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会杀了你!”
脑海中好像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很奇怪的
“明明里面满是杀意和憎恨,但为什么会这么温暖,这么怀念?”她有些分不清情况。
但渐渐地声音有了形状,在女人面前晕出副画面,面色狰狞的男人们围成个半圈,对面地上躺着左脸红肿的她,看样子是被人扇了一个不轻的耳光,而两方中间则是被瘦小男孩隔开的空隙。
他怒目圆睁地狰狞着小脸,还没发育完全的虎牙闪烁些亮光,德意志的寒风将他吐出的空气全化成了水雾,水雾越来越浓,几乎遮住了他的小脸,同时也遮住了他嘴角横流的鲜血。
虽然失血和寒冷几乎让男孩失去意识,但他仍是固执地张开双臂站在女人身前,黑色的眼眸凝视着领头的那个浮夸男人又一次说出了刚才那句话,
“我一定会杀了你!”
为什么是会杀?女人记不太清了,她只知道男孩是杀得掉他们的,凭他和他脚上一直绑着的军刺。
可男孩现在就只是站在那儿,既不进一步也不退半寸,如果不是那些一直吐出又不断消散的那些水雾,真会让人怀疑这是幕精致的停滞长镜头。
终于画面有了动静,对面那些高大的男人试探性的踢了一脚,这个邪门的小东西让他们不敢有更加过激的举动,肚子遭受的攻击令男孩皱了下眉头,却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动作。
可是这个举动却像是往狼群里扔了块肉,男人们相继冲了上来,他们知道了狗崽子也是会痛的。
于是他们踢,他们打,他们拿刀划。
滚烫的血液四溢飞溅,打在了她和她的脸上,她这才想起了男孩为什么到现在都只是直愣愣地站在那儿。
“听好了,这次列车上的都是些权贵,不准伤人,更不准杀人!”女人顿了一下,“也不准掏刀子!”
站台前的男孩平静地点了下头,“教母说不杀,那我就不杀。”
她和画面中的自己一同留下了眼泪,一齐对着那个仿佛随时都会被撕碎的身影怒吼,
“走啊!你会死的!你倒是走啊!”
“教母说,不能杀人,我不杀他们,但是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欺负教母,所以我不走,我们约定过的。”
男孩的眼中已经失去了焦距,只是机械式地不断重复这句话,但他就是不肯倒下,极为倔强地把这间车厢分成了两半,一半是敌人一半是亲人。
你为什么还不倒下?你应该倒下的啊!
还有你们!你们竟然敢动他!你们怎么敢把我们逼到这个份上?你们,
“你们难道就不怕死吗?!”
雪国的往事轰然倒塌,画面碎成了不可计数的碎片,睁开眼时面前已经变成了满是白炽灯的密室,而自己手里正扯着一个雀斑女孩身上的白大褂。
“现在应该说欢迎回来吗?”女孩善意地向她推了推手示意自己并没有恶意。
“发生了什么?”
“不得不说你是我见过求生意志最强的人了,改装完成后你的心跳骤停了六次,最后一根平波从心电图上拉出来的时候我都准备叫大家收拾东西跑路了,但你却突然跟个疯子一样揪着我大吼大叫,心电图上的波纹跳得跟蹦迪似的。”雀斑女孩无奈地摊开了双手,“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了。”
腓特烈看了下自己插满管子的双手,问出了自己最为关心的话题,“结果怎么样。”
“当然是很成功拉,你不是都叫我弗兰肯斯坦了吗?你这个孤独的人造怪物现在已经有休伯利安将近10%的出力了。”
“10%吗?”腓特烈的声音中有些不满。
“喂喂!那可是艘以天体战争为目的造出来的歼星级战舰,用她的参数给你做这次改造,几乎可以说是把燧发枪直接魔改成了电磁炮了,还得是特大号的那种,你当中间跨了多少个世纪?”
“同印度洋的数据相比呢?”
“虽说高不了多少,但以你的战斗经验对付她问题不算大吧?”
“当然。”黑暗教母自信的语气恍惚间把桑妮又拉回了初见这个女人时的样子,孤高且深邃。
腓特烈翻下床把身上插着的管子和针头一并拔了下来,接着开始慢慢地整理自己的衣装。
回过神来的研究所所长丢了个平板过去,上面标记着不少密密麻麻的红点,“知道你等下要问,它们还有15分钟左右登陆海岸。”
“谢谢。”
“对了,我必须要提醒你,这10%功率全开的话只能支持4分钟,平常你的数据应该是在百分之五六左右。”
“4分钟吗?足够弹一次安可曲了。”女人妖异的黄金瞳中闪烁着几分不可名状的神采。
港口的正中央一个身着军装的男人正焦急地走来去。
完了完了!企业她们现在还没来,教母那边估摸着都能完事两次了,虽然按那几个疯狂科学家的说法,空想改造失败的话,最坏最坏也就是变成个普通人而已。
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担忧和焦虑,变成普通人倒是没什么,不如说自己还拍着两只手欢迎,但按照教母那个性子非得气得去跳海不成,自己这个先宰掉印度洋让她失去改造目标的计划估计也流产了,现在该怎么办?到时候该怎么办?
要不天天把教母候着?大不了她去跳海的话我开艘船把她捞起来?
“砰!”
在男人胡思乱想没个边际的时候,一枚炮弹在他身旁不远的位置炸开。
“吵!吵!吵!吵NM!都他娘是你这个鳖孙害的!”
