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这就是你们差点把地堡给拆掉的理由吗?”提督把脑袋痛苦地埋进了掌心,有点不明白自己脑袋里是该进了多少水,才会把这俩货的办公室给拼在一起。
而他对面站着的那两个灰头土脸的家伙还在恶狠狠地瞪着对方,喉咙里不时传出些威胁般的低吼声。
提督虽然是个东煌人,但童年的回忆基本上都是些飘着大雪的德意志样子。
不然他肯定能做出这样一个评价,“还真他娘的像两条土狗打架。”
“你们谁先动的手我不关心,但是谁能给我解释一下,我的俘虏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提督敲打桌面的力量大了不少,为还在ICU里抢救的旺财同学鸣着不平。
“都怪她!”
“都怪她!”
两人几乎同时的指向对方。
“哈?你个小贱人,你竟然污蔑我!你能摸着你胸口那几两肉说旺财的腿不是你打断的吗?”
听到休伯利安这般咄咄逼人,欧根自然也是不甘示弱地怼了回去,
“如果你这个脑袋里塞满肌肉的平板女不抓着她的脑袋来砸我,那我想我是没什么理由去动她的。”
“你说了吧?”休伯利安的身上腾起实质性的杀意,“你刚才说了什么不能说的话吧?”
“说你肌肉平板还真没说错,怎么?说不过了就又想手上过两招啊?”
“过两招?等我把你那两团讨人厌的东西打凹进去的时候,不知道你的嘴巴还能不能这么厉害!”
“够了!”提督赶忙叫停。
可惜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没有丝毫回转可能的地步,两人这次,尤其是休伯利安是真打算血溅五步了。
“小熊你闭嘴!”
“呵呵呵呵,你竟然敢当着安娜的面这么叫亲爱的呢!”
“我他妈说够了!”
提督气得一掌拍在楠木办公桌上。
“咔!”
三指厚的实木桌面应声裂成两半,而提督也是脸上一红,异常急促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大片的鲜血从他捂嘴的指缝中渗透出来,染得他那套洗得泛白的海军服一片鲜红,接着他两腿一软直愣愣地就向后倒去。
刚刚还在剑拔弩张的两个女孩被吓得不轻,连忙一左一右地上前从边上抚住了提督。
谁知男人挣扎着从她们怀里抽出手,坚持着一瘸一拐地坐回了椅子上,随后满脸疲惫地挥挥手说,“都出去吧,我这是小时候落的病根了,休息会就没事了。”
“小熊.....”
“提督......”
女孩们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回应她们的,只有沉默不语的提督那轻轻摆动着的右手。
心底的内疚盈了出来,她们突然觉得之前的自己是那么愚蠢,竟然会为了些鸡毛蒜皮的事去伤害自己最为重要的人,但她们也是清楚男人性子的,虽然不甘心也只好照着他的吩咐去做。
“提督,您好好休息,我们先下去了。”
姐妹般的两个白发女孩一前一后地走出了房门,直到最后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她们都还关切地偷望着男人。
月光悄悄撒进房间,当提督坐得大腿都有些发麻时,他才从怀里掏出了直连监控器的战术面板,“总算是搞定了,这俩货再搁门口蹲一会我就演不下去了。”
确认她们已经走进宿舍大门的提督长舒口气,他可不敢去赌休伯利安那个规格外的挂壁听力有多好,为了不露馅,他硬是一动不动地呆坐了三个钟头。
“出来吧。”屑君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早就干掉的塑料血包,不紧不慢地用大功率防风打火机点燃后,才幽幽地开口说道。
“提督你也真不容易呢。”让·巴尔小姐从角落的帘子里钻了出来。
她今天本是来找提督询问齐柏林的去向的,谁成想提督当时已经出去解决休伯利安她们那档子破事了,于是百无聊赖的海盗小姐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干脆就睡到了男人那张行军床上等他回来。
“你听到了多少?”
提督直视着烟灰缸内的小火苗。
“她们声音大得跟要拆楼一样,我说我没听到您信吗?”让小姐耸了耸肩。
“为什么之前不出来呢?”
