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小巷中对峙仍在继续着,偶尔飞过的几只海鸥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暴风雨的味道,它们高叫着于两人头顶盘旋,它们渴望争斗。
“你知道吗?”雀斑少女一边梳理着自己那丛长发一边偏着脑袋问,但她并没有指望对方回答,所以接着说:
“空间并不是固定的概念,它是一种可以被人为塑性的实体存在,就像坨橡皮泥似的,具体的形状并不只是由手去控制,而是......”
她顿了顿,接着用指尖敲了两下眉心,开心地笑了出来,“而是由眼睛,也就是观测者观察到的结果去决定的,在这个观测结果被固定下来之前,理论上来说这坨橡皮泥就同时存在着无数种形状,并非是可能性平行,而是所有因果的杂糅体。”
“what?”
对方大段大段的自白听得威尔士一头雾水,她不知道这个雀斑妹在发什么神经,但糙妞还是在这似是而非中抓到了什么事情的关键,一些早应该被自己所淡忘的关键。
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让威尔士的脑袋突然抽搐起来,烦躁和疼痛消磨掉了她最后的耐心,她将眼前那个小个子女孩领了起来,用极低沉的语气威胁道:
“你最好把刚才的事情说清楚!”
“不然呢?”桑妮眉毛一挑还是那般讥诮地反问。
“不NMLGB!”
暴怒的女孩抬起了右手猛地朝桑妮脸上挥去,主力战列舰全力挥出的耳光在空中带出一条真空带,可以预想如果巴掌落实了,那考虑的就不应该是能不能活的问题了,而是她手上的那名人类女孩的脑袋会转个多少圈再飞出去的问题了。
“靠!”威尔士盈满怒火的眼中多了丝清明,在发现无法停下耳光后,她立马左手一甩就想把桑妮给丢出去。
可奇怪的是无论怎样她如何努力,那个轻巧的姑娘依然杵在原地纹丝不动,讥笑着看着自己死命挣扎的样子。
这短短的两秒内她尝试了数次任是无果,最后也只能绝望地看着那只巴掌一寸寸地朝女孩贴近,就像看着断头台上滑落的铡刀那般。
不同的是那名即将被处刑的罪犯从容到了诡异的境地,眼神中透露着明明应该是处刑人才有的嘲讽味道。
“算你还有点良心。”
在脑袋即将搬家的最后时刻,这个相貌平凡的雀斑女孩露出了不属于她的妩媚,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响指。
于是她的脸侧便出现了一道漆黑不见颜色的缝隙,裂缝刚一成型那记狂暴的耳光也终于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啪!”
沉闷的撞击声传出,那是高速运动的坚硬物体撞击在同样坚硬的物体上时,才会出现的声音。
威尔士被撞得头晕目眩,脑袋一偏吐出了几颗洁白的牙齿,就结果而言她用尽全力扇了自己一个巴掌。
“你TM!你干了什么!你是谁!你,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贵妇的几乎是吼完的这几个质问,作为拥有高速动态视力的舰娘,她当然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的右手毫无停滞地陷入了那道裂缝当中,在经过不算太长的空荡。
是的,空荡,那是种没有任何触感没有任何体会的感觉,这个糙妞找不到其他的词汇去形容那种感受。
总之在这种十分诡异的过程结束后,她的右手和左脸同时传来了剧痛的感觉,努力将余光投去后,竟能看见自己的右手突兀而诡秘地立在虚空当中。
雀斑少女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反而是迈开步子慢慢朝她走来,高跟鞋的每一次敲击都重重地打在了威尔士那疯狂跳动的心脏上。
“停下!”贵妇人大吼。
“怎么了?你不是要让我把事情说清楚吗?离这么远我怎么说?”
“我TM叫你停下!”
威尔士亮出了狰狞的炮装,刷地一声所有武器便一齐朝那个纤细的女孩指了过去,
“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深海?还是舰娘?亦或者是休伯利安那种不知名的存在!”
