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加斯爷爷，找我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林昇听起来神清气爽。
“我姑且先问好，你没别的事了吧？”多米尼克与露易丝交换了一下眼神，沉声问道。
“应该……没什么事了。”昨天晚上回去之后白凌月洗了个澡就去睡了，林昇看完了苏墨轩传过来的视频，也爬上白凌月给他留出来的半张床睡觉了。他的比赛在第四天，所以今天确实没什么事。
“那行，半小时后到一号会议室来。”
“知道了。”
多米尼克挂断电话，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小水，把大伙都叫来吧。这次我录好了音，他要是中途想跑路的话，我们就有充分的理由把他拉回来了。”
“那我去通知其他人了。”露易丝也抓住桌沿把老板椅拉近，激活了办公桌上的操控面板。
半小时后，林昇掐着点来到波塞多尼亚学院的一号会议室，这间规模并非最大，但绝对称得上最神秘的会议室还有着“圆桌会议厅”的别称，这是因为据历年来极少数有幸进入其中的学生透露，那间会议室里有一张沉重的实木圆桌占据了正中央的位置。
林昇也是第一次来这里，白凌月倒是来过这里几次，据她所说，里面确实有一张很古朴的圆形的大桌子。
“找我什么事？”
林昇推开厚重的木门大声喊道，里面的灯光很暗，但他也看得清里面的情况。除了多米尼克•加斯以外，露易丝，王峰，苏弋，封狼，弗拉梅尔都围着那张直径十米的圆桌坐下，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克劳德也位列其中。还有一个披着白大褂的中年大叔，应该是装备部部长阿尔旺•库斯布鲁。至于坐在多米尼克正对面的黑袍人，林昇从他感觉不到半点气息。
“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林昇把门关上，一脸疑惑。“我先向你介绍一下，”多米尼克坐直身子，正色道，“这位就是十人议会的第九席，‘黑袍幽灵’，你就直接喊他前辈就行了，他们都是这样叫的。”
“第九席‘黑袍幽灵’？”林昇听到这个名号肃然起敬，向他鞠了一躬，“晚辈林昇，久仰您的大名！”
“黑袍幽灵”，他堪称十人议会中最神秘的一员，曾经是与“虚空潜行者”、“斗神”、“剑圣”、“教皇”齐名的老一辈强者，那是现代魔法出现以来最声名显赫的一批人，在场的其他人都只称得上是他们的后辈。而他在当年一众魔法师与“至尊”塞缪尔•胡卡洛斯的大战后便销声匿迹，有关他的绝大部分资料都已经被删除，但这位神秘的魔法师至今仍然还在历届学生之间口耳相传。
“你好，我还有任务在身不能透露身份，请你见谅。”黑袍人向他回礼，“你就是‘修罗’吧？这个称号很适合。”
林昇从那有些异常的声音中听出来了，这应该是通过发生装置发出来的，而那个感受不到任何气息的身影，应该也是投影出来的。这位神秘的人物现在想必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默默地执行那项不为人所知的任务。
“说回正事，小林，叫你来是因为初选赛那天晚上，你在得知‘坏血博士’的人体样本失窃之后得出了‘内鬼作案’的结论，”说到那个带些本土风格的词汇时多米尼克顿了顿，“现在我们想听听你判断的依据。就目前的局势而言，你的推断很可能就是打破僵局的钥匙。”
“我？”林昇指指自己的鼻尖难以置信道，“你们确定？”
“对自己有点信心，两个月前如果没有你的布置，降星之塔的防护就要被紫衣党突破了。”苏弋也难得一脸严肃，“而且这几个月来你领导的几次团队任务都执行得非常出色，计划制订万无一失。几乎所有与你共事的专员都在报告中肯定了你的作用。事实证明，你拥有一个领导者所必须的胆识和谋略。”