“怕死。”
开玩笑,军港的两个二把手争风吃醋乃至于大打出手,自己在这个时候从提督的床上走过去,然后说一句类似“借过借过”的话就想溜号,怕不是嫌命太长。
提督被对方的干脆哽了一下,随后赞同地点了点脑袋,“聪明,那么让,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齐柏林的事吧?”
“对。”让小姐说。
“这是军事机密,不过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齐柏林她知道太多了。”血包带起的火苗燃到尽头,只剩下一缸黑色的残胶。
提督这才满意地抬起头,直视着浅金色头发的少女,“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您放心!今天的事我会一五一十带进坟墓里的,办公室里没有什么血包,当然也没有我。”心领神会的铁血海盗赶紧表起忠心。
“你很聪明,其实你们都很聪明,我是知道的。”
“所以,我现在能走了吗?”
让小姐有些迟疑地询问道。
提督摇摇头,“先等一会儿,还有点事。”
哇!不是吧大佬,我都说道这儿份上了还不行吗?我不想和齐柏林一道被丢去什么奇奇怪怪的犄角旮旯挖土豆啊!
“提督您要相信我啊,我除了平常会从自贩机里踢几罐饮料出来以外,总体还是很老实的啊。”
像是怕提督不信,她还赶紧指了指角落里的那张行军床,“再说,这件事抖出去我肯定比您先死啊,安娜那个性子您还不知道吗?”
见自己再不开口对方可能都要把自己的内衣型号给爆料出来了,提督也只好赶紧挥手打断了女孩的这番自白,
“虽然你刚才说的话里面有些东西咱们下来还得再谈谈,但我叫你留下不是为了这个。”
他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地上那两段整齐裂开的楠木桌子,“我是说,你力气大一点帮我把桌子抚一下,我拿射钉枪给修一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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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贝尔。”躺在床上的休伯利安呼唤着边上友人的名字。
随即一道醉醺醺的声音传来,“干嘛啊,你以为现在几点?”
好望角是一处严格执行宵禁的地方,能在夜晚自由行动的多半都是些有任务在身的人,不然就连休伯利安这种极人臣都不被允许到处瞎晃悠。
“你说,我是不是把提督逼得太紧了?”女孩没有在乎同伴的抱怨,已经取下眼罩的她此刻呆看着头顶那面洁白的天花板,仍旧自顾自地说着。
“你们那点破事我知道个屁啊,我们俄罗斯人没这么墨迹,喜欢就直接上嘛,实在不行就动手!大不了就是进宪兵队嘛!你连宪兵队都不敢进还敢说你喜欢他!”
女孩这段RAP似的酒后胡言,听得休伯利安眼睛有些发光,“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而且宪兵队那些家伙也打不过我,意思是我连宪兵队也不用进吗!”
“对对对对,想明白了就赶紧睡,我明天还有局呢!”
“但是提督会不高兴的吧,他那么喜欢我们的。”休伯利安的左眸颜色逐渐变化,“我都不敢想那个满是愤恨的男人能有那么多温情流露出来,春雨一般,足以滴滴答答地打落到台面上。(注1)”
“你说的那个言情小说一样的男主角是谁啊?”无法将提督和这番描述对上号的俄罗斯姑娘在心里吐槽。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知道.....”
女孩茫然地朝天上伸出右手,像是想要抓住些什么,“我不知道啊。”
于她们相隔不远的另一栋宿舍楼上,缩在床脚的银发女孩正怀抱着半人高的枕头,隐约能看出上面歪歪斜斜地绣着个男性轮廓。
“你明明说过的.....我好像记得,你应该是说过的。”她将半张小脸埋进抱枕,双眼湿润地盯着手上那两个金属材质的发饰。
自半年前的那件事后她莫名其妙地怕起了黑,每到夜晚都必是声嘶力竭地蜷缩在灯火之下,躲避着暗处那些不存在的东西。
提督知道后,把她接过去一起睡了好久才治好,说来也怪,明明连床板都是股让人酸涩的感觉,却是她唯一能够安眠的地方。
或许欧根对提督已经不单单只是喜欢,是爱这么简单了吧,他好像灯火一样。
像是自己于无尽黑夜中唯一能够看到,能够抓住的一团炙热灯火。
“为什么就要瞒着我啊......”她喃喃着,手上的发饰满是温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