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权威

作者:苦楝 更新时间:2020/8/23 23:46:25 字数:2761

无论是被当做是这支军队在逆境中遇到的可贵希望,还是说大家都很重视这样一位可以救活几乎不可能被救活的伤员的可敬医者,又或者说大家干脆就把她当做是所有人的梦中情人,反正,精灵就是很容易地就融入了这样一个她这种身份者本该难以融入的特殊群体。只是,虽说大家都已经开始把她当做是众人间的一份子,话里话外都开始用“我们的”这种前缀来对精灵进行修饰,但无论精灵愿不愿意承认,她在事实上还是成为了这支军队里“最特殊的那位”。

当然,这种“特殊”还是与一般的“特殊”有所不同。举例而言,将军是这支军队中非常特殊的一员,因为他是最高指挥,所有人,甚至骑士团成员都必须要一定程度上听从他的指令,但将军的特殊性更多还是体现在其职位上。从本质上来说,这支军队可以没有将军吗?可以,因为指挥权会层级下移。这支军队可以没有斥候队长,可以没有某一位军官,某一位士兵吗?其实也可以,因为说白了,军队从来就不是一个“个别人不能死”的地方,即便是统领此地骑士团成员的塔拉苏斯骑士团分团长:昆尼尔·埃文斯爵士被认定死亡,这支军队其实也并没有真的出现什么大问题。不是说他的失踪没有造成不良影响和动荡,而是说,他的缺位最终还是得到了替补——代理团长和将军共同接过了他的指挥权。

但精灵不一样,她的特殊性正特殊在她的独一无二和不可替代。这种特殊性体现在许多地方,比如,在吃饭的时候,她总能比别人多上几份烤鸡和水果;比如,如果有房子住,精灵永远可以获得优先权,也永远不需要和人共享空间;又比如,如果她愿意,她永远可以选择骑马或者乘坐马车,而不是和大家一起负重步行;甚至连扎营时士兵们都会特意安排一块无法偷窥的区域以“供少数女性处理个人事务”——虽然从名义上来说,这是供所有女性一起使用的,但就实际操作上来说,只有得到了精灵认可者才有资格进入。

因为这其实就是专供她使用的。

但以上还只能说是精灵获得了优于一般成员的待遇,而待遇问题其实只是地位变化的一个很小的体现。更具体来说,正如将军预感到精灵有可能会对这支军队的稳定性造成影响那样,精灵最终还是隐隐成为了独立于军队既有指挥权的特殊一核。这种特殊一核并不指精灵拥有发号施令这种“世俗权限”,而更像是一种集体的“精神领袖”。

精灵是最先察觉到这种现象的,因为她借助集体的力量进行的仪式施法效果得到了显著的加强——这肯定是得到了极佳的正反馈,因为大家越是相信精灵的所做所谓,精灵的法术效果便越是杰出,而精灵的法术效果越是杰出,大家便越是更加坚定地相信精灵的举动一定会结出良好的果实。当然,出于施法者的直觉,精灵也知道,这种循环不可能无限地继续下去,毕竟,说到底,她只是利用起来了一般人,甚至绝大部分法师都无法利用的一种信念和传统的能量。而既然这种力量有其根源,那么它就会有其极限——精灵目前使用的力量并不源自大家现场供给她的“现金”,而是借助“现金”调用其历史“存款”。如果精灵被眼前的良好效果遮蔽了双眼,很快,她就会发现能量源将面临枯竭,而到了那个时候,她的仪式法术将不会再得到回应。

而很显然的是,那将会是恶性循环的开始。

换句话说,她在使用此类力量时必须有所节制。

但总是关注施法的精灵没有意识到的是,法术层面上的变化其实正是现实的反映之一。

“希尔小姐。”前来打扰她的是一位近卫士兵,精灵不记得他的脸,但记得他的声音,认出了他是曾给自己当过卫兵诸人中的一员,“将军有请。”

