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安,总长阁下。”金发碧眼的礼装丽人一边说着,一边提起裙摆恭敬地朝老人行了个礼。
“哦,胡德啊。”硬朗的男人点了点头,“英国那边是让你来的吗?”
今夜的好望角并没有如平常一般陷入宵禁的死寂,晚宴的灯火荧光般四溢,有那么一抹正好透过川流不息的人群照在了此刻行礼的女孩脸上。
她的眼眸被闪得微微发亮,但很快人流又将这光挡住,于是在这晦暗一片中她幽怨地开了口:
“胡德过来只是见证一下而已,女王她们等会就到。”
“啧啧啧,小崽子够可以啊。”八卦的老头不动声色地心想。
但他却没有做出更多的反应,今天是自己女儿最重要的日子,于情于理都不该有其他波折。
“替我向伊丽莎白问好。”
总长正了下军帽,权当是做过了问候,接着转过有些发福的身躯,缓慢却笔直地朝着军港大楼走去,身影在胡德的沉默中不断拉长。
在他的目的地,那处高耸的宿舍楼中一间不算太大的房间里,大群女孩正围着一个姑娘忙活着。
她们手指翻飞,如峰般的眉毛被慢慢勾勒,粉嫩的唇彩光晕似地逐渐浮现,清艳庄重的妆容在银发姑娘的颊上绘了出来。
“真漂亮。”
门外传来了老人由衷的赞美声,银质的鹰饰权杖敲出几声脆响。
“总长,您来了?”一身纯白的欧根对着镜子说。
女孩浑身洁白,发饰上点缀着两根绸带,胸前点缀着绸带,连带着半开式的长裙被后也点缀着绸带,意外地没显出半分繁琐,只是让人单纯地觉着纯洁到无以复加。
“新娘子们还没好吗?导演部那边在催着要开场了......”慌忙赶来的贝尔法斯特被门口的老人吓了一跳,“总长?”
“没事,你们忙你们的,我就是来看看。”老人和蔼的笑道。
贝尔法斯特行了个礼,冲着对讲机说着些什么然后跑出了宿舍。
年龄跨度极大的父女俩彻底没了话题,德国男人干脆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老腰沉默地坐到一边,欣赏起自己女儿光亮起来的过程。
时间跟着流逝,油墨画般的情景慢慢推移,这个峥嵘半生的脱线老人在这一刻终于是像个老人一样了,慈祥安逸而又带着不舍。
与这般恬静的画面不同,房间正顶上的二楼处则是一片嘈杂和慌乱。
“嗝!我都说了这样不行了好吧!”扎着麻花辫的俄罗斯姑娘对着身前的两人破口大骂。
她今天并没有喝酒,这么重要的日子她不敢喝酒,她只是习惯性地打出一个酒嗝来掩饰自己的手足无措。
“森系的妆怎么又不行了!”
让巴尔不满地哼哼,手上的功夫却丝毫没见慢下来。
“谁家结婚会化这种buling buling的东西啊!”
一旁的齐柏林也跟着应和,“我就说还是暗黑系比较好!”
她一边说一边从兜里套出大把的漆黑色唇彩。
穿着镂空婚纱的少女没有吱声,她对着镜子左右照照,最后轻叹一声说:
“擦掉吧,稍微化个淡妆就好了。”
休伯利安是有资格这么说的,她本就是美到不似人间物的精灵,打扮一番只是为了更庄重些罢了。
“你准备好了吗?提督(亲爱的)。”
两位华美女孩一同开口,好像爱人就在身前。
“深呼吸!深呼吸!我知道你很紧张!但是深呼吸!”
一席正装的皮特先生正拍打着提督的后背,作为屑君为数不多的男性好友之一他觉得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照顾好呕吐不止的“老丈人”。
大吐特吐的提督在痛苦地呕出最后一点胃酸后粗暴地拍开了皮特的大手,
“行了!行了!呕,肺都给老子拍出来了。”
他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角的秽物,满脸疲惫地说:“这种事竟然还要来一次,真TM折磨人。”
想着昏迷不醒的教母,他脑海中快速浮现出两人在众人簇拥下宣誓的样子,结果不出意外地胃部又剧烈地抽搐起来。
“你该不会想打退堂鼓吧,威廉?”
出于对屑君下线的了解,年轻的美国人眼中充满了怀疑。
“淦!你把老子当什么人了?”
“人渣。”对方毫不迟疑地回答。
怎么办?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找不到话回击,提督死命抓了抓头发,
“啧,就算是人渣我也是个男人好吧?都这个时候了就算再不行,牙磕掉也得说行啊!”几近歇斯底里的低吼,不知道到底是在说给谁听。
“那就好,老实说你这时候如果想反悔,我真的会瞧不起你的。”
美国佬说完拍了拍屑君的肩膀,露出个爽朗的笑容安慰道:“安啦,不就是结个婚吗?我都离过两次了,其实很简单的,站上去满脸微笑地按着主持人的话照做就好了。”
“各位嘉宾大家好,我是好望角的威尔士亲王,感谢大家于今天莅临鄙港,与我们一同见证三位新人的结合........”
听着台前传来的声音,皮特推了推提督,“走吧,开始了。”
“嘶。”屑君深吸口气,“走吧。”
该去,
迎接我的两个女孩了。
不再孤单的男人下定了决心,应该是再没有事能组织他了。
本应该是这样的。
“提督!”
男人的身后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叫声。
他转过声,疑惑地看着那气喘吁吁的女孩,“伽马?不是让你藏好吗?现在这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出,出事了,提督!”女孩仍旧是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出事?”他摩挲了下不再粗糙的下巴,“有什么问题你去和企业说吧,她现在应该在港口管理着安保工作,提督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男人看似喋喋不休的说教被一声怒吼给突然打断,
“教母她走了!”
