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塔塔河会战(二)

作者:苦楝 更新时间:2020/7/7 0:11:53 字数:2729

如果要做一个形象化的比喻,恶魔看起来有些类似于熊与大猩猩的结合体,有着极为强壮的前臂,可以双足直立行走,也可以四肢并用全力爬行。不过,与大猩猩不同的是,恶魔的上下肢差异没有那么悬殊,恶魔的爬行方式也不似猩猩那般以指撑地,而是像熊那般以爪抓地,可以在经过的路线上留下一串狰狞的爪印。

在自然界,经常在移动中使用利爪的动物要么有能力把利爪在不用时收回以利保存,要么干脆就是爪子磨损严重,不能用于狩猎仅能辅助移动。可恶魔的利爪有所不同,它们虽然不能收回爪子,也经常使用它们,但由于他们的利爪相比于角质更接近合金,平日里的些微磨损很快就能恢复,因此,即便是赤手空拳的恶魔,也有着极为致命的锋利武器。

不过话又说回来,任何物种只要有了恶魔的体格,哪怕全身没有一处天生武器适合攻击,对人类而言也是致命威胁。由于没有可靠的参照物,精灵无从判断这个世界上一切物体的大小是否和梦境中的异位面类似,但如果估她自己的身高为一米七,帝国军中的精锐步兵的平均身高大概会有一米八到一米九,骑马的骑士可能会有两米三至两米四左右。与此同时,标准体型的恶魔,哪怕是处于四肢着地的状态,肩高都至少超过了两米五。而当恶魔站起来后,如果把它们的弯角也算入身高……依据精灵对距离的直观掌控,她觉得,普通恶魔的身高至少有五六米,是一般人的三倍还多。

然而,肩高一米六的熊体重就可以达到八百千克,可想而知爬行肩高两米五恶魔的冲锋会具有多大的威力。

这还是最基础的估算,并且严重低估了恶魔。由于恶魔特别地膀大腰圆,即便是在相同高度的情况下都会更重,更别提恶魔的躯体密度显然也比一般的生物要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此地塔塔河在枯水季最和缓流域的最深处可以淹到恶魔的胸,并不是水有四五米深,而是恶魔为了抵抗河流的冲刷,即便在有浮力帮忙的情况下都陷进了河底的沙子和淤泥之中。但凡是下过河,并且真的体会过被水底淤泥水草缠住脚,被水流不断地推向一边的人都会明白在这种环境中移动是多么地费力且困难,更别提与此同时还要注意和周围的同伴保持一个还算稳定的阵线,不让自己过于突出或者落后,以及还得不断面对前方犹如毒蛇一般不断咬来的箭矢。当经历了这样一番痛苦的旅程之后,与手持小武器的身高不过腰的小矮子们进行近战搏杀反倒成了较为轻松的活计。

当然,对于需要和这种可怖巨兽进行角力的普通士兵可不这么想。

起初,上了岸的恶魔都伤痕累累,虽存着满腔怒火,但体力的耗损却是不争的事实。面对着那些攻击和防御都颇显迟钝的恶魔前锋,在付出了一些代价后,以逸待劳的帝国近战步兵们依靠一波冲锋没费耗费太大代价便将立足不稳的上岸恶魔迅速屠宰殆尽。然而,此次敌手的巨大规模也让在过往战役中足以决定胜负的数十只恶魔的死亡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且死亡也成了可见的障碍——面对着远比自己强壮巨大的恶魔,人类士兵在单挑毫无胜算的情况下采用列阵群殴的方式,也就是利用对手的巨大块头使得四五个人可以同时对其正面进行攻击,这样,即便其能够杀死面前的一两人,也得承受其余士兵的全力攻击。借助这种方式,人类在一开始取得了七八人比一的好成绩。可是,随着大量恶魔和士兵的死去,众多尸首硬生生地在战场上创造出了好几块或是巨大到必须绕过去的障碍物,或是让人难以下脚的碎肢地毯。对于恶魔而言,它们巨大的身躯保证了它们可以忽视这些障碍物,再不济可以一脚跨过,可对于人类士兵而言,诸多障碍挤占了本应由人来填补的空间,导致本来可以由四五人同时面对的恶魔只能让两三人同时面对,随着时间的推移,尸首的继续增多,以及更多恶魔的上岸,又迅速地变为了只有一两人能同时面对一只恶魔……并不是上万人的队伍在面对几百只恶魔就可以轻松地几十个打一个,而是在那一个冲锋瞬间,能有几个人和恶魔撞面决定了这是一个几打几的问题。人类的队伍只是略微稀疏混乱了一些,只是在攻击时略微不协调了一点,勇敢的冲锋就成了绝望的送死之途。一两个人在面对恶魔时能有何作为?什么作为都没有,只能被恶魔仗着攻击距离的优势左一斧子又一砍刀地砍成支离破碎的肉块,连带着还砸向了后方的队友。

