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作者:达达尼安 更新时间:2021/10/29 0:49:45 字数:3801

被暗黄色灯光照亮的廊道中,一老一小两个身影正以极快的速度来回碰撞着。庞大的湛蓝色巨龙趴卧在后方,站起来能有六米高的身躯压缩到直立起来也不会撞到天花板的大小,一个金发黑裙的女孩倚着巨龙腹部虚弱地坐在地上,较老的那一个数次想要接近她,却无不被另一方的猛烈攻势逼退。

林昇将时间加速至二十倍,以缩小与奥格的速度差距。令后者惊讶的是,这个看上去还不到十八岁的少年,居然已经可以在体术上逐渐压制自己了。奥格原本以为他会用那具强大的召唤精灵牵制自己,转而去解决相对弱小的威奇和加厄,却没想到林昇修罗形态一开,上来就是对自己拳脚相向。

无论是他还是威奇,一开始都以为这是林昇受冲动与盛怒影响的结果,但两人交锋还不到一分钟,奥格对这位“修罗”刚刚生出的一点轻视,也终于消失不见。

卡恰的视线始终没有从林昇的身上挪开,她的身体还很虚弱,目光中却带着难以掩饰的光彩。那个没能传达给他的信息也不重要了,虽然林昇似乎误解了她的意思,但被那副有力的臂膀所包围的时候,被那个冷静下来时就极度磁力的声音所安慰的时候,她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

就算没有我的提醒,应该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拦住想要来到这里的他吧?

于是,她放下心中的顾虑,听从林昇的嘱咐安心休息。被留下来保护她的雷龙似乎读懂了她的意思,伏下脖子,对她发出低低的吼声。

“轰——”

两人的拳头重重相撞,看不见的暗劲在肌肉中洪流般奔涌,本该凭力量占优的奥格却和林昇一样,在这场无形的较量中后退了三步。

药效的时间已经过半,奥格自认已经用上了超过七成的实力,而林昇看上去总是用上全力才与他平分秋色,但过了这么久仍然未见疲态,那些广为人知的杀招,至今更是未见其一。

“很奇怪吗?”林昇一眼看出他的疑惑,咧嘴笑道,“在成为魔法师之前,我曾经和一个用枪的老头对打了五年,他的实力,可比你要强上百倍!”

话音刚落,他的脚底便爆开一团雷光,将他的身影暴射出去的同时,四溢的电弧创造出数十个与本体一模一样的分身,以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从四面八方扑向奥格。

奥格曾经在学校战中亲眼看过这一招,但与对上林昇的“华焰巫女”瑟琳娜不同的是,这里可没有竞技场那么宽阔的空间,想要释放大规模的攻击魔法一口气解决所有分身,就得背上伤及友军的风险。另外,他也必须抵挡林昇声东击西的可能性,贸然释放大型魔法无疑会影响他对战场的监视。

另外,这些被制造出来的分身,似乎也比之前学校战时的强大不少,他们挥舞的辉彩滑刀若是同时砍过来,即便是全力防御下的他也不敢硬接。

分身们前仆后继地向奥格挥下光之弧刃,每次攻击都是一击即收,总有以高速擦身而过的分身在奥格闪电般的出拳下湮灭。站在二十米外的加厄与威奇始终提防着随时可能欺身上前的林昇,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还面带微笑的威奇,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僵硬起来。

「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到底好了没有?!!」

加厄微微偏头,以眼神催促威奇。后者正想以同样的方式回话,却听到了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不,与其说是“听”,不如说这声音,是直接在他的大脑中响起的。

“怎么,是不是突然发现计划赶不上变化,开始变得着急了?”

威奇一把捂住耳朵,却看见加厄也瞪圆了灰绿色的眼睛,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让我猜猜,克劳德手下最得力的谋士,詹姆士·威奇,表面上是一个魔法评级只有B的魔法师,暗地里却藏着一手罕见的底牌?刚才你就是用它制服了卡恰,如果在日内瓦那一次没有人搅局,你应该还会把这个底牌,用在凌月身上吧?”

带着戏谑的低沉声音如恶魔的低语,同时在威奇和加厄的大脑里回荡,奥格还在前面与那群分身纠缠,但威奇相信,真身肯定不在那些里面。

“奥格,别耽误时间了!拿出你的全部实力来,立刻解决‘修罗’!!!”

威奇的额头上青筋毕露,对着奥格厉声喊道。那个戏谑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脑海中响起,放声笑道:

“看来你开始着急了,怎么,自己的底牌被人察觉,是这么要紧的事吗?不过也对,毕竟那可是能够弱化一切事物、从而强化己身的神技,即便是我的‘魔噬铠甲’,也要甘拜下风啊。”

一双手掌分别拍上他们二人的肩膀,金瞳黑发的身影,如鬼魅般在威奇和加厄身后浮现。

在囊括现代魔法与古魔法的庞大魔法体系中,有一种极为罕见的类别,拥有能够削减敌方的力量,转而强化自身的能力。现代侦查队曾在一座遗迹中找到了大量记录文献与壁画,其中记载了最早使用这种魔法并名扬整个古亚兰世界的魔法师——陀利亚,这种魔法也以他的名字命名,被称为“陀利亚之线”。

这种魔法无法通过后天修炼习得,只有极少数人,能够在先天就获得使用它的能力。他们往往本身能力极弱,只有B级或C级的实力,即便是那位最初的使用者,也只是通过毕生的努力攀上了A级的台阶。但这样一名魔法师,如果在一个团队中,就将是最为核心的存在。他只需要将“陀利亚之线”链接在同伴与敌方之间,这种无形的链接就会在战斗中不知不觉地削减敌方的力量,不只是魔素,连链接对象本身的力量、速度、精神力等等都会以难以察觉的势头缓缓衰弱,而被链接的另一方则会得到源源不断的补充和强化,从而决定战斗的走向。

