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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如果镇里还有人活着，并且还留在镇里的话，他们只可能在一个地方。”
说话的是欧弗里。此刻，他正和海勒、奥斯维德、小山猫、以及萨姆尔在一起。
是的，萨姆尔说是想直接回营地，不愿意跟着海勒回去送死，而海勒也愿意独自前行，可真当他和小山猫头执意要返回之后，萨姆尔还是跟在了后面。
放弃同伴本就不是他们这个小队的风格。当初，他的同伴愿意冒着风险从怪物群中拖出大腿受伤了的他，如今，他也愿意回馈以同样的做法。只是，和海勒希望救回更多人不同，萨姆尔的意图就现实的多。
他不想再失去海勒。
即便大家真的都已经死了且也不可挽回，海勒毕竟还活着，不是吗？既然海勒执意要返回，那么大家都在一起，能互相帮助，肯定比独身一人要强得多。军旅生涯告诉他，无论如何，只有团结一心，同进同退，才有可能才残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萨姆尔真心不觉得海勒的抉择是正确的，可在他眼里，如果二人真的分道扬镳，他完全不认为自己这两三个人就有实力走过那一道危险的旅途回到营地。
那还不如和海勒一起走，这样，即便是死，大家也会死在一起。
而且，他或多或少也抱有一些期望。
他是真的被希尔给吸引住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如果有一位国色天香的女士在大半个月里每日都来亲自帮自己换药和重新包扎，本身还温婉可人，又会有谁能忍住不动心呢？至少萨姆尔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至于欧弗里，出乎大家意料的是，他看起来倒不是因为队伍的主战力选择返回而被迫跟随。实际上，就和海勒一样，他看起来也颇为相信此次返回会得到一好结果。
他如今的发言就是明证。
“在一个地方……你是镇民，你肯定比我们熟悉镇子。你既然都这么说了，就别让我们猜了，直接说完吧。”海勒背着刀，牵着马，走在最前面。
“我想，可能会在地窖。”欧弗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旅馆的地窖。”
“旅馆还有地窖？”萨姆尔皱了皱眉，“你们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行了行了，人之常情。”奥斯维德很理解这种本地人藏私的心理，“不过，镇里有不少地窖，为什么旅馆的地窖在你心里那么安全？”
“因为那个地窖和其他我们临时挖的地下室不一样。”欧弗里解释说，“那个地窖很早以前就有了。”
“怎么说？”奥斯维德牵着马，注意了一下骑在上面的小山猫，本还担心她坐不稳，没想到她的平衡能力很强，坐的稳稳当当，“讲道理，修的越是久远的建筑就越是脆弱。”
“但那是我们镇里唯一的地下建筑了。”欧弗里去过好几次，因而对那里极为熟悉，“其他的地下室说是地下室，但也不过是一些人藏匿一些财宝或者赃物的地方，只有旅馆的地下室是在老领主还在的时候修建的。”
“老领主？”海勒不明白，“他是谁？”
“那是……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欧弗里没有详细解释，因为他自己也不是那个时候的人，“具体的我也不太了解，我只是听说那时是这儿最繁荣的时刻。所以当时的旅馆老板就雇人修建了一个很漂亮的小小地窖，四面都铺设了砖块，顶部覆盖有很厚实的木板。那里面真的很舒服，似乎是当初建筑用料比较好吧，里面很干燥，也没虫子，只要把出气口打开，待在里面没有一点儿困难。”
“啊……我明白了。”萨姆尔骑在马上，若有所思，“所以那里现在还储存有不少物资，再加上那地儿也很结实，不容易在混乱中被破坏，如果有人躲在里面，可以安安稳稳地躲很长时间。”
“是这样的。”欧弗里点了点头，“毕竟只有够黑，有些食物才不会发芽么。而且，那里也是旅馆老板存放酒桶的地方，在里面有吃有喝。”