“我只是尽到了职责而已，”林昇摊开手不以为意道，“好吧，不过我的推测可是听上去很大胆很荒谬的那种，你们要听的话，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这点你放心，我们好歹也是见过一些大世面的，荒谬离奇的东西也不是没见过。”多米尼克捋了捋胡子，自信道，“我这把老骨头也没那么容易犯心脏病。”
“很好，那么伊娃，麻烦帮我点亮屏幕。”
林昇打了个响指，一面墙壁随之亮了起来。“先说我的推论，盗走那具尸体的恋尸癖小偷就在这所学院里面，他要么拥有足够的权限能进出装备部部的大部分设施，要么拥有足够的实力能够瞒过列席十人议会的阿尔旺部长，亦或者，二者皆有。”
“要想揪出真凶，我们第一点要做的，是分析对方的动机，他为什么要从装备部偷走一具尸体？有谁能说一下吗？”
“我们是来听你说的，不是来玩问答游戏的。”克劳德哼了一声不屑道。“真不巧，我也不希望你出现在这个节目里，所以要么我把你当空气人要么你回到你的地窖里继续闭关，如何？”林昇毫不相让地反驳道，身为铁三角师出同门的师弟，他同样对“漆黑破坏者”没有多少好印象。
“如果让我来推测的话，那具尸体里藏着某种小偷需要的技术？毕竟‘坏血博士’使用的改造技术连装备部都没能完全还原出来。”苏弋像一个规规矩矩的学生一样举起手回答说。
“非常好，苏弋同学。”林昇满意地点点头，“那么第一块拼图就出来了。那么现在，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会认为是内鬼作案。”
“偷走尸体的人应该是哪边的呢？紫衣党？E社？亦或是趁着学院战期间混进学院的间谍？首先不太可能是前两个，理由很简单，专员从注意到‘坏血博士’直到执行部制订抓捕计划，这中间隔了足足一个半月。如果紫衣党或者E社是想回收实验目标，那么在这中间甚至专员锁定他之前就大可动手，而没必要等到小白鼠送进了装备部的解剖台，再大费周章地回收。他们图什么？免费解剖服务吗？所以这两个可能性先pass。”
“那么，在学院战期间混进来的间谍就有很大嫌疑了——这样的推断或许才正是那个小偷想误导我们的信息。”
“我们现在已经在排查各国使团和这几天进入亚兰的外国人了，至少在我看来这批人的嫌疑最大。”王峰沉声道，“我想听听你的见解。”
“没错，现阶段我也没有能够否定这一推测的确凿证据。”林昇点了点头说道，“但他们为我提供了锁定最后一个可能的信心。”
“说下去。”
“第一点，时机。尸体被人盗走正是发生在初选赛当晚，那个时候各国使团都会前往Waterside酒店赴宴，相对应的，波塞多尼亚的大部分警备力量都会投入到使团的安保工作上。不仅铁三角和守望者全员赴宴，加斯爷爷，校长，你们应该也都在关注附近的情况吧？而偏偏这个时候，有人企图关押双鱼座奥吉维的穆斯贝尔海姆监狱，很容易就能把我们的注意力吸引到这件事上。”
“没错，我们第一时间就出动了薇拉和你，并且……”多米尼克和露易丝交换眼神，然后纷纷看向林昇身后的大屏幕。
“伊娃，当时你为什么会把任务发给卡恰？”林昇也回过头问道。
“我综合考虑了你们的战斗方式和配合度。与你默契最好的苏墨轩并不擅长海战，他当时距离战场也并没有卡恰那么近，支援到来会推迟三分钟。”伊娃的外形出现在屏幕上，向众人解释道，“另外，卡恰的银骑士比较适合作为掩护手段，与你和薇拉的战斗方式正好契合。你也和她有过交手，对彼此都有一定的了解。以上四点，就是我让卡恰出动的原因。”
“不过她还没有出手，对方就撤走了。”林昇点了点头，“这个转学生，就是第二点。一开始我也怀疑这个新来的转学生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当我看到她出现在穆斯贝尔海姆的时候，我才明白她也是被利用的人。当我们的注意力被监狱的异动所吸引的时候，肯定会有人想到她，进而将余下的注意力放到她的身上。而这就如了对方的意。”
“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能从她去支援你们，推断出不是别国间谍而是自己人作案。”封狼举手发问。