在与卡恰的战斗中,威奇就用“陀利亚之线”将奥格与卡恰相连,奥格虽然对这种做法有些不屑,但为了速战速决也只能照做。而在日内瓦的时候,威奇也将同样的魔法用在了刚刚踏上飞船的白凌月身上,这种魔法的隐蔽性之强,就连白凌月也很难察觉,只有在事情结束之后,她才从自己身上异常缩水的魔力上发现了些许端倪。

而林昇能够发现威奇所用魔法的真面目,也是得益于白凌月对自身魔力的敏锐感知,毕竟,古亚兰历史中少之又少的“陀利亚之线”的使用记录中,被链接吸收力量的那一方往往到最后落败,都没从自身的魔力量中寻得蛛丝马迹。

不过,在对上“修罗”的这一次,威奇的“陀利亚之线”却第一次没有起作用。他对这种魔法做了些许改动,将释放媒介布置在奥格的双拳上,这样只要与对象接触,便可建立链接。但双方的交锋进行了成百上千次,他的魔法却迟迟不见生效。

林昇以双手抓住威奇和加厄的肩膀,以他们之间鸿沟般的差距,要制住这两个人简直不要太简单。威奇再次尝试对林昇使用“陀利亚之线”,却依旧不见起效。

林昇能够及时找到破解的方法,不得不说也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托利亚之线”被称为无解的魔法,除了解决施术者本人之外,能够从魔法层面将其破解的手段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即便是附魔过的盔甲,也会被魔力丝线弱化到能够一拳击溃的程度。

不过,抵御的手段虽少,但也并不是没有。而很幸运的是,林昇正好就认识一个能做这件事的人。

梵蒂冈现任教皇,第七圣遗物“神谕权杖”的持有者——菲尼克斯。

作为一件在功能上以防御和支援为主的圣遗物,神谕权杖居然也拥有能够隔绝“托利亚之线”的能力,虽然尚不清楚制造它的人用了何种只存在于那个时代的神技,但他们的确考量到了这种极为罕见却又十分难缠的魔法,并提前做好了防备。

现在,覆盖在林昇身上的魔法名为““祝福之光”,拥有能够隔绝绝大部分负面魔法的能力,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防御能力,因此即便是与之近距离交锋的奥格,也没能发现这个被刻意隐蔽的魔法。

从身后传来的杀意缓缓爬上威奇和加厄的脊髓,威奇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奥格的身影明明就在他前方二十米远的地方,却远得像是隔着天涯海角。

看到出现在他们身后的林昇,奥格立刻前倾身体做出冲刺的动作,但仅仅过了一瞬,他便扭转身体,以闪电般的速度冲向另一个目标——

卡恰。

奥格自认速度不及身负时间魔法的林昇,便立刻放弃从他手中夺下同伴,转而将矛头对准尚未恢复的卡恰!

林昇冷哼一声,时间在他手中加速至原有的两百倍——这是他目前能够达到的极限,自从在学院战中对上妹妹白凌月时展现出这一手之后,他便至今都未能突破这个瓶颈。

不过,用来应付现在的局面,已经足够了。

极寒的雾气从林昇手中流淌而下,将所过之处悉数化为坚冰。

两具栩栩如生的冰雕出现在威奇和加厄原本站立的地方,他们的脸上,仍然残留着寒冰爬上脸庞时那深入骨髓的恐惧。

此时,距离时间正常的流逝还不到零点一秒。

可就是这短短的一瞬,奥格就已经突破雷龙的封锁,直直逼向倚着龙背坐在地上的卡恰。

但林昇的速度,比他更快!

银色的光芒同时在林昇的掌心和卡恰的后背亮起,就在奥格的手触碰到卡恰的前一刻,一只覆盖着紫色铠甲的手掌横在他的面前,将他的拳头稳稳接下。

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双瞳冷冷注视着奥格,林昇还要抬头才能看到他,可奥格却有种被高高俯视的错觉。

“不动明王。”

金瞳的修罗吐出与目光同样冰冷的音节,紫色的巨人回应他的呼唤,伸展双臂自虚空浮现。

林昇松开手,仿佛是为了腾出场地一样后退半步。

紧接着,时间开始加速。

不动明王握紧双拳,绷紧的肌肉像是蓄满的弓,对着拳下的目标尽情挥洒力量。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砂锅一样的拳头无情地挥下,在两百倍的时间加速下连残影都连成一片。

在这样的攻势下,奥格的反击就像是暴风雨中的一叶孤舟,微弱到连发现它的存在都十分困难。

“屠龙者”奥格引以为傲的双拳,在主观时间的两秒钟内被彻底击溃,而且是以最为直接的方式。他的双手在连绵不绝的重击下相继发出清脆的响声,扭成极不自然的姿势。

“欧拉————”

不动明王挥出最后一拳,将奥格上半身最后一块完整的骨骼击碎。他的身体无力地向后倒飞,胸口凹下两个拳头大小的深坑。

最后一声肉体触碰地面的闷响过后。走廊再次归于寂静。奥格咳出带着内脏碎片的鲜血,就如死人般沉寂下去。

不动明王的身影消散,林昇头也不回地走向卡恰,将她拦腰抱起,随后银光闪过,便离开这片令人压抑的地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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