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在这座最近才刚刚复兴的城镇里，危险尚未完全远离，尚武思潮的影响无处不在，也正如此刻，即便是打算在这里种植些蔬菜土豆的农夫也在试图购买防身的武器和护甲：“你这价格过分了。你别以为老子不识货：这些都是金属木的，不能重铸不能打磨，就这还想卖出全钢的价？”
“兄弟，不是我说，你放眼看看，这里有谁的武器品相这么好？”那位商人不乐意了，或者至少说，他表面上有些不乐意，“是的，这是金属木的，可除了不能重铸，经不起打磨，这材质比一般的钢材都要杰出呢。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便是那些真正的精锐部队，也喜欢用金属木武器。”
“少哄我。”敢在战乱地带种植农作物赚取高价的农民和在后方种田的农民可不是一种人，“你当我不知道军队里的那帮人动不动就换武器？你当我是想买**呐？我不要一次性的武器——经久耐用那是必须的。”
然而，敢把武器运到这种战乱地带售卖的商人也不是一般的商人。
“兄弟，你说话得凭良心啊，现在这时节，除了我，你还能上哪儿买到这么漂亮的刀剑？看看这刀刃，你看看，漂不漂亮？甚至连一丝划痕都没有！这可都是新出厂的好武器啊，你要是想要在外面买，那都是二手货，哪里有我直接运过来的来的好？等等，你先别说话，先听我说完……就按照你说的是否经久耐用这个标准来看吧，你去买全钢的刀还能买到全新的？得了吧，那些货一个个满是豁口，已经磨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是的，它确实可以继续磨，但这种刀越磨越脆，你能放心用？它也确实可以重铸，但你要重铸这玩意儿不还是得花钱嘛。买武器是为了用，而不是为了修的，兄弟。”
不得不说，那位农民有些被说服了，但距让他愿意掏钱买下这把武器还差了点意思。
“你这刀确实不错，我也知道，可你这价格也太贵了吧——三个银比索我就买了。”
“三，三个？”商人的声音满满透着不可置信，“你当是在买桌子还是买椅子呐？这可是刀剑啊，兄弟！”
农民有些不高兴了。
“三比索都够你在这里过上一两个月了，这还不够吗？”这种算法还是按照比较奢侈的方式来计算，“你想想，这武器我最多也就用个两三年，甚至可能一年都用不到——花两个月的生活费用去买已经很……”
他没能说完，因为街角传来了马蹄声，是的路边的行人和工人们急忙开始闪到一边。马蹄声的主人很快赶到了这附近——原来是六位骑手。这些骑手身穿各式各样的护甲，装备本该非常杂乱，但在统一的配色和着装风格下，这些人又带给了旁观者们一种奇异的整体感和一致感。他们携带着马刀和战斧，马背上还带有弩袋，唯一的问题只在于其坐骑似乎不是标准的战马。不过，那些骑手本也只是把这些马匹当做代步工具——在一家半旅馆半商店门前，这些士兵下了马，杀气腾腾地抄起武器就冲了进去。
商店里传来了店主惊慌的喊叫声。
“军爷，军爷，这是怎……”
他也没能把话说完，因为士兵们一巴掌就把他扇了个趔趄。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确定的目标，但很快，这些人就又重新走出了店门，手里还拖着一个嘴角流血的男人。
“记住了，下次惹事，把眼睛擦亮一点！”随着为首士兵的一声大喊，其他士兵在那位男人的求饶声中给对方套上了绞索。所谓的绞索，其实是那男人店中的一根草绳，而所谓的绞架，也不过是店前的一棵树，但绞刑的简易一样具备足够的杀伤力和威慑感——当士兵们如同风一般地再次骑马离去后，原地只剩下了一双离地的脚在空中无力地晃荡，以及从裤管中开始滴下的失禁产物。
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商人下巴几乎都要掉了下来。
“他们是……”他想了想，改变了自己的措辞，“这是什么情况？”
农民得意了起来，因为他明白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军爷没能没用斧头把他剁了算是够好了。”
“可，可他们就能这样当街杀人？”商人只觉得不可置信，因为在帝国的北方，或者即便是在塔拉苏斯这样的南方行省，军队都是没有权力杀害普通平民的。
可在农民眼里，这再正常不过了。
“这里的一切都是军爷们说了算，杀个人又算什么？”
可商人不想自己在某一天也落到了这样一个下场。他摆出了笑脸，主动拿起了一把刀：“兄弟，这把刀就送给你了，你和我说说这事什么情况呗。”
既然拿到了好处，那农民自然是知无不言。
“这事儿啊，这事儿是他自己作。”那农民明显也不太喜欢那位还在晃荡的店长，“这家伙在前天抓了一个采买的漂亮姑娘，想强行让她当媳妇儿——可能是当了一晚上？这我不确定，也不敢说，但那姑娘昨天还是跑了。她可不是普通的姑娘，她是‘云雀’的人，回去后能不告状吗？你瞧，只是今天，这报应就来了。”
“云雀？”那商人不太明白这个词的含义，“听上去像是个女性集会……”
“哎，你别乱说啊。”农民急忙制止了他，“云雀是一整支军团的名字，里面都是货真价实的猛人。你没看到镇口的那些大骨架子吗？那都是被云雀清理掉的恶魔。我告诉你，我们还能在这里活着，全靠云雀的人一直在杀附近的那些怪物，我种的土豆也是要卖给他们的。”
“明白明白。”商人点头如捣蒜，“可为什么叫云雀这个名字，这好像不是那么威武吧……”
“啧，你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农民一般都是被鄙视的人，这些他却拥有了鄙视别人的机会，“你看看那些军爷，来无影去无踪的，像不像飞来飞去的鸟？你见过云雀吗？这些小鸟成群结队的，可不就和士兵们一模一样嘛。”
停顿了一下后，农民又补充了一句：“哦，还有一点，大家都说，那些军爷里的长官就像云雀一样有冠羽。”
“可是，我看刚刚的那些人，头顶好像没什么特殊的东西……”
“你怎么那么傻啊，你见过云雀吗，它们头顶的那撮毛一般是不会竖起来的。军爷当然也是这样喽——他们只在作战的时候才戴那样的头盔。”
照这么说，那还真是形象，商人对此无话可说。
只是，他总觉得有哪里有些不对——云雀这种称呼明显不是一种严肃的正式称谓，而且其风格和军人其实也不是很匹配。把战士们比作小鸟总是充满了各种不合适，而要是按照他的想法，这种称呼一般都会是某种讽刺，讽刺士兵的软弱和娘娘腔——帝国军队有着第几军第几军的正式称呼，没有人会随便给他们起各种不威武的绰号，更别说这种称呼在当地似乎都已经成为了一种事实。
不过，如果当地人都这么叫，那么这么叫肯定是没问题的。
“谢谢兄弟。”商人最终送走了自己面前的那位农夫，试图寻找下一位客户以挽回先前的损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