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岭位于双月大陆的西北方,连绵山脉被因充满矿物质而呈现赤红色的河流环绕而得名。
连绵山脉加上环绕的河流,形成天然的屏障。地势极其的险要,易守难攻,再加上当地丰富的矿产资源。若不是因为粮食和水资源的紧缺,这里毕竟成为乱世当中难得的风水宝地。
随着十年前双月帝国的败亡,各路诸侯纷纷自立,各大家族不管出于自愿还是被动,都被卷入了这场乱世的漩涡当中。
占据赤水岭的秦家同样不能够幸免,凭借天然的要塞再加上丰富的矿产资源,以及雄厚的兵力和财力。秦家即便是比不上九大势力,但是在二流家族里面,绝对算得上是实力雄厚。
不过秦家的家主秦政显然没有太大的野心,他宁愿选择偏南一隅,也不愿意卷进这场乱世的漩涡。
当然,这是在各大修真门派不掺与的前提下,对于那些庞然大物来说,人间的富贵实在是太过于不起眼了些,他们根本懒得去理会一些“蝼蚁”的死活,只是偶尔委派弟子山下历练,其实邢千尘就是典型的代表。
不知不觉当中,已经隐藏身份在秦家呆了三年了。
山脚下
赤水岭当地特有的血竹林,夕阳的映射下显得越发的凄迷。这是一片充满传说的地方,相传每一株血竹都是用英雄的血浇灌成长的,因此这种血竹还有一个悲壮的名字—英雄血。
英雄血
红颜泪
百战死
何人悲?
蹉跎月
白发生
孤终老
有谁怜?
这是当地流传的一首童谣,讲述昔日祖先战死沙场的悲壮和英雄垂暮,孤独终老的悲凉。单单是走进这片竹林,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悲壮与惨烈,就仿佛穿越了亘古洪荒,令人窒息到心碎。
伴随充斥着肃杀的风,血竹叶疯狂的舞动着,如刀,似剑,刮得人脸颊生疼,漫天飞舞的竹叶当中,两道人影悄然出现在了这充满无尽英雄气的竹林之中。
吊儿郎当的男人乌黑的头发自然披散在脑后,宽大的黑袍包裹着修长的身躯,嘴里叼着一根草棍痞气十足的样子像极了街边的小流氓。
男人的背后,跟这个可爱的少女,穿着同样款式的黑袍穿在她的身上,略显臃肿与滑稽,胸口上金丝刺绣一个简洁的字体|柒|
少女扛着一个比自己个头还要高上去许多的糖葫芦桩子,跟在男人的身后吃的不亦乐乎。
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邢千尘和阿七这个便宜师徒二人。这些日子来,邢千尘体内的毒渐渐地压制不住了,到了如今甚至到了无法动手的地步,若非是有这个便宜徒弟的“保护”恐怕都没办法回到这里。
“这段日子承蒙你们的照顾,是时候回去大闹一场了。”
冰冷的面具贴合在面部,紫色的眸子迸射出惊人的寒意与疯狂。周围狂风大作,温度仿佛瞬间骤降了几分。
阿七猛地抬起头,惊愕的看着面前的师傅,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吊儿郎当的家伙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们走吧。”
森然冰冷的声音,仿佛从九幽地狱传出来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师傅就是师傅,只要管饭就行,变成什么样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阿七很快就释然了,蹦蹦跳跳的跟在邢千尘的身后。
这里是赤水岭的主峰,如血的夕阳照耀在主峰之上,如同染血的断剑一般,肃杀当中流露着浓浓的悲壮与凄凉。从山顶到山脚,一条长长的青石板铺成的山路,如同蜿蜒的巨龙盘踞在山上。
阶梯的尽头,竟然是一座巨大无比的雄城—赤龙城。足有十丈高的城墙,如同铁桶般将里面包裹的严严实实。远远望去。如同一只来自远古洪荒,巨大无比的怪兽盘踞在山峰之上。
秦府坐落在这座城镇的中央位置,秦家偌大的偏殿之中,几乎囊括了当前赤龙城所有的高位势力。
既然这么多人坐在一起,自然有主有次。为首的是一名六十岁左右人的老者,紫色的华服上面绣满了金龙,华贵的衣服却给丝毫掩盖不了他脸上的疲倦。按理说这个年纪本不应该这样不堪,可是却给人一种日薄西山的感觉。半开半合的眼神之中,偶尔闪过的精芒。却是不容任何人轻视。这个人就是当下秦家的家主—秦政。
大殿内的人虽然多,但是有资格坐着的却真的不多。两排座椅,一共只有十一个。龙城九杰和家主的两个公子,隶属于秦家的九大长老,除了自己拥有的庞大势力之外,自身的实力也极其恐怖。这些人就是赤龙城绝对的核心力量。
激烈讨论的氛围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偌大的偏殿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到了门口的两个人身上。准全的说,应该投在了走在前面的那个人的身上。
宽大的黑色袍子,标志性的银色面具。当那个人出现的刹那,殿内的气温都骤然降了下来。
那人迈步走大殿的中央,静静的站在那里不语。
仅是如此,整座大殿却陷入了难以言喻的压抑,沉重冰冷的气息压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喘不过气来。椅子背后的人群全都不由自主的低了头颅,不敢直视对方的双眼。更有甚者,双腿不由自主的开始打颤。
唯有座位之上,那为数不多的几位才能坦然的面对。
他就是邢千尘,龙城九杰的老九,银兵卫的掌控者,赤龙城最为神秘的存在。
“老九,你回来了?”
