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言不发地将新闻看完，林昇的食指始终无声地敲打桌面，脸上并没有多少情绪波动。
目前为止，美国政府对白凌月的动作并未超出林昇的预料，可是听得那些对妹妹的恶意指控，他心中的怒火几乎不受控制地升腾。
“现在，我们还是先解决这边的问题吧。”林昇沉声说道，“一些跳梁小丑的恶意揣测，还不至于对凌月产生什么影响，我的妹妹，可没那么脆弱。”
老板娘点点头，默默将随身电脑收起来。“那么，你有什么计划吗？”苏墨轩问道。
林昇沉吟片刻，说：“先转移阵地吧，这里迟早会被洛杉矶魔法部队分部的人找到。”他略带歉意地看向老板娘，“抱歉，如果到时候波及这里，请您和我们一起走，我们事后会赔一家酒吧给您的。”
“别看我，一间店面而已，我也正好想翻新一下。”老板娘无所谓的耸耸肩，“不过现在整个洛杉矶都在通缉你们，你打算去哪里找一个包庇你们的地方？”
林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呵呵，您在这座城市住的时间应该不算短，那么关于这里的一些传闻，想必也有所了解。比如，那群传闻从未走到大众视野下，却始终默默守望着这座城市的人……”
老板娘抬了抬眉头，旋即又垂了下去，“你还认识他们？没想到年龄虽然小了不少，见识却比某些三四十岁还老不正经的人多上不少。”
数道目光不约而同地向弗拉梅尔投了过去，后者只能装作无所谓地轻咳两声掩饰过去。林昇也只能讪讪地笑笑，对这份赞扬不予置评。
“不错，他们的确是目前为止最可靠的帮手。”苏墨轩接过话头，说道，“那今晚先稍作休整，明天我们就动身吧。”
闻言，众人都点了点头，经过一番折腾，他们都有些身心俱疲的感觉，于是纷纷跟着老板娘去找各自的房间。
☆
深夜，林昇独自站在天台上，有些寂寞地摸了摸心口，凭借那种奇妙的感应，他隐约感觉到大洋那头的白凌月已经安然入睡，稍微想象了一下妹妹恬静的睡脸，就足以让他露出微笑。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迎着灯光走来的人影，问道：“来找我喝酒的？”
“今天还是少喝点好。”丹尼尔苦笑着指了指缠着绷带的胳膊，“你拜托我查的东西，我在拉杰斯顿堡查到了一些，只是现在……”他犹豫地顿了顿，“不知道你还需不需要。”
林昇毫不迟疑地点点头。
“好吧好吧，毕竟你看人一向很准。而且……我也很难把她当成死敌来看。”丹尼尔叹了口气，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硬盘抛过去，“我收集到的情报都和一个人息息相关：俄罗斯前陆军上校奥列格·库兹涅佐夫——你也知道他？”看见林昇眉头一挑，丹尼尔问道。林昇点点头：“来这里之前，我和薇拉就在俄罗斯追查卡恰的身世，如果没有‘灯塔’的意外，我们现在应该还在那边审问他。不过他的消息，我知道得不多。”
“他服役时曾经在美国呆过五年，退役后，则是频繁在两国之间走动。”丹尼尔继续说道，“如果情报属实，那么奥列格·库兹涅佐夫的行动，恐怕是受到了俄罗斯军方中某些高层的授意。”
“他好像还是卡恰长大的那所孤儿院的院长，难道说和这个有关系？”林昇想起那位可以说是从他和薇拉手上逃过一劫的前陆军军官，推测道。
“不只是那一处，奥列格在俄罗斯乃至美国境内总共有十几所这样的孤儿院。而每过一两年，就会有一批孩子从孤儿院中莫名其妙地消失。至于去向……”丹尼尔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几乎翻遍了所有可能有关联的资料，但连那群孩子的影都没见着。”
“你是说，那些孩子的事情连美军都不知情？”林昇眉头一皱，问道。
“没错，现在还很难确定俄罗斯方面对此是否知情。如果他们也和克劳德有关系，那么关于‘半神之子’的三方合作，恐怕还得再加上一个俄罗斯。”
“八九不离十。”林昇冷笑道，“不过那倒也无妨，反正我迟早得去找他们的麻烦，他们掺不掺和倒也无所谓。”
“是因为小女王？”狗仔之王丹尼尔当然知道关于薇拉的一些传闻，但亲耳听到这番话还是有些惊愕，“你打算和他们硬碰硬？我没记错的话，你要对付的可是——”
林昇的瞳孔猛然收缩，浑身肌肉在一瞬间紧绷起来，他不会看错，一秒钟前在远处公路上一闪而过的光亮。
“怎么了？”丹尼尔诧异地问道，论力量与速度他或许要略剩林昇一筹，但论感官的敏锐程度，他还是不如后者。
“他们来了。”林昇说着快步向室内走去，“而且我有预感，这次追上来的，恐怕是正儿八经的魔法部队！”
