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观的焰火表演为整个洛杉矶都覆上一层欢庆的涩彩,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为了庆祝即将到来了总统日,因此理所当然地沉浸在这焰火带来的欢庆氛围中。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
捉拿“修罗”的行动多次失败,甚至有一名尼德霍格队员丧命其中,联邦魔法部队洛杉矶分部部长凯勒布·戴维斯及其下属科林安·巴特莱为此不断受到上级的多方问责,几天下来甚至有种神经衰弱的征兆。充当谋士的威奇,这些天大多是时候也脸色阴沉,与平日里那副总是挂着微笑的绅士模样判若两人。
当第一声烟花在夜空中炸响时,还在办公室讨论的三人都被吓了一跳。“什么情况?”离窗户最近的戴维斯连忙拉开窗帘,这几天一个杯子摔在地上,他都以为是那个突然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的“修罗”找上了门,要往自己背后捅一刀。
当然,和前几次一样,既没有什么着火的庞然大物从天而降,也没有人一刀划开他的喉咙。“没事,只是有人在放烟花而已,应该是庆祝明天的‘总统日’吧。”戴维斯兴致缺缺地拉上窗帘,对巴特莱和威奇说,“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吧,再不做出点成绩来,我们都得遭殃。”
巴特莱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一旁的威奇眼睛却突然亮了起来。
“你说什么?烟花?”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扯开窗帘,外面盛放的烟花已经占领了天空,几乎每个窗口都有人仰起头欣赏这壮观的一幕,威奇也使劲仰着头,他的眼神却像是看见了猎物的狼。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应该是‘修罗’给其他人发的信号。”威奇收回视线,掏出自己的微型终端飞快地操作起来。戴维斯和巴特莱交换一下眼神,前者迟疑地说:“威奇先生,你是不是太过敏感了?用烟花来发送信号,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用烟花来传信,我也是第一次看见。但你们别忘了那可是‘修罗’,他最擅长的就是出其不意,而且,用光亮来传信,在他的‘事迹’里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威奇斩钉截铁地说道,“
更何况,过去五年都没有庆祝这个节日而放烟花的先例,偏偏到了这一次‘修罗’在洛杉矶的时候出现了?”
他把终端上的内容推到他们面前,那是“修罗”林昇的一次行动记录。
这是“修罗“在圣保罗执行的任务,目标是一群拐走儿童进行非法实验的犯罪团伙。对方使用替身引开了林昇,并阻断了他和“冰霜皇女”的通讯,但他利用球场的射灯向薇拉传达了关联讯息,最终顺利抓获主谋。
“同样的方法还出现在克拉科夫的任务记录中,我已经逆推出了这套加密手法的规律,只要记录下这场烟花的全过程,就能知道‘修罗’想传达的信息是什么!”
威奇总算恢复了一些以往成竹在胸的模样,戴维斯和巴特莱将两份行动记录又看了一遍,也认同了他的说法,开始调动布置在城市各处的“眼睛”,记录下这场烟花表演的全过程。
足足十五分钟过去,那片盛开在空中的花园才在众多意犹未尽的目光中逐渐散去。威奇也在戴维斯和巴特莱迫不及待的目光中,开始翻译这场烟花表演中暗藏的讯息。
在令他们觉得无比漫长的半分钟之后,破译的结果终于显示在了微型终端的屏幕上。
“怎、怎么可能……”
威奇看着屏幕上一串毫无规律可言的乱码,连声音都在微微颤抖,他再次飞舞手指操作着,但即便是用上目前为止“修罗”使用过的所有加密方法,都打不开这一串冗长的乱码。
“威奇先生,我想这一次,应该不是‘修罗’做的吧?”戴维斯看着紧紧皱起眉头的威奇,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不对!除了光亮,还有……颜色!没错,重点应该是颜色而不是光亮!如果是这样的话……”
威奇用力一砸桌面,像是顿悟了什么一样喊道,完全被无视的戴维斯和巴特莱对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已经半失控的威奇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他飞快地调出烟花表演中的颜色分布,将得到的数据放入一套完全不同的算法。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两人也凑了过来。这一次,破译出来的内容让他们瞪大了眼睛,脸色煞白。
破译出来的内容只有八个字:
密苏里州 圣路易斯
☆
早些时候,在瑞士日内瓦的酒店里,多米尼克、露易丝以及白凌月等人围在伊娃投影出来的监视窗口前,这是洛杉矶魔法协会安置在电视塔上的摄像头转播,随着更多镜头接入她的系统,一个立体影像逐渐在房间内生成,等比例缩小的建筑群围绕着众人显现,为了模拟那边的夜晚,房间内的灯光完全熄灭,只有被缩小的城市散发着光亮。
短暂而又漫长的等待中,时针缓缓划过八点整。
以一束升起的红光为起点,上百个光点从城市的各个角落升上天空,炸开绚丽的烟火海洋。
“这是……林昇做的吗?”
