力。精灵对帝国皇帝能尽早动用帝国的力量对抗这种蔓延的灾难而感到惊讶。不得不说,这位半精灵皇帝确实很有才华,很有远见。
“这一定很危险吧。”想都不用想,从事这种行业肯定很不容易。
“还好,我们都是受训的,我也很年轻。”青年往火堆里加了两根木头,“危险的事情很多,参军和恶魔作战也很危险啊,不过就像士兵们会穿护甲一样,我们会做防护,也一直在搜集各种可能会有帮助的药草和材料。”
“这就是你来找新的植物的原因?”精灵有点儿理解他的做法了,“我知道外面现在还有恶魔和盗匪,过来一定很不容易。”
“我来的时候跟着军队,回去的话也一样可以跟着补给队。”青年倒是不觉得自己冒了多大的风险,“位面干涉威胁的也主要都是些普通的村民,对于我这种人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其实没有那种特别大的风险。倒是您……希尔医师,我必须得说,以您的容貌,在这里会打你坏主意的人一定很多,您为什么不去那些大城市呢?”
因为大城市没有这里得天独厚的环境,也因为精灵不害怕那些普通的侵犯者。精灵不知道位面干涉会持续多久,但至少在这个期间,她待在这里还很开心。
“在这里,最多也只有一些小贼会打我主意啊。”精灵歪着脑袋,编造着理由,“可到了城里,我该怎么对抗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呢?”
韦斯特皱着眉,想说帝国境内有着帝国的秩序,却突然想到精灵这样的女性肯定不是出身普通人家。
然而她还是来到了这个地方。
也许,她说的有道理,正是秩序本身带给了她威胁。
精灵试图让话题离开自己:“你来这里,你想要当疫医,你的家人不会担心吗?”
青年没回答,只是有些忧郁地望着火焰。
精灵明白了,也闭上了嘴。
“瘟疫是一种很可怕的事物。”在良久的沉默后,青年低低叹道。他回过头,望着自己收集的那几盒植物样品,就像是在看着希望:“战争也很严重,可除了在对抗恶魔时不能后退,内战总能投降,总还能活下去。实际上,哪怕是恶魔,也不过是一种动物,在吃饱了以后也不会再继续攻击人了;只有瘟疫,它们可不管什么老人与孩童,也不分男人和女人,永远贪得无厌……”
青年撸起了袖子,上臂处有一大块皮肤极为狰狞,就像是腐烂后又重新愈合了一般:“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一样活下来。”
……
当赫尔姆回到了营地时,天几乎已经完全黑了,精灵和韦斯特正在交流关于草药的理解。见到第三人的回归,二人停止了交谈。
“啊,大叔,你终于回来了。”韦斯特揉了揉肚子,“我们没吃午饭,晚饭还吃得这么晚,都要饿死了。”
说是这么说,他和精灵还是没有先吃,等着最后一个人一起享用晚餐。
“保险起见,我多设了几个陷阱,晚上出去撒尿时注意点,把握不准就来问我。”赫尔姆疲惫地坐了下来:“我也饿死了,可以吃的掉一头牛。”
“那太好了,幸好我们没有牛肉,不然肯定就不够你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