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有两只巨鹰在盘旋。他们圆睁着金色的眼眸，冷冷地看着下方蜿蜒的恶魔队伍。
它们真是一如既往的强壮和凶残。
虽说“云雀”们的游击和拖延战术与志愿军没有什么关系，但就和大部分南线出身的军官一样，如今身为志愿军统帅的安格斯从未真正放下过对抵抗恶魔这一事业的关注。他听说了如今的恶魔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填报肚子这种事情，也把这一事实告诉了其他军官，甚至包括这两位变形者，但……
很显然，这并没能对它们的体格造成多少削弱。
不仅如此，长期与人类军队进行战术对抗不仅让帝国人的军队开发出了更多的针对性战术，也让恶魔们愈发了解人类的招数——巨鹰们能够看见恶魔身上的不少反光，那不仅是它们手中巨型武器的光辉，也代表着金属盔甲。
恶魔一直是有金属盔甲的。
虽然很少，但一开始就有，也不是最近才出现的。
哪怕它们的爪子看上去并不适合做锻造的工作。
但不管怎么说，或是利用法术，或是真的靠打铁，又或者干脆是靠跨位面传送时自带一些装备，反正恶魔们确实拥有一些金属护具。
哪怕它们看上去极为粗糙，几乎就是挂在身上的有些弧度的金属护板。
帝国学者们研究过那些被跨位面携带而来的劣质金属护扳，认为这有些类似于天然材料，材质类似于恶魔的“金属”骨骼，很可能是某种生物，比如某种地狱中巨型甲壳虫的生物硬壳。也许是，也或许不是，但战士们不关心这种事情，他们只知道，这些金属护板会大幅加强恶魔的抗打击能力，会给自己和伙伴造成巨大的麻烦。
唯一的好处是这似乎很难维修，因而恶魔们很少携带，也很少使用它们。
只是，不是现在。
恶魔们显然在过往有所保留，不仅是人类为这一仗做了准备，恶魔们也是——随着观察的深入，巨鹰们能够看见，有不少恶魔都装备上了这可怕的护具。
而且还走在相对靠前的位置。
“唳！”
随着一身鸣叫，一只巨鹰离开了伙伴，歪歪地飞离了这片区域。
……
拜尔顿将军的判断是正确的：来自“云雀”的步兵们确实没有机会与志愿军的将士们先行会合。恶魔的判断也是正确的：通过加紧赶路，它们确实准确地抓住了人类军队没能提前会合的这一短暂的空窗期，有了各个击破的机会。而安格斯的判断也很正确：他预感到了恶魔动作的异常，因而没有出现在强行军过程中被对手当头一击的糟糕状况。几乎在所有人眼中，志愿军应当尽量拖延与恶魔交手的时间节点，以在更大的可能上争取友军的支援。
志愿军确实是这么做的：在这几日，他们放缓了自己的速度，做好了应对冲突的准备。
但有一点是恶魔和拜尔顿将军都没预料到的：在安格斯的指挥下，志愿军没有尽可能地通过避战的方式来拖延时间。随着一声号响，仿佛就是在突然之间，恶魔前进队列旁的灌木和长草中，在一些自然的沟壑中，大量手持长戟斧枪的步兵冲了出来。他们距离恶魔还有些距离，可在接近那些令人生畏的怪物前，他们就已经在移动中列出了还算整齐的阵线，高举着可以戳刺，又可以劈砍的长柄利刃，犹如两片闪亮的刀枪密林一般从两面夹向了长蛇般的恶魔行军队伍。
志愿军选择了正面对抗。
但却是由他们来选择时间，选择地点。
以及选择对手。
就和人类一样，恶魔也知道侦查的重要性，它们也会往前方和两侧派遣负责侦查的伙伴。然而，与人类不同的是，体格庞大的恶魔没有骑兵，也不会像人类部队中有大量移动缓慢的辎重拖累速度，更别提恶魔的扎营远没有人类那么讲究。这当然是有好处的，它们行军的速度非常快，尤其是在需要快速赶路的时候。
唯一的问题是，那时就不可能利用速度上的差异往前方派出侦查部队了。
就像现在。
但尽管如此，恶魔依旧有类似于先锋的军队组织，不是指有两支部队，一支是另一只的前锋，而是在一支中也会有那么一些成员会走得比后面的大队更快更前。它们需要确认大部队不会迈入沼泽，需要拔出一些小小的障碍，以及在必要情况下先行拖住对手。
因而数量并不少，足足有十多头。
可也只有这十多头，因为缺乏纪律的魔化野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
也正是它们率先遭到了袭击。
为什么说人类很难与恶魔进行集群对抗？最主要的原因正在于恶魔在相互掩护下只需要同时面对两三个人类步兵，有时甚至只需要和人类士兵单挑，而人类又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战胜这种趴下都比骑士都要高的对手？可伏击就不同了——不管后方的恶魔大队是否马上就能前来支援，至少在眼下，这些怪物必须同时对付来自身前和背后的长柄武器对手。与“云雀”不同，志愿军中没有那么多擅长投掷标枪和飞斧的特殊近射程步兵，可单纯依靠近战，人类也并非总是会处于劣势。
实际上，在恶魔前锋愤怒的咆哮和人类呐喊嘶吼中，明显是块头更大的陷入了左支右绌。是的，恶魔可以不管不顾地利用体格和蛮力把三四名人类士兵砍砸成肉泥，但它们必须同时面对至少五六支锋锐的武器。恶魔的皮肉确实坚韧，堪称最结实的皮甲，但长戟和斧枪是连盔甲都可以劈砸开来的利器。
很快，大量裂口就出现在了恶魔暗红色的身躯上，从不少伤口中甚至可以看到暗红色的内脏。
有恶魔开始倒下。
但这里的冲突毕竟还只是小冲突，并不能阻止后方的恶魔们前来支援。恶魔的个体实力毕竟是那么强大，便是占据了伏击的优势，志愿军也无法在后方恶魔赶来前消灭最前方的对手。
恶魔甚至还有闲暇列出了简单的密集队列，以免陷入了添油战术。
直到某只巨鹰从它们的头顶掠过，投下了一枚带着火花的爆炸物。
“轰！”
人类的法师没有到场，但他们被事先埋藏在了地下的炼金造物释放出了即便是最为杰出的法师也无法释放出的可怕攻击。在剧烈的火光中，无论恶魔是否身穿盔甲，最当中的几个身影几乎立刻就化为了漫天飞舞的破碎骨肉，而旁边的，即便是恶魔这样庞大的身躯，也在近距离的冲击中离开了地面。
当它们落地时，很难说其骨骼是否完好，但就看上去的扭曲程度来说，大概是不行了。
更别提它们的眼睛、耳朵、大脑等器官。
恶魔们为密集列阵付出了代价。
当更多的恶魔踏着还未消散的火焰和烟雾踏入了战场后，正见到人类士兵已经料理完了它们的前锋。
重新列出了整齐的队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