而如果换做是其他人,那就是“将军有令”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精灵真的跟过去后所见到的景象。

将军和几名军官正在讨论,或者甚至可以被描绘为争吵。

“我们做不到。”精灵到场时正听到某位有些眼熟的军官在和将军争辩,“我们对那里的守军状况一无所知。他们的伤亡有多少?他们还有箭矢吗?他们的组织还有没有溃散?更进一步的说,我们甚至不确定当我们赶过去时他们还有没有被击破!就算没有,他们还有配合我们两面夹击的力量吗?就算真的还有,他们还会有这份勇气吗?将军,他们只是地方驻军,平日里所要面对的敌人只是盗匪,最多最多再加上少许骑士配上一些征召农夫——他们对抗不了恶魔,将军,他们帮不上忙,而如果我们要过去,至少——哪怕不提作战——也意味着要全军多绕一天半!”

虽然没能听全,但单单凭借这些讯息,精灵就知道了他们争执的焦点是什么。简单地说,大概就是是否要付出代价去拯救一些陷入危机,而又“价值有限”的地方军和平民。

而且将军的权威大约是下降了,因为根据以往和士兵们聊天的结果推测,军队应当是一个高级军官说一不二的地方,容不得质疑。

不过将军倒也没直接说话,因为有军官在替他说。

“那座小城堡至少可以容纳两千人,而在一般情况下,里面的粮食够他们吃个三天,如果节省些,一个星期都有可能。如果守军指挥官足够英明的话,三百余守军,外加一千余壮丁,利用城防设施守住攻击完全没有问题。”

“天神呐,与其说他们守住了攻击,倒不如说是利用城墙苟延残喘,他们真的有还手的余力吗?杀恶魔和杀人可不是一回事!”

“但恶魔也并没有那么多,就目前侦查情况来看,最多也只有五只恶魔,其余的都是魔化野兽,而且魔化程度也并没有那么严重。”

“我得说,即便不提五只配合仆从的恶魔对于现在的我们而言已经不少了,在这种环境下,我绝不相信当我们赶到时恶魔还只有五只!恶魔对动静的察觉能力可比我们强多了……”

“那么你是什么意思?就让我们抛弃他们,利用他们为我们吸引恶魔的注意力继续前进?”

“我们真的还有选择吗?看看我们队伍里那么多伤员,看看我们开始短缺的军械……”

这位一直主张着一个比较残酷的选项的军官止住了自己的声音,因为他见到了精灵的到来。他,或者说,代表着这一派观点的好几名军官的声音都变轻了。

拜尔顿将军冲着精灵点了点头。

精灵心中突然有了某种猜想。

她向将军微微俯了俯身,以示尊敬与服从。

幅度比以往大了少许。

她并没有加入远方军官们的对话,但这就已经起了效果。

因为她对将军的支持和服从本身就是有价值的。持有反对意见的军官们并没有清晰地意识到军队中另一位拥有隐形权威的人士也在支持将军,但在无形中,他们开始觉得自己才是少数派,自己的观点并不主流,也并不得人心。

更别提精灵本就获得了他们的尊敬,而她所代表的的那种与血腥暴力相反的力量也让他们在内心中对自己的立场有了片刻的些许动摇。

不多,但已经足够有效了,因为这帮助了将军那一派占据了争执的上风,而将军则在最终一锤定音,定下了支援友军的计划方向。

精灵在一边抿着唇,获得了旁听计划的资格。

而她在以前虽然不会被明令驱逐,却也总会被军官们用一些温和的手段避开。

哪怕精灵不是很愿意去参与这种勾心斗角,但她最终还是被将军以这种委婉的方式提醒了一下:将军察觉出了她开始赢得的来自众人的尊敬,并希望获得她的支持。

当然,不是单方面的,精灵也会逐渐被赋予更多更大的权力。

怎么搞得她像个大祭司一样……精灵突然想到了传承记忆里精灵文化中的一个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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