“教母?你TM说什么!”
他一把抓住了女孩的衣领,力气大到这件织物在伽马的背后勒出两根红印。
“我说教母她跑出军港了,就在刚才。”深海少女直视着面前的男人,似是平静地开了口。
不久前,大概也就是在休伯利安她们争论到底到底是黑暗重金属,还是buling buling少女风更适合参加自己婚礼的时候吧。
在港口背面的小防浪堤上,远离人群的伽马13正在百无聊赖地冲海面丢石子玩。
看着那一枚枚打出数十个漂亮水花的东西沉入海底,她竟莫名感到了股来自基因深处的恐惧,索性把手上其余的石子一捏,便就地侧趟了下来。
“不去参加晚宴吗?”她的背后传来一道不悲不喜的声音。
现任印度洋总旗舰形象全无地用脚掌挠了挠痒,满不在乎地回应道:
“去啥啊,大半个人类顶尖战力都在那边,我一个连舰装都被人打烂的深海过去给她们加菜吗?”
“不是大半,休伯利安一个人就抵得上她们全部了,应该是一个半才对。”
“那反正也是没有活路嘛,横竖都是个死,你告诉我是会被电磁炮打死,还是会被鸟枪打死,其实都没差嘛。”
声音的主人被呛到一时语咽,思索片刻后赞同地点了点头,“有道理。”
“话说你谁啊?有热闹不凑还往这种旮沓里面钻。”伽马嘲讽地向后看去,却只瞧得身穿同印度洋决战时那套兵装的腓特烈满脸严肃地站在自己身后。
“教,教,教母?”
被吓到结巴的旺财机智地想起了对方现在的身份,忙不迭地改口叫到:
“大姐头?您醒了?”
“嗯。”
“您这是出来吹风吗?”
“嗯。”
嗯嗯嗯,嗯个屁嗯!这是那家伙独特的X癖吗?怎么都喜欢这么玩?不知道接话很累吗?
总旗舰同学挠挠头,再次亲切地开口询问:“大姐这是要干嘛啊?”
“我该走了。”
依然简短的回应这次却把旺财给吓得脑门发胀,“走?走哪儿去啊,您醒了就赶紧去舞台那边吧,说不定还能让您加入进去呢,反正婚纱什么的提督都给您选好了。”
“我不能嫁给他。”雍容的妇人垂下了脑袋,发间的王冠发出叮当作响的声音。
“不能嫁给他?乖乖,您老人家这是要拆台啊。”旺财的小脑袋高速旋转起来,努力思考着破局的方案。
“那不嫁就不嫁吧,您老人家过去喝个酒还是没问题吧?”
“我该走了。”
“呵呵,不去也行,人多了也吵得慌,那要不我送您回去歇会儿吧,大晚上的,咱们有事明天再说,啊?”
妇人把权杖往地下拄了一下,“我该走了。”
“啧,您走哪儿去啊?有事等婚礼办完再说不行吗?您这是图个啥啊?”
“我只是,不能和他结婚。”
腓特烈的语气中终于有了些情感。
“不能结婚归不能结婚,人家那边还忙着结婚呢!你要走也得等提督办完事和他说一声吧?”
听到深海少女愤怒的吼叫声,腓特烈投来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目光,轻声说道:
“我怕我看到他,我就走不掉了。”
不是,你们这一港的人脑子都有问题吧?情情**那点破事能给弄得这么麻烦?
芳龄2周的少女气得来回踱步,但就是没让出海堤上的位置。
“你知道我和他以前是干什么的吗?”腓特烈没有选择动强。
这其实是说不通的,一个喜怒无常的高冷姑娘在劝说无果时,将想法诉诸于最为直接的暴力才应该是正解。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浪费同这个并不熟悉的,死敌的女儿继续交流,难道只是想找个人倾诉吗?她不知道。
“我依稀听提督提过,是人类里面的暗杀部队对吧?”
“是也不是,盖世太保的任务范围还是挺广的,不过暗杀确实也是其中一环。”她抬头看向漆黑的海平面,
“不过暗杀和其他任务不同,虽然也是强制性的东西,但却是有承包机制在里面的,意思是你可以替队友做完这些任务。”
“承包?顶替。”伽马咀嚼着这几个关键的字眼,很快就品出了其中的不对劲,“你是说.....”
“对,他的手还是干净的,总之在盖世太保的时候手是干净的。”
腓特烈缓缓地将左手举到面前,颤抖地,神色凄凉地说:
“婚戒对于这支沾满血污的手来说,太沉重了,重到光是想想就让人发疯。”
我去!别和我说这么沉重的话题啊!我总共才活了十几天!资料库里没说怎么应付这种事啊!
好在腓特烈也从没指望过困扰自己这么多年的事能被这个深海给解决掉,于是没等女孩反应她便继续说道:
“替我告诉他,为了生存的杀戮,没有恶意的杀戮,天父大概是会原谅的吧。还有,”
一时间妇人因哽咽而失声,最后只能喑哑着吐出三个字,
“对不起。”
转眼,点点绿光从她身上浮现,如同被橡皮擦去般消失在原地。
伽马见过这种情况,在被人当狗一样撵着跑时见过,所以她立马索敌机能全开,疯狂地扫描起附近的海域,终于是在数十海里外捕捉到了一丝旗舰极强横的气息。
但她并没有追赶上去,因为她知道这只会让女人再次折跃一次而已,并且说不定还会全力折跃到自己再也发现不到的地方,如果真要解决这件事,还得是提督出马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