正愁没地方发泄的提督强行甩掉了这口大锅锅,好像这一系列事件中,有那点儿少了他的谋划一样。
屑君极其嚣张地碎了口唾沫,转手冲着空无一物的地平线比出一个国际通用的友好手势,他相信以对方的视力肯定是能够看到的。
“这个无耻下流的人类,我一定要把他的肉一点一点地从骨头上剃下来!”被激怒的印度洋总旗舰阻止了手下的炮击准备,她不明白在那个怪物不在身边的现在,这个男人怎么还敢这么张狂,甚至孤身一人站在这儿迎接它们。
好在她也不想明白,不管是投诚还是找死,她都要让提督品尝这个世界上最为恐怖的死法。
“傻X!当谁都和你一样不长记性吗?”面对着停止攻击全速逼近的深海群,提督按下了手中的按钮,在一片浩大的声势和振动中,军港外侧十来米高的防洪墙外层开始逐渐下降,露出了藏在内部的狰狞。
那是在审判日时休伯利安曾召唤过的战争机器,现在这些攻城坦克正伸出四条机械腿扎根在地上,几十根泛着绿光的电磁炮管正对着面前的印度洋一行。
“我最重要的女人很喜欢弹琴,可惜我是个粗人,连鼓点都只会这么敲。”
他大手一挥,从脚下站着的地方开始向两边衍生,依次排开的攻城坦克挨个发出了雷鸣般的咆哮。
这些个玩意儿虽然名字叫攻城坦克,但是根据休伯利安的描述它们炸得更多的东西还是铺天盖地的虫群,而采用了密集阵型的深海想来和跳虫蟑螂之辈也差不了多少。
这幕钢铁洪流编制成的雄壮乐章炸出成片的血肉,甚至还有一节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的节肢类物体飞到了提督的脚边。
男人一脚把这个还冒着青烟的不明体踢进了海里,顺带还向慌忙逃窜的印度洋总旗舰投去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航母呢!都TM死了吗?你们的轰炸机呢!”没人敢去反驳暴怒的深海旗舰,反驳明明是她自己下达的停火指令这件事,密密麻麻的深海战机从海平面那头升空。
可惜当它们就快进入投弹范围时,攻城坦克群的后上方又出现了一个平台,上面满是装载着防空火炮的两足机械,没有任何铺垫的,当它们露头的那一刻背部的放空系统就已经开始了火力打击。
密集的火箭弹幕无差别地覆盖了军港的整个领空,就连侦查机都没来得及发回情况报告就被连装火箭弹炸成了渣,这些个长相有些滑稽的两足机械在进行防空作业的同时,还用机关炮扫射着试图靠近的漏网深海。
虽然休伯利安本人好像很嫌弃这些个叫斯巴达连队的玩意,但这并不妨碍提督把自家的空间战略级巡航舰搜刮成自爆飞艇。
为了把军港打造成一个铁筒(为了剩下防御设施的建筑费用),提督半强迫半欺诈地要走了休伯利安几乎所有的搭载单位。
尤记得那天当衣衫褴褛的秘书长蜷缩在角落里哽咽啜泣时,面对着不断靠近的坏笑男人,她惊恐地吼出了半个港口至今都忘不掉的话语,
“没有了!真的一滴(机油)都没有了!”
可现在,这个靠着未来高科技席卷战场的家伙,正在向港区内部狼狈地逃窜,根本就找不到一点之前的霸气和狷狂,原因无他,
印度洋总旗舰叫骂着冲了过来,
“TMD!TMD!”
她已经受够了被这个贪婪下贱的男人愚弄了,还是两次!
总旗舰放弃了让对方感受恐惧的想法,盛怒之下她现在只想凭借着绝对的力量碾死这只讨人厌的虫子。
“淦!企业她们怎么这么慢!”
黔驴技穷的男人近乎绝望地看着两人间的距离急速拉短。
“轰!”
几道比攻城坦克齐射还要夸张的动静传来,数枚炮弹准确地在印度洋的行动路径上画出了条泾渭分明的直线。
“讨债的话,是不是该先算算咱俩的账呢。”
腓特烈站在半空,俯视着身前的深海总旗舰。
听到动静的提督也跟着看了过去,却被眼前的女人炫得有些眼花。
半空中的腓特烈正手拄一根银质权杖,一瀑而下的黑发上是顶暗金色的王冠,点缀着天鹅绒的镶金大氅整齐地披在她的肩上。
而女人一直穿着的那身套裙,也被换成了晚礼服式的装扮,蓬松的裙摆直垂脚踝,黑红色的紧身礼装上衬着几块金属质地的护甲,华贵得像是正在进行加冕的普鲁士皇帝。
提督是知道的,自家教母有着一股引人堕落的深邃魅力,但现在这股魅力不仅没有消失,甚至同衣装的华贵和谐地融在一起,举手投足间满是神话叙事般的妖异艳丽。
可最让人心颤的还是她身后那四门三联装的超巨型火炮,提督认得那玩意儿,因为这是她从休伯利安哪里骗来的最中意的物件,决战型兵器奥丁的武装。
所谓的空想改造计划本是在增强船体出力和吨位的基础上,加装奥丁的缩小量产机型,雷神的330MM弹幕加农炮,可这几门比预定大了不知多少倍的火炮口径显然是在计划之外的。
“那个雀斑老太婆!”
提督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经过,桑妮是个顶级疯子,教母是艘顶级的战列舰,为了塑造一场更加顶级的实验,她为教母更改了改造计划,同时也让实验的危险系数呈几何式地上升。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既然改造成功教母对上印度洋肯定是十拿九稳了,估计都要不了几轮齐射就能把印度洋报废。
但就在提督寻找着安全距离躲避炮击时,隔空对峙的两人却是一齐发出狞笑,双双撤除了自己的炮装,在攻城坦克最后一发炮弹落在深海阵型后,拿起带刃的权杖和狰狞的长刀冲向对方。
她们都承认这是一场关于仇恨的清算,而血债只能以血和剑画下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