第一道阵线开始崩溃了,或者说,第一排阵线从左翼开始崩溃。直到这个时候,人类将领才意识到恶魔狡猾地在渡河的过程中借助流水的冲击力调整了队伍的构成——在战前侦查中,人类看到恶魔把队伍简单分为了左翼、中军、右翼,且中军的恶魔数量最多,显然是打算集中突破。可在渡河的过程中,人类所能看到的前排恶魔虽然没有发生位置的变化,后排的却借助流水的推力把主力挪到了右翼。不仅如此,它们在速度上也有区别——恶魔不是一股脑地冲锋,而是右翼加速,左翼减缓,直接打出了一个梯次。在右翼,恶魔强行一个一个往前挤,不顾代价地往人类士兵的利刃上撞,而左翼和中军则尽可能地进行拖延。为了不被发现,右翼的恶魔鲜少怒吼,左翼的却叫地最为大声——最终,人类还是反应过来阵线各处的压力不同,发现了这场骗局,但恶魔已经利用上了这个时间差:在更多的预备队到来之前,被强行撞开的人类左翼阵线已经有了崩溃的迹象。如果左翼崩溃,中军将会遭到双面夹击,而一旦中军崩溃,失败将会无法避免。

将军额前已经满是冷汗。在他的指挥下,近乎所有附近的远程火力都开始向左翼集中,可即便如此,恶魔们的前进依然显得不可阻挡。与很多人想象的不一样,近战步兵们并不是一股脑地挤在前线,而是分批次地组成了一道道阵线,中间夹杂有投掷重标枪和飞斧的近射程步兵,可同样与很多人想象的不一样的是,恶魔的进攻也并不是要杀死所有面前的士兵。在恶魔的右翼,人类的左翼,恶魔们借助单兵优势以点破面,强行切开了人类的阵线,随即不管不顾地继续往里冲。如果是一般的部队,阵型被破坏后四面受敌必然崩溃,可帝国的精锐虽然因为阵线被破坏有些动摇,但包括一些被分割切开的部分在内,仍然有大量有经验的士兵在富有经验的基层军官的指挥下组成了一个又一个小环阵顽强抵抗。可趁着这个功夫,魔化野兽们终于扑了上来,它们悍不畏死地扑向了陷入混乱中的人类阵线,填补了恶魔们离开所留下的空缺——它们破阵不行,可混战算是一把好手。

然后,恶魔们突破了人类左翼的第二道阵线,只在身后留下了一片人·兽混战的混乱场景。它们睁着猩红的双目,看着像是在人类的阵线中肆意地乱砍乱杀,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它们狂躁无脑的外表下隐藏的是远超兽类直觉的战争艺术。

人类左翼只剩下最后一道阵线了,在这些手持长矛长戟的预备队身后,则是分散各处正不断在倾泻火力的弩手和攻城武器。将军一开始还在担忧弹药不足,可如果远程队伍中冲进了乱杀的恶魔,弹药问题也就再也无法困扰任何人。

恶魔们还是捅穿了人类左翼的第三道防线——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远非非主力部队所在的左翼所能阻挡。

塔拉苏斯骑士团的正式骑士们终于赶到了缺口,他们夹着锋锐的骑枪,在鹰旗下呐喊着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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