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观察者

作者:AA_GUN 更新时间:2020/5/14 12:31:33 字数:2736

轨道轰炸开始后的第四十二天,外星虫子的聚居地变成了一片火海,针对敌人人口所在地的无差别打击让大陆上的各种“虫巢”灰飞烟灭,通过进入大气层内的无人机的拍摄,外星虫子本身就具有飞行能力,它们像地球上的蝗虫在被火焰和冲击波吞没之前成群地飞离自己的居所,然后被核爆炸的冲击波和辐射覆盖下雨一样成片地坠落在地,被火焰覆盖的时候又成了无数的蜡炬,化作飞灰。不过从大气层外观察,只看到地表上不时亮起一片光点,在太空中效果不好的核武器在攻略星球的时候变得效果显著,不过为了不至于毁灭这个星球上的生态圈,核武器的使用幅度收到了限制,导致对这颗行星的轰炸的效率低了不少。

“登陆部队的舰队在三十一天之后入轨,没有发现邻近星系有舰队活跃的痕迹,通过监控通讯可以推断敌人正在收缩防御,加建空间站的防御平台。”33号罗列着最近收录的相关情报。我们所见的一切都在表明,这个贪婪而庞大的星际帝国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强大,它们似乎已经被那场太空战役吓破胆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龟缩起来等待我们的裁决。但是即使是这样,它们将它们的控制区里的每一处空间站都武装成了棘手的堡垒,接下来的攻略将不会像一开始那么简单,不过最起码我们正在轰炸的星球已经是囊中之物了。

“那么从那些虫子传递过来的信息里有什么有价值的内容吗?”在战争开始之后,我们没有对它们发送的任何信息进行回应,但是它们依旧在疯狂地发起通讯,似乎这能够挽回它们被灭亡的命运,通讯内容有一本正经地谴责,污言秽语的谩骂,表示臣服乞命的哀求。即使是星球经过核打击,通讯系统被电磁脉冲冲击之后,这种通讯依旧偶尔闯入我们的接受频道里。

“没有多少了,大部分都是我们从之前摧毁的舰队里就可以收集到的信息。”33号平静地回答,但是没多久,她的脸上就浮现出惊讶的表情,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事物。很快,我也看到了她看到的景象。

[年轻的种族,你们正在自取灭亡。]周围浮现出密集的全息画面,并有一个平静的声音在和我对话,像是从遥远的虚空之中,又像是在近在矩尺的耳边,又像是在脑海里回荡,我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舰装和战舰的通讯系统,它们并没有接入任何外来通讯。和33号确认了一下,她,还有战舰上的所有人都正在和这个声音进行“对话”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陌生人?”我尽可能保持平静地语气试图回答道,但是在声音出口之后我意外地发现我的声音有种诡异的小心翼翼的感觉,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未知存在,我感到些许的畏惧。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个法则没错,但是作为智慧生物,作为一个文明,将这种法则运用到极致,会毁灭自己,即使毁灭了你们的敌人,也会毁灭自己存在的根基,无止境的仇恨和厮杀只会缔造出一条条噬身之蛇。]在面前展示的全息界面里含糊不清的屏幕逐渐变得清晰,那是我们所见识过的虚空,远超我们认识的惨烈的战争场面在我们面前展现,虚空中的巨舰组成堪比星空的密集方阵,密集的激光武器齐射留下的光迹让冷寂的虚空留下温热的痕迹,各种爆炸产生的光亮让人联想起超新星爆发,被融化的金属让千奇百怪的宇宙战舰们化作漫天的碎片,除了被行星或者恒星的引力捕获的部分以外,密集的碎片延绵成片,随着其姿态的转动不断地反射着恒星投射出来的光芒,像一片缩小的星海,一片新的银河系——这样的残酷之美遍布了一个又一个的星系。我们之前的战斗在这样残酷的战场画面比起来,如同人类小孩在沙滩上捏出来的沙丘与在太空中建造的空间站的差距。我感到了恐惧,我甚至不记得自己的情绪里曾经包含过这样的情绪,这种新奇的体验让我的身体颤栗起来了。

“您到底是谁?”