夏洛特低声问道,上百朵烟花同时炸开的那个瞬间,所有人都为之震撼,但白凌月眼中的震惊仅仅持续了几秒钟,就迅速转为了思考的眼神。夏洛特这才发现,这对兄妹就连思考的模样都是如此相像。
“应该是小林发出的讯号,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露易丝沉吟道,“伊娃,对比一下小林使用过的所有加密手段,看看他要传达的信息是什么……”
“不用了。”白凌月却突然出声,她直起身体,凭空激活了一个操作界面,“这是哥哥留给我的信号,也就是说,只有我才能看懂,用哥哥以前的方法是解不出来的。”
“留给你的?”夏洛特看着还在继续绽放的焰火,他们的视角可以看到完整的过程,即便经过缩小也十分壮观,“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不过……还挺浪漫的。”
“哥哥说过,这一次的对手里有一个非常了解他的人,如果用以前的方法,很有可能传达的信息也会被他知道。所以他教了我一种新的方法,这样就不用担心消息泄露了。”白凌月解释道,夏洛特的话让她眼神微动,但只是像平复心情一样点了点头,就再次回到了那副冷静思考的状态。
半透明的操作界面上不断接收着经过伊娃处理的数据,每有一轮烟花绽放,它们最后一刻的位置都会被绘制成精确的三维点阵,随后被银发的少女以略显生涩的动作转化成真正的信息。没有人再出声打扰,只是默默注视着一轮又一轮的花海绽开,或者看向那个心无旁骛、仿佛正在与某个人对话的女孩。
十五分钟过去,最后一朵烟花也终于消散,又过了三分钟,白凌月也结束了她的工作,看着解密出来的内容久久出神。
每一副点阵经过破译后都是两个英文字母,总共八副点阵,组合起来是两句极其简单的话:
We're fine
Miss you
…………………………
……………………………………………………
哥哥……
我也想你了……
白凌月轻轻拂过这两句简短的话,在心中轻声说道。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忍不了了!我要回家!我想搂着又香又软的妹妹睡上三天三夜啊!!!!!”
一个极其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雪佛兰车内平静的气氛,苏墨轩听着林昇突发癫痫的嚎叫,握着方向盘的手隐隐暴起青筋。
“我看你是有那个大病,要不我开个车门让你下车冷静冷静?”忍住提刀把这个妹控大卸八块的冲动,苏墨轩用最冷漠的声音说道。
“我没病!只是严重缺乏妹妹成分的戒断反应而已!”一通发泄过后已经基本恢复正常的林昇正色道。“滾!!!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号过?”苏墨轩怒声叱道。
时间拨回这一天早上,林昇将整个计划和盘托出,然后静心看向陷入思考的伙伴们。
“我们搞这么一出,那个威奇能不能解出来另说,就算真让他搞明白了,他真的会信吗?”苏墨轩迟疑地问道,“一群连魔法都用不了的人,绕了个大远路去圣路易斯?你就算拿去忽悠狼叔,他也不见得会信啊!”
“正常来说,确实没人会信。”神崎玲音转的比苏墨轩还要快些,很快就明白了林昇的用意,“但这一次不太一样。我、我是说,只是有这种感觉啦!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想不出来……”
“没错,这次不一样。”林昇点点头,笑道,“我来具体解释一下吧。第一,那个詹姆士·威奇知道我不会按正常人的套路行事,哪怕是再荒谬的事情,放在我身上他都得掂量掂量;第二,我们来洛杉矶的这几天,除了你们来救我那次,其他时候他有哪次得手了?就算是那次被他用堕化弹暗算,最后丹尼尔的爆发也没让他完全得逞。更何况我们已经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差不多一天一夜,我敢打赌,那家伙还有洛杉矶分部的人现在绝对不好过,这种时候我突然告诉他们,我们要跑去圣路易斯,没准还会去某个实验基地转悠转悠,你说他们是信呢,还是不信呢?”
“这已经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了,而是……不敢不信。”丹尼尔略加思索,也跟上了林昇的思路,“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个‘半神之子’多半还躺在圣路易斯的实验基地里呢,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还是被本应该困在洛杉矶的几个人搞得,洛杉矶分部的人就该以死谢罪了。”
“对,而且别忘了,昨晚才有一个尼德霍格的S级魔武者和四个A级的小弟不明不白地死在我们手上,对于不知道丽萨存在的他们而言,我们手头上究竟还有多少隐藏的实力就是个未知数。”林昇阴险地笑了笑,“只要再加上这个因素,就由不得他们信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