秦政抬起低垂的眼皮,声音沙哑冗长而又吃力。仿佛这几个字,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一般。
“是啊,我活着回来了,应该让很多人意外吧。”
邢千尘冰冷的目光落在每个人的身上。
“坐吧。”
秦政沉默了片刻,声音再次吃力的从喉咙里面传了出来。
邢千尘却是一动未动,透过冰冷的面具,紫色的眸子冷漠的看着秦政,准确的说应该是看着秦政头上方那块牌匾—正大光明。
阿七站在邢千尘的身后,专心致志的吃着手中的烤玉米,屋子里凝重的快要让人窒息的气氛似乎与她毫无关系一般。
“九长老,父亲让你坐下了,你为什么还哪里站着?”
说话的人同样身穿紫袍,不过身上绣的却不是金龙而是猛虎,男人大约三十岁左右,相貌与秦政有八成相似。不过脸上却多了几份阴狠与毒辣的气息。
他就是秦政的大儿子,也是赤龙城的大公子秦龙。
邢千尘仿佛并没有听见大公子的话,轻轻的转身。
不包含任何感情波动的紫眸平静的望着对面的人,那是一个年近六旬的老者,惨绿色的袍子包裹着如同骷髅般干瘦的躯体,如同枯草般杂乱的山羊胡子。皮包骨的脸颊,颧骨高高隆起,嘴角是在挂着诡异的冷笑,看起来令人不寒而栗。
浑浊发黄的瞳孔与冰冷的紫眸,四目相对。
不知道为什么,在两人目光对视的那一刻,房间内的其它人突然间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周围的空间似乎随着一阵剧烈的颤动,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下来。立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短短的瞬间,仿佛一个世纪那般的漫长。
然后,那名老者突然阴测测的笑了起来:“老九,你能安全的回来可真是不容易啊?”
邢千尘针锋相对,道:“那还不是托了四哥你的洪福吗?你放心,这份大礼,小弟迟早会还回去的。”
老者轻轻捋了捋下巴上为数不多的胡须,笑道:“还就不必了,这都是做哥哥应该做的,不过四哥应该奉劝你一句,这次侥幸逃过了,未必下次就可以。做人,还是应该老实一点的为好。”
邢千尘也笑了,冰冷的面具看不见他的表情,不过笑声之中却能够闻到鲜血的味道:“四哥教训的是,不过请您不要忘记,我这个第九的位置究竟是如何得来的,也许那一天我这个第九变成了第四也说不准,您说是吗,四哥?”
威胁,这是**裸的威胁。
面前的这个家伙,尽管来历除了家主之外没人清楚,但是他是如何坐上第九杰,银兵卫都统位置的想必没有人不清楚。
上一任的都统叛变,被面前这个家伙亲手杀死了。因此他才取而代之,坐上了银兵卫都统的位置。眼前的言下之意,不就是要拿四长老开刀吗?
四长老的瞳孔一阵剧烈的收缩,强压心中的怒火,长长吸了两口气,最后冷笑道:“九弟果然有魄力,在老朽之后,是不是还惦记着大哥甚至家主的位置啊?”
四长老这一招不可谓不狠毒,一下子等于将邢千尘竖立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之上。果不其然,尽管众人什么都不没有说,目光却不约而同的锁定在邢千尘的身上。
“我现在的主要任务是专心带娃,对于家主的位置没有任何的兴趣。不过,有些东西,该讨回的刑某一定会拿回来的。”
言毕之后,邢千尘对着高位之上的秦政微微躬身一礼,开口道:“属下长途跋涉归来,有些乏了。暂且先行退下了。”
说完之后,头也不回了的离开了大殿,唯独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