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普通的魔化野兽，恶魔似乎对魔人青睐有加。
至少拜尔顿将军是这么说的。
至于恶魔们到底有没有这种想法，精灵又不是恶魔，她怎么可能知道，但好歹，有一点她可以确认。
即，当恶魔想要牺牲几个自己的跟班以填自身口腹之欲的时候，几乎不会以魔人为目标。
至于她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拜托，被恶魔啃食过的骨骸是什么模样再明显不过了，而魔人的骨骸与常人绝不相同，如果它们真的被恶魔当做了食量，帝国人不至于很难找到被吃剩下的食物残渣。
可以这么说：恶魔就是不怎么吃魔人。
这是事实。
精灵听过不少男人们对此事的揣测。其中，以较为理性的角度——其实也就是源于以己度人和效率至上的思想，来揣摩恶魔想法的军官们通常会以为这是因为魔人有着更高的战斗力，有人类的记忆，会使用武器或者其他工具，相较于普通魔化野兽有着更高的价值，当然也就在牺牲链上排名靠后。而士兵们则更倾向于认为魔人远比普通魔化野兽狡猾，因而懂得与饥饿的主子保持距离。
可要是问精灵怎么想……
能够变形的她想法可能就更加接近野兽，称之为恶毒大约也无不可——魔人的肉量实在是不能令猎食者满意。
骨头多，可吃的大块肌肉少，没有脂肪，味道肯定也不好。
精灵见过的魔人几乎都是那样一副皮包骨头的模样，可想而知，那种一看就极不自然的生物体征绝不会是什么美好的食物来源。
但男人们的想法也确实有道理，相比普通魔化野兽，魔人得天独厚的智商和身体构造能够给帝国人造成无可辩驳的严重威胁。它们能够保持相当大一部分为人时期的智慧，还变得悍不畏死凶狠残暴，外加能够使用绝大部分属于人类的武器和护甲。
把这些特征放在一些农民暴徒身上都能成为最让人头痛的恐怖分子，更别提换做身强体壮皮糙肉厚的变异怪物了。
唉。
生活不易，大家都在叹气。
不管怎么说，遇到了问题终归需要解决，将军对此事也非常重视。许多军官都认为，魔人虽然是个麻烦问题，但只要有所准备，更换一下相关队伍的装备，然后小心行事也就可以了，但拜尔顿将军则完全不这么看。
“我们需要彻底排查一下西侧的隐患。”
会议上的这位云雀最高统帅态度很坚决。
“将军，我们知道那些魔人很可能是由恶魔进行带队，可即便如此，带领大部队靠过去是不是也太过于浪费了？”
“浪费？”将军摇了摇头，“西侧一直是一个隐患，只不过我们长期腾不出手来解决而已。不趁着志愿军的那帮伙计在南边顶着的这个功夫过去一趟，我们那儿还会有机会？”
“可就算那些怪物真的从西侧窜了出来又能怎么样，我们又不是执意要固守这一片地区，大不了一起绕罢了……”还有参谋皱着眉，但很快，他似乎有些领悟到了将军的意思，“啊……将军，你的意思是说，这次要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军官们面面相觑，但却一下子都噤了声。
这种事情可不太常见：云雀内部是允许异议的，尤其是在军事会议上。讨论时可以反驳，但命令一旦下达，再不满意也得去执行——这才是帝国军内形成了惯例的传统。
就在大家都不怎么发言的冷场时刻，将军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呢？”
……
这段时间的小山猫重又和精灵开始恢复过往的亲近模式，精灵也没有任何要责怪这位少女的意思，但尽管如此，在讨论一些大事的时候，精灵还是选了个她不在的时候。
不是她不信任小山猫的心，而是她认为孩子心智的发展无法违背客观规律。
小山猫还不够成熟。
那和她的知识储备关联不那么大。
相比之下，琳就没这个问题。
“彻底解决那个问题？怎么解决？”琳一边说着话，一边咀嚼着一块烤得不那么熟的植物块根，唇齿间有时常有清脆的摩擦和破裂质感，“清除掉那儿的每一个魔人？拔除掉每一个邪教组织？做得到吗？”
“要做得那么极端的话，当然是很难很难，看不到多少希望的。”精灵在琳的声旁轻声细语，“但消灭它们大量有生力量，削减它们的实力大约没有多少难以克服的阻碍。”
“所以他们打算那么做吗？”
“坦白说，我不知道。”精灵伸出了右手，把颊侧的乌发勾至了耳后，随后才重新扶稳了自己的笔记本，“他们的计划还没有那么细，这是他们日后要商讨的内容。”
琳耸了耸肩，展示出先前留短了些的红发又长长了不少。
“管他们怎么做呢，反正只要结果达到了就行。”琳斜眼瞄向了精灵，“希尔，你自己不是说，男人们的事情男人们自己会做主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男人们的事情男人们自己做主这种话了？我说的是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吧。”精灵忍不住先吐了个槽，随后才把话题拉回了正轨，“但这件事肯定不止是他们表面上展现地那么简单，牵涉的范围也太大了。”
精灵的智力水平和对局势的理解能力在这个时代完全称得上是一位杰出的精英了，要不是她的外表总让人想把她当老婆或情人，大家关注的重点肯定就会转移到她对许多问题的独特见解上。
“不那么简单又能怎么样？”琳有些不以为意，又咬了一口手中充满了水分的植物块根，嚼得咔吱咔吱响，“他们能做的又有多少？这么多人跑来跑去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情——他们还真要在那儿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吗？”
“相比杀光魔人，杀光可能变魔人的人可能还会更简单一些。”
“你……”琳惊住了，甚至忘记了咀嚼，“希尔，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精灵终于忍不住了。
她给了好友一个卫生眼。
“你还真当真？笨蛋。”
“我就说嘛，与其杀光那些无辜的人，还不如……”
琳愣住了。
她看向了精灵，而精灵在这时候只是专注地看着自己的笔记本，脑袋抬都不抬。
“还不如什么？”
琳对这种事情的敏感性不如精灵，可即便如此，她也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
“希尔，你直接说吧。”
直接说便直接说吧。
“这只是猜想，但如果我是将军，如果有机会经营一块属于本势力的基本盘，又何乐而不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