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很多事，一些道德上的事啊，一些法律上的事啊……很多很多，凌晨十二点了……明天上午还有课，备课只能等去学校再来了。
最终，我还是决定满足一下我那个该死的好奇心。
我打了个电话给夏雨。
“喂？睡了？”
“没……怎么了。”
“在咖啡馆打工的那个女孩，你应该认识吧。”
“嗯？你说洛羽吗？你今天和她发生了什么？她之前也打了个电话给我。”
那个女孩，原来叫洛羽啊……确实是与她的相貌一样，既美丽又梦幻的名字。
“确实发生了些事……大概……就是，我不小心看到了她换衣服……”
“你先等等，我拨个110。”
“你先听我说完啊！我再怎么样也不会对那么小的女孩下手吧。”
“你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自信啊。”
“我只是给自己留些余地而已啦。你应该知道她的一些事吧……比如她的性别之类的。”
“她是女孩子啊，怎么了？看不出来吗？你……你不会真的打算……”
“不是啦，你别想歪了……只是有些事情让我有些在意……你觉得她可能是个男孩吗？”
“如果这是你的癖好的话……虽然我不能接受，但是至少我不会反对……”
“不是……我如果真的有这种癖好的话，还是麻烦你反对我一下吧。只是……不，算了。应该没事，是我多心了。不好意思，我先挂了。”
没有等他回话，我已经挂断了电话。
抬头看着天花板，我叹了口气。
应该是假的，可能是我看错了，也可能是角度原因……虽然如果仔细揣摩她的那一些话，就能发现诸多漏洞，仿佛在掩饰什么东西……但是，仅凭一些猜测什么结果都得不出来……只会因为渴望真相而导致自己心烦意乱。
“呼……算了，别去想这些了……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改变。”
就职以后，最大的感触就是生活变得规律且单调了，这些常规生活外的东西……我已经没有精力去应付了。但是面对如此异闻，我真的能做到就此放心吗？
——
虽然并不是修穹所希望的，不过今天的课，他没有备课。
一整晚没有睡觉，他甚至连眼睛对焦都感觉困难，坐在办公室，一翻开书就感觉无尽的困意袭来。
新人教师出现这种糟糕的状况可不是好事，刚入职就对工作如此懈怠，被人发现了可能还得被教育一番。也好在修穹的位置在角落，趴下休息一会也不会被他人太过注意。
“修穹，没事吧？”叶青语的位置就在修穹旁边，修穹的惨状她自然是看在眼里。
“是青语啊。没事……不，其实……事挺大的……”
修穹感觉自己说句话都快要耗尽全部力气了。每次开口都仿佛即将离开人世一般。
但他不曾察觉，自己对对方过分亲密的昵称惹得对方有些脸红了。
“要不我们换个课吧，我今天的课是上午三四节。你先在办公室好好休息一下。”
“哦……好，好的……那你等会顺便帮我看看班上早读的纪律怎么样……一班应该没事，主要是二班。”
“哦，好。那我现在过……”
叶青语刚起身，修穹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啊，修穹……”
似乎被对的举动吓了一跳，但是叶青语并没有挪开修穹的手。
“那个……拜托你先帮我倒一杯水来，然后陪我聊聊天吧。”
“你不睡一会吗？”
“现在倒下了……可就起不来了！”
修穹坐起身，伸了个腰，打了个哈欠，之后单手揉了揉晴明穴。
“那好吧，来聊聊天。”
聊天内容很单调，甚至许多内容都是他们之前讲过一遍甚至不下一遍的东西，但是反复去聊二人也不觉得乏味，反而乐在其中。毕竟两人是教师团队中唯二的新人，在学校中除了各自上课外二人几乎都在一起，就友谊来说，可是很深厚的。
而且，其实在考证时，两人的缘分似乎就已经定下了。
即便聊的都是些琐碎的生活小事，不过二人一聊起来却仿佛永远都聊不完。结果，两人一直聊到了上课铃敲响，叶青语才有些不舍的去上课。
稍微打起些精神后，修穹才开始备课。他很在意洛羽的事，十分十分在意，但是在工作时，就应该放下这种可有可无的个人的私事，他也正是如此做的。毕竟刚就职，对职业怀有热血也是可以理解的。
刚下课没多久，他的课代表扛着一大摞有些杂乱的本子来到办公室。
这是他昨天让一班的学生罚抄的课文。课代表还附带着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几个未及时上交罚抄的学生的名字。
比起什么先进的教学理论，还是充满暴力的强制处罚比较容易搞定这些学生。
“修老师你好狠啊。”
刚回办公室的叶青语被修穹桌前的一摞作业本给吓了一跳。
“没什么，这点东西对高中生来说不过是开胃菜，一小时就能搞定。我看他们晚自习都挺多空闲时间的，与其让他们聊天讲话不如让他们动动笔，就算抄了十遍还没法背诵，也可以当练练字。”