“嘘。”漫步的少女身形一阵扭曲,接着突然出现在了威尔士的身侧,还十分坏心眼地朝她耳朵里吹了口气。
此刻她如同卡顿的碟片那般,整个人的形象不断地在一位高挑银发美妇和雀斑女孩之间闪动,她们轻抚了下威尔士僵硬的面颊微笑着开口说道:
“别总是这么大吼大叫的,我一个老人家的耳朵可受不了,至于我是什么,你们提督是个什么我就是什么。”
“你!”
女孩敲了敲威尔士的脑门,让暴怒的女孩把话生生给咽了回去,
“你什么你,都说了别这么大声。”桑妮不满地重复道,“就是因为你这没个女人味的样子,这么多次虚拟观测中才会一次分支线路都没有。妈妈我可是老伤心来着呢,他竟然连宠物都下得去手。哎,也不知道究竟是像谁。”
威尔士敏锐地抓住了几个关键词,“妈妈?”
“对啊,我是你们提督的妈妈哟~嗯.....”说着她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讨厌的黑色倩影,愉悦的语气来得更加欢乐了些,“和那种养母不一样哦~是怀胎十月把他给生下来的那种妈妈呢~”
“靠!”英格兰糙妞的小脑仁被这些庞大的信息量给冲击得有些超频,不过在处理完这些问题之前,求生本能让她做出了一项更为急迫的事情,
“那啥,妈妈?”
“嗯?”不再刻意维持拟态形象的妇人露出了真实的姿态,如瀑垂落的银丝下一双深邃的纯黑色眼眸朝威尔士看来。
淦!这眼珠子像的也是没谁了!铁是正儿八经的婆子妈没跑了。
想通这点后,威尔士吞咽口水的频率更快了些,她哆嗦着将笑脸提了起来,红肿的左脸因为疼痛不可避免地抖动两下,
“我狗眼不识亲奶,哦不,是不识亲妈,啧,好像也不对,总之前面的冒犯还请您多多包涵。”
“别呀,你不是还有什么砂锅一样大的拳头要让我见识见识吗?”美妇人被这货翻脸的速度逗得咯咯直笑。
“大啥呀大,那是我脑壳被水给冲大了,老实来说,我觉得脑子进水都不足以形容我刚才的愚蠢,妈您要不就把我当个屁当个蠢驴一样就好了。当然如果能把我给放了那就更好了。”
“好好说话!”
被对方拍了拍脸颊的威尔士露出了极其苦涩的表情,
“那啥,我脑子不太好使,刚才您说的那些话我全都给忘掉了。所以,我不会到处说的。”
“呵呵,这是怕我灭口呢?”
“可不嘛,您长篇大论把底给透了这么多,说不是要宰掉我我也不信啊。”糙妞苦闷地垂下脑袋,丰盈的身躯一阵晃荡,“那您是说得开心了,我这个做小辈的怎么办,嘿呀!真是好气呢,打也打不过,说又说不过。”
听着糙妞口直嘴快说出来的心里话,美妇人终于是没忍住捧着肚子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所以说舰娘真是有趣,哈,我决定不把你拆成一块一块的了,威尔士~”
哎?哎?哎?这么简单就苟活下来了吗?可是我好像还没来得及跪下舔鞋呢,难道要让我宣誓效忠之类的吗?嗯,不过她是提督亲妈来着,我投靠她应该不算是当25仔吧?
就在威尔士内心疯狂做着斗争的时候,美妇人已经悄悄把手指贴到了女孩的眉心,
“睡吧,醒来之后就什么都忘了,和上次一样哦~”
“上次?什么上次?难道!”威尔士没来得及想完意识就彻底黑了下去。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要干什么?
脑海中只有一片虚无,于是她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在慢慢拉开的眼帘中出现的,是正嬉笑着低头望着自己的雀斑女孩。
“醒拉?”桑妮俏皮地开口。
一些残碎的记忆跟着这声轻呼涌了出来,这名英国贵妇唰地站起身来,同时将右手高高举起,中气十足地大喊一声道:
“不NMLG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