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安吉,到现在才告诉你,”说着,法尔不自觉的将头歪向了别处,他似乎在自责,因为他隐瞒了自己最亲近的人这么久,“我是血族猎人,也是血族,为了追查一批不明行踪的血族,才来到这座城市。”
他的声音,很干脆。他想尽快的结束这次坦白,因为,有些东西,他知道一旦安吉丽尔察觉到,自己这个所谓的她最信任的人,会变成那个少女最讨厌、猜忌之人。
安吉丽尔的眸子左右看着法尔,她不觉得这件事的隐瞒有什么,法尔是她最亲近的人,如果这些东西都不能隐藏,她还怎么信任这个男人。安吉丽尔悻然的接受了这些,毕竟,他是自己的伙伴,信任是最基本,虽然这种感觉有些子虚乌有。
“你实际上,早就已经死过一次了,我让你喝了我的血,”法尔的话有些哽咽,他顿了顿,似乎在重新组织语言。
“我没有尊重你的选择,让你安静的离开这个世界,我自私的想让你陪伴我”说着法尔看向安吉丽尔,他的眼眶变红了,就好像快要哭的孩子。
“虽然不足以让你转化成血族,对,就是刚刚的那个怪物,你刚刚喝的东西,是我的血,没错那会让你更接近那个东西。”安吉丽尔轻轻地拭去法尔的眼泪,这些她都无所谓,因为她信任法尔,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她都知道法尔一定都是为了她好,所以,她说出了那句话。
“没关系,我信任你。”
“我要说的就是信任!”法尔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他把脸别到一边。安吉丽尔透过那昏暗的光亮,不明白法尔,究竟在说什么。
安吉丽尔看向自己的身体,在那皮肤之下,似乎有着一个个蠕动的虫子,在血管之中来回穿梭,她看着这些,一阵阵的鸡皮疙瘩从背后升起。
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她一直忽视,但是一直到现在,本就不应该忽视的事情,她看到法尔的口型,那一个个字眼,正对上,她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你对我的信任,源自于我提供给你的血液。”
安吉丽尔松开了贴向法尔的手,她不应该如此信任一个人才对,那童年的阴影,那些背叛,她不应该无条件的信任这个男人。而现在,一切真相大白了。她后退了几步,虽然那种亲切的感觉仍然存在,可是就是这样温柔、温暖的感觉,才愈发的刻苦铭心。
见安吉丽尔的状况很不对,他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却被少女的手拦在那里。
安吉丽尔已经意识到他与法尔之间亲腻的虚伪,她不会再如此的信任法尔。重新审视他们的关系,这是她现在应该做的。看着安吉丽尔的模样,法尔似乎有些释然,他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挽回的意思,自己独自一个人,向着深深地密道中走去。
信任,安吉丽尔不知道,她和法尔是否真的存在那种感情。她现在变成了一个怪物,那种虫子,在身体里流动的感觉时时刻刻不让她感到发憷,不时地还会感到恶心。而那个把自己变成怪物的男人,正走在自己的前面,她还应该信任他么?
“虽然没有完全转化,不过这一次涉及的量已经足够让你变成血仆了”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法尔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袋子,丢给了安吉丽尔,“感到饿的时候吃这个。”
安吉丽尔打开那个小巧的袋子,借由昏暗的光线,看到了里面那一个个红色的小糖果。这似乎是法尔平日里最喜欢吃的小零食。
仔细检查了一番,少女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便收下了。看着安吉丽尔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法尔的心隐隐有些作痛,不过,他并没有表露出来,因为他也知晓这个少女,到底经历了什么。
现在,得知了会去信任法尔的原因。安吉丽尔都会小心的去确认一番,因为,她并不知晓,法尔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只有猜忌,时刻保持着这样的心态,她才能活的更久,越是信任也是不能放松。
不过在那之前,安吉丽尔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向法尔询问。
“你在城主府里,到底看到了什么。”
走在幽暗的密道里,即便隔着层层的土壤,地面上那些错综复杂的声响,也依然回荡在安吉丽尔耳边,地面上的灾难似乎又进一步扩大了。
“有人要举行血祭,这座城的所谓的人类,会被抽干血祭,可能用来复活某个亲王,也可能只是用来养伤。”
瞥到了安吉丽尔那副疑惑地表情,法尔叹了口气,又补充了一句。
“血奴、血仆、普通血族、贵族、亲王依次实力递增。”
“之前那个血族,是一个下位的普通血族。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强大的力量和自愈能力,同所谓的人类没有区别。”
生怕安吉丽尔没有任何对比,法尔又补充的解释道。虽然已经大概搞清楚了血族之间的关系,不过,几句话之间,他却说了两次所谓的人类,这个词。让安吉丽尔有些不明所以,她还想更加深一步的了解。可他们却已经到了尽头。
还待在密道内,地面上,那异常的安静,不免让二人不自觉的警觉起来。这不是该有的正常情况。
组织内本应该会有大批的人员,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
法尔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密道的门。
这时的天空,已经被一个血色的穹顶遮蔽。城市内各个地方,不停地有血柱涌向穹顶,犹如地狱的盛景。而在远处的城墙之上是一个血红色的巨手,封锁着城门,像是断绝了人间和地狱最后的通道。
法尔的鼻子嗅了嗅,拦住安吉丽尔,说道:
“不用找了,这里已经没有人了,组织已经撤离了。”
安吉丽尔叹了一口气,本就应该是这样,在密道里看到那些错综的脚印时,安吉丽尔就已经料到了。所谓的人类背叛才是本性,她又想起先前看到的匆忙离开的组织的成员,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决定抛弃她了,她的第二个老师,又一次被背叛了她。
“走吧,得不到组织的支援,我们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似乎担心太过热情,会让安吉丽尔感到反感。法尔没有像先前一样,很温柔的对待她,只是一味的说出自己所想要做的事情。但这样,却安吉丽尔也觉得有些不舒服,可能是她的所作所为,让法尔有了反感,他们之间的关系才会变成这样。不过,安吉丽尔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就在二人离开组织总部时,那个伫立在东区的巨人,似乎突然注意到什么。他那硕大的眼睛朝着安吉丽尔的位置转动了起来,紧接着,他蹲下身一个纵跳,即便相隔甚远,二人也感受到了地面的震感。法尔看着巨人行径的方向,眯起眼睛,这正是他们位置的方向。
法尔一下推出安吉丽尔,少女不明的看着这个绿发男人的背影,长发在风中摇曳,那坚定的眼神,似乎在守护自己最真挚的东西。
“我断后。”
少女那平静的心,似乎被这一句话,冲起了涟漪。她可以相信他,至少这一次,她必须将背后交给这个男人。
巨人落地了,从嘴中呼出白色的气体。法尔举起了长刀,似乎已经准备和巨人来异常生死决斗。可是,那个巨人的眼睛,却时刻盯着正在逃跑的安吉丽尔。他迈开脚步,似乎没有注意到脚下的法尔,长刀一刹那斩出一条金色的弧线。
晶莹的血迹,顺着刀光的轨迹,散落到了地上,巨人的小腿被拦腰截断,失去了平衡,一下栽倒在地。
“你的对手,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