当然，这些罚抄的东西修穹自然是不打算看的。因为没有价值，即使有人试图偷工减料也无所谓，毕竟来日方长，现在先让他们放松警惕，哪天他突然查了，那不就是一网打尽了。
修穹不紧不慢的翻开了教师工具书。按照之前的那些语文老师前辈们的告诫，高中教学是以考纲和古文为主的，一本必修一真正要教的内容可能连三分之一都没有，第一个学期的任务就是尽量教完两本书的高考考纲内容。
如此高强度的学习任务，不管是对老师还是对学生来说，压力都不小。不过毕竟，在前方迎接他们的是高考。
“报告。”
办公室门外传来修穹熟悉的声音，随后一个修穹熟悉的身影踏入了办公室。
是洛羽。啊，真是的，明明不想关注她……她却又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
修穹看着洛羽走向年段长的办公桌——是年段长找她吗？
他稍微压低了一些身体，像是做贼一般的悄悄窥视着对方。
年段长似乎在训话，洛羽正低着头认真听。
啊，那个状态修穹知道的。
『我错了，下次还敢。』
让无数老师头痛的学生性格。毕竟修穹过去也是这样的人。明明有很大问题却又让人无从下手，这就是教师最头痛的事，这种情况往往都是老师这一方妥协——毕竟，再多问题那也不是老师的问题，是学生的问题，无法配合就选择放弃，最后受到损失的一定不是老师。
就像多数老师都会说的『上大学的又不是我』，这是期盼合作的最后通牒，但是部分学生显然比较注重自己的想法。教师不是机器，高中是人生的重要转折点，教师会对学生进行取舍，高一时也许会顾全大局，一视同仁，因为所有人都还有三年时间创造希望……过个一两年，那些已经陷入泥潭的学生自然会被放弃，不是老师们不愿意拉他们，而是他们可能会将老师一起拖下泥潭……用尽全部力气帮助更多跑在前面的学生跑的更远，这才是教师们更应该做的。
熊段长叹了一口气。
“知道错了就回去吧，快上课了。”
自始至终，洛羽除了刚进门时的一声『报告』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修穹的目光随着洛羽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他起身来到年段长那，想问问洛羽的事情。
“熊老师啊，刚才那个女孩是你班上的？”
“啊。对啊，上我的地理课，就在那里睡觉，睡了一节课，下课了都没醒，我就叫醒她，让她来一趟办公室咯。”
“哈哈，学生嘛，都要经历这种阶段的。”
高中课堂睡觉并不是什么稀有事，尤其是修穹曾经读的高中，没有像现在一样生源层次分明，鱼龙混杂的，一个班级里什么样的人都有，上课只是睡觉的那都算是安分守己的学生了。
“啊，对了，那个女孩是四班的吧？”
“嗯，对啊。怎么，你认识？”
“不是……好像在路上见过几回，眼熟。”
修穹随口敷衍道。
“那个学生，入学成绩还行，不过就这前半个月的上课表现来看，还是有些太过懒散了。当然，不只是她，现在来看，整个年段多数学生都是这种状态……我们学校高一不组织军训确实不太行。”
“嗯，也是。”
一说到这个话题，办公室的其他老师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聊了起来。这一届的高中新生不组织军训是学校领导开会得出的意见，再通过他们高一教师开会来决定采不采纳。
因为多个省份已经明确或打算进行教育改革，尝试将新型的教育模式投放到高中教师，而福建似乎也有这方面的意向。
而且经历了惹人眼红的高考分数线以后，这两年转入福建的邻省考生数量不断增多。
在教育的压力下，他们才决定——与其拿出一个星期来军训，不如拿来上课。
不过他们还是有些低估了刚入学的初中毕业生的野性了。
中考的压力虽然无法与高考相比，但是如今高中切分入取优秀学生的环境下，高中也成为了学生人生中的重要分水岭，也许差了一个等级的高中师资力量差距不大，但是对于高中之间而言，最重要的差距还是学习氛围。
一个满是优等生的学校和一个学生水平中等的学校，经过三年时间的酝酿，双方可能已经是云泥之别。
中考正是学生生涯的第一道龙门，越过了，就相当于给未来加了一份保证。
而现在的这些学生，经历的如此压力后，却仿佛忘记了就在不久的将来，还有一场更加庞大、更加残酷的战役在等待着他们，每一秒浪费的时间，可能都是未来战败陨落的导火索。
经过办公室的一番讨论，直到上课铃敲响，年段长才最好得出结论。
“这样还是不行……我到时候去申请一下，果然军训还是要办的——而且不能只办一个星期！一定要让学生端正一下学习态度，高一基础要打好，就按他们现在的状态来说，第一次月考后可能都不会有状态。那还不如让他们军训两个星期，好好整治一下这种散漫的学风！今天下午放学的时候，我们开个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