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有伤足以令任何人心生焦虑，虽然精灵已经不再需要在一种略带一些桃色的氛围中让水平最高的某人帮忙检查和处理伤口，也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在琳略带一些担忧的保护中独自处理最麻烦的生理问题，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种难耐的痛苦。
疼还好说，主要是痒，或者说，那种又疼又痒，疼在表面，而痒在体内的那种别扭而又痛苦的感受。精灵的施法力量无法与自己全盛时期相比，可即便如此，她的水平在人类中也堪称杰出，更别提她那独特的，似乎与种族和异位面视角有关的能量感知能力和特殊知识经验——在她自己的法术辅助下，精灵的伤口恢复得是如此之快，以至于她必须在伤药里添加一些麻醉成分才能帮助自己专心施法。
副作用当然也有，那就是就算精灵已经尽可能地把自己的小肚子装得饱饱的了，在某一个清晨，帮她换衣服和擦拭身体的琳还是惊讶地吐出了精灵不太想听到的字眼。
“希尔，你胸好像小了呢！”
胡说！只是消耗了不少脂肪罢了！
要那么大……不是，要那么胖做什么？她现在没有这个需求！
精灵怎么可能会在意这种事情？
她可没那么肤浅。
“这种事情就很无所谓了。”
她说。
可当琳离开后，精灵还是忍不住解开了衣领低头研究了一小会儿。
真的小了吗？
好像，似乎，确凿地是小了一些……
精灵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吃饭的时候委婉地表达了一些想要吃些高脂肪的，比较油腻的东西的欲望。
即便这种食物有悖于康复期的伤员的需求。吃肉虽然是必要的，可给精灵的食物强调的蛋白而非油脂——可如果她还有些长好伤口以外的需求，那么这种“营养餐”就有些不足了。
琳看着她，似笑非笑。
精灵权当没看见她那别扭的表情。
……
吃什么，身材怎么样，那都是小插曲了，在身体状况得到了一定保障之后，精灵到底还是把目光从自己身上挪到了一些更为宽广的视角当中。
比如，其他伤员的问题。
如果精灵没受伤的话，这种大战之后的救治应当是她来牵头的，虽说没了她也不至于说伤员们就只能闭目等死，也会有其他人担负起这个责任，但精灵就是这个样子——她的同理心和责任感还远远没到消亡的地步。
只是……
精灵眨了眨眼，愣愣地看着那被她发现了的身影。
那人并没有掌控精灵缺位所造成的权力真空，但很显然，他的地位也比其他的普通医师要高上不少了。
“你……”直接问对方怎么还没走好像很不礼貌，就像满含一种深切的不耐烦一般。精灵想了想，及时改了个口，但也是换汤不换药：“我们先前还在商讨说，志愿军和我们分开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呢。”
然而其实根本就没这一码事，精灵确实与人讨论过这个问题，但他们的结论却是大家还是早些分开为好。如果要说些冠冕堂皇的话，那就是把所有部队聚在一起只能徒劳无功，打得赢的仗恶魔不会和你打，打不赢的仗聚在一起大家都跑不掉，更别提把力量收拢也意味着“防区”这个概念的丧失，使得恶魔可以和他们“擦肩而过”“长驱直入”。
而若是提及私下里不那么光彩的理由……
两支互不统属的部队一起行动是想给彼此添堵吗？
人和人在一起总会多出各种龃龉，什么事情都会多出比较比较。这不是愿不愿意配合的问题，而是不可避免的人际矛盾——既然大家都在一起，彼此之间战果如何是不是要交流一番啊？如果一方的资源或人员相对紧缺，是不是要互相“支援”一些？支援的要“还”吗？损失算谁的？战功又如何分配？
凡此种种，麻烦问题数不胜数。
当大家都有一个顶头上司的时候，这事儿还好说，毕竟有了纠纷还有一个仲裁人，可两个平行的友军部队……
噫，还是分开比较合适，交流的事情留给双方的指挥官即可。他们自然会选择自己该说什么，自己又该听什么，以及选择把什么消息往下透露。
当然，这个事实本身是不适合说出口的。
“哦！”被精灵抓住了的韦斯特倒是立刻领会到了精灵没有说出口的内在含义，在这一点上，他确实比四五年前要有经验的多。他颠了颠背上的大药箱，看上去还颇有些不好意思：“是这样，这还要归功于希尔你带出了这么多能帮一把手的助手呢。安队他们和拜尔顿将军达成了协议，计划把伤员集中运送过来……实际上，这也不算是未来的计划，而是已经实施了：上一仗受了伤的弟兄们都留在了这里，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走。”
“集中……”精灵觉得，韦斯特在某些方面和其他男人真没什么区别，因为他的目光也总往她耳畔飘，“集中治疗确实可以节省很多人力物力，也有利于他们更好地恢复呢。所以，韦斯特你也被调了过来？你打算加入我们吗？”说着说着，精灵笑了：“我们这里和志愿军可不一样呢，我带出来的那一帮子可都是小姑娘。”
可看起来，韦斯特和那些小姑娘合作起来似乎没什么障碍。
“呃，有些这个含义吧，毕竟，如果把伤员都集中在了一个地方，我们那里也不再需要那么多医师，我留在这里也会帮忙的。”
至于小姑娘很多的事情，韦斯特识趣地没有搭话。
他总不能说，那些小姑娘之所以愿意听他的许多建议，其实和精灵对他付出了许多治疗上的信任有密切的关系。
这种信任可是有代价的，比如周遭明显恶化起来的他与许多男性军官的关系。
“那可就多拜托你了呢，辛苦了。”
精灵于是也便不再多说什么。不可否认的是，韦斯特确实有点儿侵占她掌控领地的意思，而如果任由不管，或是以这种默许放手的方式“辅助”他，他肯定能获得更大的进展，对精灵的地位造成一些威胁，但精灵毕竟不是权力欲旺盛的那种人。
尤其是在面对一些事实，比如她缺位后必然会有人替补，只不过这次恰好是韦斯特而已。
五年前，韦斯特的医学学识便和精灵互有补益，更别提深造后的现在了——要胜过精灵，尤其是在精灵擅长的草药学上，韦斯特没什么机会，可关于如何做手术，如何利用许多传统疗法对他人进行治疗，精灵才不会自大地认为自己能超过人类学者的历史经验和长久积累。
她的许多治疗甚至还不是依靠技术呢！
她靠的是法术。
长期以来，许多血腥的大手术都是“云雀”里其他医师做的，精灵主要还是提供术后的照料等辅助。
所以，让韦斯特，以及大概率会跟着他的那一批志愿军医师们参与进来确实会对伤员的救治起到很大的积极作用。
这也就够了，不需要其他的理由。
当然，真要找找其他理由，也是有的。
比如……
精灵歪了歪脑袋，果然见到了某人的目光立刻就被勾到了她露出了发外的耳尖。
“先生？”
……
当韦斯特离开后，精灵无声地叹了口气。
如果韦斯特想要和她当朋友，她是很乐意的，可若是要再进一步……
是真的有种隐约的抗拒藏在她心中。
精灵发誓，如果今天的韦斯特已经结了婚，问题绝对不会这样的多，又这样的复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