“就是拉撒也得在里面。”海勒冷不丁冒出了这句话，“我想那儿不够大吧。”
欧弗里灿笑一声：“确实不是很大……不过，拉撒这种事情……嗯……那里的透气情况还算好……”
“得了，满身屎味儿就满身屎味儿吧，反正我现在闻起来也很糟糕。”海勒拍了拍手，“只要活着就好了。”
……
黑暗的地窖内，满脸脏污的男人摸索着，好不容易才点燃了一台小小的油灯。他用颤抖着的手挑了挑灯芯，让其顺利而又稳定地燃起了一道小小的火苗。
虽暗，却是这片黑暗中唯一的光。
男人走向了地窖角落，在那里，暗淡的光逐渐照亮了角落里的两个身影——她们躺在干草堆里，两人搂在一起，皆一动不动。随着光芒越来越近，其中一人睁开了眼睛。
是琳。
她疲惫地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发抖：“老板，这么一个小小的蜡烛可不能取暖。”
“确实不能，可这至少可以让我们看清周围，不至于撞到什么。”旅馆老板端着灯，蹲在了琳的面前。他微微挪了挪手里的灯火，让忽明忽暗的火光照亮了另一人的半张脸。
那是一种毫无血色的苍白，让那精致的五官看起来更像是人偶，而非一个真人。
“希尔还没醒？”老板对精灵的担忧至少在此刻是真实的。
“没有。”琳再次叹了口气，和自己脑海里的那个可怕的猜想斗争着，“可也许醒过来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话音刚落，数声咆哮透过土层传到了他们的耳边。两人安静地待了一会儿，还是旅馆老板打破了沉默。
“你没必要如此悲观。”他安慰道，“关于佛卡的事情，我也很抱歉，可也许小山猫已经逃出去了。你想想，她可喜欢到处乱窜了，个子又小，随便躲一躲就不会被发现。何况，我也不相信没人活下来——我们可以，其他人自然也能，何况那些大兵那么凶残，没准可以正面杀出去。”
“所以呢？”在昏暗的光线中，琳把精灵又搂紧了一点，想要缓解一下湿衣服带来的体温流失，“我们就这么一辈子待在这里？”
“我们……”老板也有点儿冷，但这里并没有更多的衣服，他确实可以把湿衣服脱了，但这也意味着那就放弃了把衣服用体温捂干的可能，“那些怪物不可能待那么久的吧，这里有什么？它们也要吃东西的啊。”
“它们可以吃人，也可以吃死掉的同伴。”琳又闭上了眼睛，看得出，她的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就算它们要走，恐怕也要等很长时间了，希望我们到时候还活着。”
“我们一定可以活下来的。”老板给琳打了打气。他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给出了一个特殊的提议：“琳，希尔的可能在发烧。是不是要帮她把湿衣服脱下来？”
琳又重新睁开了眼，看不出喜怒：“那换什么呢？”
“这里毕竟是地下，还算暖和。”老板的声音有些迟疑，“不穿也可以吧？”似乎是害怕琳生气，他急忙解释自己的想法：“我说真的，她的状况看起来很不好，也许这种时候就不高计较那么多。”
是的，确实不该计较那么多，毕竟保命要紧。可在琳的眼里，对于精灵而言，寒冷并不是最大的危险。
只是……老板说的也有道理，精灵的状况真的很糟，任何可能的机会都要把握一下。
“说的也是。”琳坐起身，开始解自己的扣子。在昏暗的烛火下，老板有些呆滞地看着她前胸逐渐展露出的肌肤。
“你想要看我们脱衣服吗？”琳的动作没停，但眼神颇为凌厉。
“对……对不起。”老板尴尬地背过了身去。在窸窸窣窣的声响中，老板试图找些话打破尴尬：“虽然油灯温度不高，可也能一点点烤干衣服，你要不要……”
一件湿衣服被丢到了他肩上。
动静消失了。
在黑暗中，老板偷偷摸摸地侧过脑袋瞟了瞟，可以看见模糊的两具肉体。
就像是黑暗中的白玉。
“这里的食物还算充足，也有麦酒可以喝。”老板的声音有些干哑，“琳，你要喝一些暖暖身子吗？”
“不。”在黑暗中，老板看不见的地方，琳紧张地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