两人分头将入睡的同伴唤醒，三分钟后就已经聚集到了地下车库，现在所有人都听到了正在向他们包围的大部队。
“对方多半没打算留活口，所以，我们也不必手下留情。冲出去之后不要轻举妄动，等我的消息，墨轩，丹尼尔，你们知道在哪里能联系上我。”林昇将手炮和沙漠之鹰别在腰带两侧，众人听到他的话都点了点头，这次仍然是分头行动，唯一的变化是老板娘和弗拉梅尔以及丹尼尔一道。
由林昇打头阵，三辆跑车鱼贯而出，将大路封锁的阵线被薇拉一记手炮轰开了缺口，其他人也毫不吝啬弹药，炮火连天，硬生生将阵线撕开了大大的口子。
追兵紧随其后，与上次相差无几，最大的一支车队紧紧咬着林昇的车灯不放，相比起来，弗拉梅尔和苏墨轩身后的追兵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趟可不好走啊，小公主，你的伤怎么样？”林昇把手炮丢回手环充能，瞥了一眼身旁的薇拉，问道。
“不碍事。”薇拉的语气就如同她的脸色一样不起丝毫波澜。林昇点点头，将油门直踩到底，这次他们从车库里开出来的是一辆道奇，银色车身像一道闪电穿过大道。
火焰将夜空照亮，那是火箭弹扯出的焰尾，林昇猛拧方向盘与爆炸擦身而过，车身一侧扎上无数细小的弹片。
紧跟在后面的枪手不断点射，林昇也用上了薇拉的做法，以S形轨迹行驶避开飞向车胎的子弹。如果是在以前，每一颗子弹的轨迹都会被他强大的感知领域捕捉，但现在失去魔法力量的林昇，只能凭借直觉和经验不断规避。
“放慢速度。”薇拉突然出声说道，林昇顺着她的枪口看见不远处十字路口高高挂起的荧幕，了然地点了点头。
道奇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后面的追兵也不假思索地追了上来，林昇掏出手炮故作仓皇地向后开火，与此同时薇拉也举枪连连点射，每一枪都精准命中支撑点，而在手炮的巨响下，没有人注意到薇拉的小动作。
直到沉重的荧屏倾倒而下，被那巨大阴影笼罩的车队才意识到不对劲，林昇计算得很准，荧屏倒下的时刻，最后一辆载着追兵的车辆正好进入它的范围。而刚刚驶离那片隐影的银色道奇，已经在一众目光中再次加速，同时又是一截短短的炮口探出副驾驶的车窗，毫不留情地朝侥幸逃出来的车辆开炮。
“轰————”荧幕坠地的巨响与手炮的爆炸声震得林昇与薇拉耳朵一阵生疼，但还不等林昇脸上的喜色散去，车身就失去了他的控制，如同脱缰野马般打起了弯。
“该死的！车胎被打爆了！”林昇脸色一冷，沉声道，“抓紧——”
银色道奇冲上人行道，漂亮的流线型车身撞在结实的墙壁上，瞬间就变成了一团废铁。
“没事吧？”林昇把脑袋从安全气囊里**，连忙看向坐在副驾驶的薇拉，她的那一侧承受了大部分撞击，车门都陷了进来。
林昇探过身子，三下五除二地将她的安全带解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一块玻璃扎进了薇拉的腰腹，只剩一个小小的尖头露在外边，血正汩汩地往外淌。但小公主一直面色如常，就好像那骇人的伤口不存在一般。
“该死的！”林昇忍不住怒骂一声，旋即轻之又轻地将小公主从他那边拖了出去，她只有在伤口被微微触动的时候，才会不着痕迹地轻轻咬牙。
“好歹喊一声啊！你都不怕痛的么？！”林昇嘴上说着，动作却是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上了背。
“比这更痛的，我们不是都经历过么？”
薇拉眼神微动，伏在他背上轻声说道。
林昇的身体微微一僵，立刻又恢复如常，他没有回话，只是背着小公主快步离开了这片地方。
☆
“哗啦——”
路边，一台自助医疗用品贩卖机被人以最粗暴的方式打开，林昇扫了一眼上面的东西，也是懒得慢慢挑选，一股脑地通通塞进了从另一家店随手扯的帆布袋里。这不是他这一路上洗劫的第一个地方了，小公主的受伤让他心中升起了一丝火气，下起手来也是越来越不加收敛。
“这些应该够了。”林昇扫了一眼塞了一大半的帆布袋，有些满意地点点头，轻轻拍了拍背上的薇拉：“再忍一忍，小公主，我找个地方帮你处理伤口。”
“嗯……”
薇拉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微弱几乎细不可闻。
“别担心，有我在呢。”
林昇轻声安慰道，那沉稳的声音，就如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是为数不多能让倔强的她，产生依赖与安全感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