“这个问题问得好，封狼同学。”林昇敲了敲大屏幕，“原因就是伊娃，如果说卡恰是敌人放出来的烟雾弹，那么他们就必须能够预测到伊娃会做出让卡恰出动的决定。伊娃的分析是基于核心代码进行的，能够预测她行为的，除了紫衣党的该隐，应该也只有亚兰的核心成员了。他的权限应该非常高，同时也需要紫衣党或者E社的研究成果。但碍于某些原因他不能直接出手，于是就盯上了行动组从伦敦带回来的尸体。”
“但你也说了，紫衣党的该隐也能预测伊娃的行动。那么另一种可能同样成立，”弗拉梅尔举起手说道，“某个和紫衣党或者E社有合作关系的国家想要得到他们的研究成果，但在伦敦因为某种原因没能得手，所以趁着这次学院战多国来访的机会派出那个转学生（话说那个妞除了身材差点别的真是没得挑），同时让间谍趁着宴会和劫狱吸引我们注意力的时候，偷走尸体。”
“你好像把心里话给抖出来了，守望者先生。不过，这也并非不可能。”林昇耸耸肩，“首先我们并不清楚卡恰的详细资料，以她的实力能雪藏到现在，却只是为了一次盗窃任务而主动暴露自己，这无异于杀鸡用牛刀。要么我们低估了那些研究的重要程度，要么是他们的领导姓川还什么都懂。”
“而且要推翻这个假设也并不难。首先，让我们把这起盗窃案放一放，把时间拨回两个月前。在那一次袭击中，已经基本确认欧洲分部和澳洲分部的攻击都只是幌子，敌人真正的目的，是伊娃的源代码，顺便派个擅长潜入但不擅长无双的家伙，试试看能不能趁着三边都在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来一手混水摸鱼。同时E社的人也混了进来，企图带走还在病房，无法使用魔法的薇拉。”
“在存放伊娃主机的地下机房里先后有三个人混了进去。其中晚到一些的金牛座和射手座被我击败，但先他们一步进入的天蝎座已经拿到了源代码，并且从背后偷袭了我，救走了同伴。”
“这里就引出了最大的一个疑点，为什么紫衣党和E社能够把这么多人放进来而不被伊娃察觉？几个实力强大的魔法师要混进被星之屏障笼罩的波塞多尼亚并非不可能，但为什么伊娃的机房进入了两拨人都没被发觉？从时间点上看最开始的EMP多半也是幌子，为的就是让我们把注意力放在趁着伊娃重启，而偷偷混进去的金牛座和射手座，以至于忽略了十二星宿中最擅长潜行刺杀，而又动向不明的天蝎座。伊娃，这种事该隐做得到吗？”
“他无法完全瞒过我的监视，但直到EMP炸弹引爆之前的两个小时，我的监视器的确没有出现任何异常。”伊娃回答道。
“如果有内应呢？”林昇追问道。
“权限足够高的话，确实可以让我删除一些监视记录，这个操作记录有百分之八十五的几率可以在那个内应的帮助下由该隐抹掉。”
“稍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这两件事是可以连起来的？”苏弋发问道。
“没错，当我把前后间隔两个多月的这两件事联系起来的时候，就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推测。”林昇颔首道，“这是个交易。紫衣党与E社联手，而他们又和我们之中的那个内鬼达成了某种合作关系。两个月前他们让内鬼在学院接应，好让天蝎座进入机房取得代码，两个月后又通过一具尸体，把研究成果交给他。至于那位神秘的俄罗斯转学生，应该也是这个内鬼手下的人。他有足够的权限抹掉伊娃的监视记录，也有从阿尔旺部长眼皮子底下偷走一整具尸体的能力。以上，就是我集齐所有拼图之后，得到的结果。”
会议厅陷入沉默，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思索的表情。林昇看向装备部部长阿尔旺，问道：“部长先生，能告诉我，你们的研究进展到哪种程度了吗？”
“我想你今天可能会用到，所以干脆带来了。”阿尔旺椅子底下搬出一个沉重的箱子，按了一下大拇指将其打开，从中蔓延出浓浓的白雾，室内的温度顿时低了下来。等白雾散去，众人才看清箱子中央的东西，那是两个只有拇指大小的管子。
