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挥舞黎雨的时候,精灵并不觉得自己是在使用一柄武器。
有许多初次握持武器者总是很容易就碰伤了自己或是他人,而当他们使用着手中的大家伙时,别说指哪儿打哪儿了,能不能维持自己的重心都很难讲。精灵断断续续地参加过不少使用冷兵器的技击训练,知道挥舞武器远远不止是其看上去那么简单的事情——别的不说,单单一边移动一边使用有些大小分量的武器里面就很有一些障碍。
那会感受到明显的不协调。
可黎雨不一样,当精灵握住了这把银色的利刃时,那感觉就像是呼吸,抑或着是走路一般自然。
轻盈,而又灵巧。
根本就与其分量不相匹配。
武器不是越重越好的,精灵一直知道这一点,体能的重要性只有无知的人才会选择忽视,但同样,太轻的武器不仅会缺乏一种合适的“手感”,也意味着威力的大幅减弱。
分量,就是力量。
榔头是典型代表,但利器的道理也是相似的。
而黎雨,总是处于一种精灵觉得最为合适的那样一个分量上。
因为这是一把法术武器,也可以被认为是一种特殊的“信标”,只是与之关联的不是异位面的什么力量,而正是本世界的自然。
其中就包括风。
精灵可以选择单手握持这把奇异的刃矛,在这个时候,它就是一把极轻而又有着超出绝大部分其他单手武器长度的迅捷利刃。她也可以把它当做一把双手武器使用,比如把它当做一把双手短剑,而到了那个时候,这把武器又会显著变沉。
当然,虽说是较单手持用更为沉重,但它也能维持在一个恰到好处的标准上,不仅不会对这种更稳固有力的握持方式构成负担,还能让精灵在兼具灵活性的情况下使用这把在一般情况下无法做出有力攻击的武器施展出诸如重劈一类的需要分量和力量的技巧。
而无论如何使用,挥舞得有多快,精灵都听不到破空声响。
即便是以她那超乎常人的敏锐感官。
因为挥舞它本就没有风阻。
至于背后的缘由其实也很简单。
顺风而已。
精灵是真的很喜欢这把武器,虽然她对近战搏杀兴致缺缺。
“因为这是你们族中的遗物?”
看到精灵很宝贝地自己给武器制作了一个梨木鞘,而且还在试图用鞣制好的小鹿皮装饰和加固它,意图将其与武装带固定,甚至是想一直把它背在身上,琳忍不住开了口。
精灵没有否认。
“有部分原因吧。”
有熟练施法能力的人手工能力确实会有极大提升,更别提精灵本就相当手巧——很快,一把完全由手工制作的鞘就接近了完工。
没有什么奢华的用料,也没有什么特别别致的造型,更别提华丽的花纹了——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武器收纳工具。
但它就是很好看。
因为木材和皮革融合得非常完美,看不到任何毛糙的疏忽,旁观者仅凭直觉就能感受到它的轻便、结实和可靠。
就像是一个最为杰出的匠人制作出了一个简约风的作品,虽然称不上高端,但处处都让人感到舒服。
果然,在这个时代,法术就是先进生产力的杰出代表,对于精灵而言是这样,对帝国人来说,其实也是如此。
精灵握住了武器,收刃入鞘。
有轻微的不贴合,但这种不贴合很快就在木材自身的形变中消失了。精灵试着倒了倒,颠了颠,确保武器可以安稳地待在鞘内,可当她意图拔出利刃时,也不需要耗费多大力气,没有太重的摩擦。
完美。
精灵满意地笑了笑,随即用随身的匕首割下了自己一缕乌发。
还别说,她的头发真的是一种很好用的材料,不仅在于其本就是一种法术的良导体,只需要略加加工就能成为一种法术材料,也在于其坚韧,有弹性,比其他动物的毛发或者一般的植物纤维好用得多。
“连自己的头发都用上了。”琳对这把武器没什么成见,但她知道精灵深受帝国人战术的影响,喜爱弩远超刀剑猎弓,“可这真的会有用吗?希尔你又不会和人肉搏,而就算真的肉搏,危险不说,威力也比不上你射一箭或者施展一个厉害点的法术。”
“你说得对。”精灵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可用头发编制细绳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滞,“如果可以远程解决问题,当然还是远程解决为好。”
“那你为什么还……”
“首先,而且也是最重要的是,有近战能力而不去使用和因没有近战能力而别无选择是两码事,单纯有这个能力的事实本身就足以解决许多问题了。其次……”精灵拉长了音,“谁说这把武器只能用于近战?”
“不然怎样?投矛?”
“不可以吗?”
“可希尔你的力气完全算不上大,而投矛可是很……”琳说了一半才想起来精灵可以依据需要改变这把武器分量的事实,“哦……好像确实可以,但这不浪费吗?士兵们几乎从来不会把主手武器丢出去的。”
“我又不是士兵,不过你说得对,琳,除非必要,我确实不会把它丢出去。”精灵抚摸着那看似冷硬的,具备金属质感的浅灰色长柄,“因为没有必要。”
精灵握着这把漂亮的武器,选了个空旷的地方站定。周围有人在看她,但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因为只要她出现在公共场合,就会吸引他人的目光。就在他人的目光中,精灵单手握住了黎雨的近尾端,划出了一记写意的扫击。
攻击距离很远。
但不仅是因为这把武器在单手武器中算是相当的长。
几步外的草地上结了一层霜。
“虽然这也很近,但也已经是一般近战武器无法接触到的距离了,所以安全还是很有保障的。”精灵再次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兵刃,让那片冰霜化为了水雾,“关键在于,我可以借助它施法。”
那是一种非常轻松的施法模式,简单粗暴,基本就只专注于汇集和释放自然能量,无需任何引导。
因为法术是简单地“挥洒”出去的,靠的是肢体动作,而非精神。
同时也没有什么代价,无需像小山猫一样遭到能量侵蚀。
因为这把武器与她“血脉相连”。
负担由黎雨代偿。
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