[我们是观察者,我们见识过好几个宇宙的沧海桑田,也曾经拥有过可以横扫银河系的舰队,也经历过让群星之间彻底冷寂下来的灾难,这些经历让我们明白,作为智慧生物最珍贵的品质,生存是文明的第一要义,但不是唯一要义。]这个声音温暖而慈祥,像是谆谆善诱地教导着无知的孩子,在面前的全息屏幕之间,突然泛起一片白光,那片光芒带来的仿佛要吞没一切的光亮持续了几秒钟,随即过了几秒,一个人形的身影出现在了光线的尽头——那是另一个我,大和型的深海舰娘,那形象看起来过于真实,我甚至想抬手摸一下这个全息影像。

“那么,你们想让我们做什么,立刻和那些....外星人停战?”尽管看到了那可以说得上“亲切”的形象,那陌生的恐惧感依旧控制着我,说辞也变得谨慎起来了。

[你们要记得,你们战斗是为了谋求一片生存的空间,但是这个银河系比你想象中的拥挤的多,你们无法消除所有的威胁——]那个声音似乎出现了一丝迟疑,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令人痛心的事情。[即使你们做得到这一点,你们也会明白,对于你们来说那是多么愚蠢的事情。]

“那么,你们,实在威胁...或者命令我们吗?”拿出作为深海舰队旗舰的勇气,我抬起头来,直视着那个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不,孩子,这只是一个建议,我们已经不会去主动维系这个银河系摇摇欲坠的秩序,但是我们希望这个时代这种秩序还能存在下去,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我的镜面露出了我绝对不可能拥有的祥和微笑,目光里多了一分期许,像是期待我们作出让他们满意的回答。

“我明白了,观察者大人。”我点了点头作为致意,而在我眨了一次眼的瞬间,刚刚看到的一切全部消失了,仿佛从没发生过。但是33号那张愕然的脸真切地告诉我,刚刚的所见所闻皆为事实。

我们花了不少时间整合这次离奇遭遇的信息,在此期间甚至还停止了对星球的轨道轰炸,我们确认了一个事实,我们完全无法搜索到自称观察者的存在和我们通讯的痕迹的来源,他们和我们的对话绕开了一切我们设置的接入机制,利用一切可以使用的资源——我们身上的舰装,飞船的通讯设备,还有深渊上的各种信息传播装置和我们每一个深海舰娘进行同时通讯。即使是我们深海舰娘内部,舰队和深渊之间的通讯都有相当长的延迟,而观察者却可以同时与每一个深海舰娘,包括远征舰队,在虚空中探索的科研船,深渊上的每一个角落里的深海舰娘对话,而我们却连他们的相对位置都无法得知。和我的直觉一样,这是一个无比强大的存在,他们要毁灭我们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在那之后的十二天之后,我们第一次回应了那些虫子的通讯,接受了它们的有条件投降,我们放弃了已经占领了的领地,它们将作为我们的附庸国存在下去,按一定比例上交它们的收入,我们在它们的星系里设置监察机构,它们的外交也完全由我们接手,商业来往也受到我们的监督,它们的舰队也在被限定在我们的武装力量的某个比例以下。面对这种苛刻的条件它们内部虽然也有反对的声音,但是更多地是对劫后余生的庆幸,因为它们的确差一点经受了切实的灭顶之灾。而我们也没有什么用于欢庆胜利的时间,在见识过虚空真正的恐怖之后,我明白了这个世界有多么可怕。在我回到深渊之后,我开始整理这段时间收集到的信息和通讯,有一条信息引起了我的注意,它们自称掌握了许多宇宙的奥秘。

它们自称“策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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