“我们发现这家伙的血液乃至整个身体组织里，包含有一种能让人体魔素亲和度大幅上升的物质。”阿尔旺拿起一根石英管，向众人展示悬浮在浸泡液中红宝石般的晶体，“我们把它称为‘沃登之血’。同样的物质，我们在另一个人的身上也发现了。”
“让我猜猜，是第二卷出场了没几章就被打趴下的克莱夫？”林昇摸摸下巴，笑道。
“猜对了，但他们的情况又有所不同。克莱夫体内的沃登之血含量远低于‘坏血博士’且非常不稳定，从你的报告来看，他应该是注射了含有极微量并且经过特殊处理的‘沃登之血’的药物，而他最后注射的那支药剂，沃登之血的含量高了上百倍，并且混入了能够使沃登之血活性大幅上升的催化剂，让克莱夫的力量变得极为强大。”阿尔旺一旦涉及在自己的领域就变得滔滔不绝，“而坏血博士体内沃登之血的含量至少高出了上千倍，这些物质通过某种方法被融入到他的肉体当中，甚至在某些部位形成了特殊回路，让他能够反过来吸收对手的魔素并化为己用。它的弊端主要有两个，一个是现阶段过量的沃登之血会影响人的心智，并且会让大量涌入体内的魔素加速魔化进程；至于另一个，你们在战斗中也发现了，这种与身体融合的沃登之血会像人体的活性物质一样，更容易受到外界环境——比如温度——的影响。”
“你们应该还没有把那具尸体榨干吧？”林昇接过他手中的石英管，端详着其中的红色晶体，那确实很像凝固的血液。。“当然，那具尸体的价值可不仅仅是其中的沃登之血，坏血博士对人体改造的技术可都反应在上面，我们必须保证尸体的完整性，这些只是从他的少量血液和肌肉组织里提取出来的。”阿尔旺回答道。
“所以，那个内鬼的目的应该和装备部八九不离十，唯一的不同之处，是他恐怕想把这种东西装到自己身上。”林昇把石英管还了回去，摊开手说道，“也许未来哪一天还没等我们把他揪出来，他就已经玩火自焚死在实验室里了。还有谁有什么疑问吗？”
“精彩的推论，真是后生可畏啊。”“黑袍幽灵”拍了拍手掌，古井无波的声音中仿佛透露出丝丝欣喜，“我想，你合格了。”
“合格？什么意思？”林昇疑惑道。
“的确是非常精彩的推论。”
“他配得上这个位置。”
“会是一个合格的接班人。”
一个接一个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林昇回头看去，方才与克劳德针锋相对都不曾有半分惧色的脸，现在却写满了震惊。只见大屏幕上出现了许多视频窗口，每个窗口都有一位老师模样的人向他点头致意。
“是这样的，十人议会不是一直都缺一个席位吗？我们觉得你是很有潜力的竞选者，就趁着次机会把前辈和这些代表请了过来，让他们看看你的表现。之前特意瞒着你，真的很抱歉。”露易丝吐了吐舌头，萌混过关的样子根本没有半点愧疚。
“哼，让这种人加入议会与我齐名，简直是一种侮辱。”克劳德不屑地哼了一声，站起来离开了会议室。
但林昇已经没心思和他对线了。
“你们——居然阴我？！！”
看起来，受到众多认可的接班人还没有将来列席十人议会的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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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算是填之前的一些坑（同时又挖了一些更大的坑(ಡωಡ)），另外一天不上菠萝包，就发现我tm好像要一口气加更两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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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行为，我只想说：加大力度，摩多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