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漆黑的洞穴内，韦斯特低低地咳了两声。
说是一起进去，但他怎么可能真的让精灵爬进这个肮脏的石穴内呢？这种既不雅观、也不安全的事情，当然要由他来挺身而出。韦斯特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努力想看清洞穴内的景象。
还是太黑了。
洞里的光线本就不是很好，而且依然留有一些淡淡的烟雾，让人时不时就得闭目休息一下，更加影响人的视野。青年把匕首咬在嘴边，才爬了两下，就敏锐地发现前方地形越来越高。
青年小心地侧过身，取下了咬在牙间的匕首，冲着外面喊了一声。
“大叔，这里面比外面要高，洞口的光照不到里面，我看不清啊。”
“等着。”
透过石壁，外面传来了佣兵沉闷的声音。青年安静地等待着，顺便开始仔细研究周围的岩壁。
这个洞穴从外界看起来就是一个小小的三角形洞口，虽宽却矮，高度只到人的大腿。但是，其内部很有一种“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的感觉。现在太黑，韦斯特不敢继续往里爬，但他很确定，如果他继续向前走一段，也许他就可以站起身来了。
虽然是躬着身体。
青年摘下了自己的手套，在一旁摸索着。很快他就触碰到了一个小小软软的东西。它生长在一小块潮湿的泥土上，就像一把湿湿凉凉的小伞。
是某种菌类。
韦斯特习惯性地摘下了这朵小蘑菇，塞进了口袋。
“那就是一朵普通的小蘑菇而已，你昨天还吃过了呢。”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线。
“希尔医师？”韦斯特一惊。他别扭地回过头，正见到精灵抓着一根小小的简易火把在他身后爬了进来。她左手抓着那根燃烧着的小木棍，右手扒住了一块突出的岩石，一下子就把自己扯了进去。
“挪一挪，先生，给我留些空间。”精灵看起来并不是简简单单地要把火把递给他，而是还要继续往里面前进。洞**虽说比较宽敞，但那是对一个人而言的，一旦两个人都挤在那儿，尤其是其中一个占据了正当中时，不可避免的就出现了一些肢体摩擦。
其实是很正常的接触，不过年轻的处男们和女生牵个手都会想入非非，更别提此刻的接触已经不局限于手和胳膊了。
韦斯特嗅到了一股特殊的气味，是除了腐朽的洞穴内空气和淡淡呛人气味之外的一种芳香。他条件反射般地就想要分辨出这属于哪种植物，却突然意识到这来自他身边的某人。
有些类似于汗味，不过没有那种骚臭味，只余一种让人心痒痒的效果。
虽然情况很不合时宜，但韦斯特觉得，自己有了点儿别样的冲动。
精灵停下了爬行。她抬起头，用肩膀用力抵了一下青年的腰，韦斯特不需要看清她的表情就已经能够体会到她的隐藏含义。
他急忙把自己挪到了另一边，紧紧地靠着墙。
“希尔医师，您其实不用进来的，这里又脏又不安全，有我在就可以了……”青年干巴巴地说了半句话，可精灵对这种言辞完全不感兴趣。她没有停在原地，而是在韦斯特让开之后继续向内探索。精灵的胸腹部完全没有接触地面，就连膝盖也不是身体的主要施力点，在青年眼中，她只是灵活地向前窜了一段，他能看到的就是一旁女性的大腿了。
现在，只要青年抬起头，把视线往旁边偏一些就可以直接见到某人的臀部。
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才不会在这种时候做这么龌龊的事情呢。青年心中暗自发誓。
他是有原则的，不是无耻的流氓。
但他要向前爬就得向前看。不过没关系，他完全可以直视前方，不让视线往左偏。
这不难。
青年抬起了头，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希不希望落在的位置上。
当他反应过来后，他才发现自己正在研究她的形状。
很挺，很翘，一定很有弹性，好想……
等等，他在干什么呀！
青年气急败坏地扭过头，用自己的意志强行控制自己不把视线移回去。
“小心，里面可能还有没有死的狼崽，两三个月的狼也不小了。”韦斯特尴尬地找了个话题。他小心的反握着匕首，不想让精灵在无意中碰到刀刃。在他往上爬的过程中，相比于精灵，这家伙就明显显得有些笨拙，发出了不少和岩壁摩擦的声响。
“先生，我还不至于怕那些小家伙。”从前方传来了精灵的声音。她举起了手里的小小火把，照亮了一小片空间。
精灵陷入了沉默。
韦斯特也跟着爬了过来。
在火光的映照下，眼前是一片动物的育儿之所。韦斯特能够看到，在粗糙的岩石上，贴心的动物们用柔软的树枝和干草铺设了一片温暖而又柔软的床铺。只是，它们的温馨床铺明显沾染了血腥，因为就在其中，韦斯特见到了好几块布料的碎片，明显来自于某些死于野外的受害者。
不过，如今，这个床铺已经失去了意义，因为仅剩的两个小家伙张大了嘴，身体虽还温热，但已经失去了呼吸。
死于中毒或者窒息。
不管怎么说，韦斯特放下了一点心。在火光下，他伸出已经沾满了泥土的手，没有任何遮挡地拈起了巢穴四周的一块满是咬痕的白骨。
“我真的希望这不属于哪个可怜人……”精灵叹了口气。她放低了火把，随着火光的移动，四周更多的骨骸也暴露了出来。
“那一堆可能是大狼叼回来的肉骨头，在被啃干净后留在了巢穴供小狼磨牙和玩耍。”韦斯特冷着脸，“杀掉它们确实是正确的。因为我手里这块就是人骨，是肩胛的一部分。”
这些骨骼已经被吃的很干净了，因此没有任何腐臭味，但青年还是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呼吸。他伸出手，拨开了周围杂乱的一堆骨骸。
“……”
青年低低念了几个词，就连精灵都没听清他说了什么。韦斯特紧紧锁着眉，从骨堆里又翻出了一块骸骨。他把两块骸骨摆在了一起，此刻就连精灵也能明显看出，这两块骨头属于同一类，但显然不属于同一人。
“绝大部分骨头我都不认识，要么就是已经被咬碎了不好分辨。”青年低低道了个歉，“对不起，我本该能认得出来的……”
“没关系，这也不是你的错。”精灵也是情绪低落。她伸出了手，像是想要在草丛中找到别的遗物。可除了布料，她什么都没找到。
“也是，它们怎么会把我们的工具带回巢穴呢？对它们而言，那些东西既不能吃又不能用，是我想多了。”
韦斯特此时倒是对自己选择进入而感到庆幸。他费力地在昏暗的环境中挑出了几块自己认识的人类骨骼，动作没有一点儿犹豫，也毫无嫌恶和避讳。考虑到他不是很方便把骨头都带出去，他想要寻找一块稍微大些的布料把它们裹起来。
耳边响起了精灵的声音：“你想安葬他们吗？”
青年点了点头。
“既然见到了，我不能就让他们的遗骨留在这儿，我总得做些什么。”
他在干草中翻找了一番，丢开了几块已经被撕扯成破烂的亚麻布，找到了一块银白色的光滑布料。
就在精灵的面前，韦斯特从一片狼藉中抽出了一件已经沾满了脏污的披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