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平静地突然冒出来一段话,一瞬间我们还以为是从哪个神秘的播音机关里触发的,吓得我们即将被古怪的机关攻击的我们原地往后蹦开两米,在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动静之后才想起了那是那个深海舰娘的声音。
“你,读得懂?这些看着加起来岁数比我们还大的文字?”我又慢慢地凑到了那个还伫立在大门前的星期五,她的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扭过头来对着我点了点头,这张机器人一样的脸如果再打上点特效灯光,配合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场景就是一部标准的恐怖古墓片了。
“能懂,我们这个岗位的深海舰娘的数据库会收录所有已知的文字,为了避免被迫独立执行任务时无法查询需要的信息的情况,这对我们深海舰娘来说是基本的要求。”星期五平静地说着她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的话让我联想起了我们在能够突破柯伊伯带之前往深空中发射的那些有去无回的探测器,在为还被引力束缚着的人们带来信息的同时注定要踏上一场永恒的孤独流浪之旅。
“那....里面葬着个什么,大先知?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小行星上做坟墓什么的,倒是挺有想法嘛。”内华达看并没有发生什么,也凑上来摸了摸刚才被星期五翻译出来的文字。“那上面还有写什么吗?”
“一些充满未知名词的描述,关于文明和哲学的历史,由于我们记录的这种古老语言是从幻梦余烬的数据库中取得的残卷,很多描述我们并不能翻译出具体的意思。”星期五慢条斯理地叙述,成了和这个墓室般配的沉闷导游。“以及....在岩壁后面这个位置,有个嵌板开关。”她指了指大门不远处的土壁,我启动了舰装的扫描装置,这种完全是古老,传统的,唯心主义者,宗教分子和自然主义者最喜欢的建筑风格在现代化的观瞄设备前起不到任何遮掩的作用,我看到了那岩土层遮盖的位置下方的确如星期五所说有一个开关。虽然一时间找不到怎么打开外面覆盖的土层,但是内华达很快就把我们两个挤开,用她惯用的野蛮方法——用拳头“轻轻”地砸出来一个缺口,然后从缺口之中探入手指,顶开了开关。
厚重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上面的尘土被抖落下来,发出低沉的呻吟和轰鸣声露出了后面的空间,虽然我们的观测装置可以看到岩壁后面的东西,但是依然无法弄清到底是什么装置在驱动着这古老的大门缓缓升起。门的后面依旧没有光源,黑森森的隧道通往深处,给人一种直达地心的错觉。
“不愧是你,内华达姐。”感叹了一下这么宏伟的设计居然那么简单就被打开之后的同时对身边这个总是能把所有事情都变得简单化处理的美利坚大姐头表达了敬佩。之后便继续往深处走进去,舰装上的无光观测模式能让我们在完全黑暗之中也能看到周围的景象。穿过长长的走廊,里面依然是一个墓室,在广阔的空间里竖立着一排又一排的墓碑,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依旧是那些我们看不懂的文字。在这里依旧没有什么想象中的金银财宝或者伟大的造物,和这颗荒芜的小行星的表面一样荒凉,没有任何科技留下的痕迹,不过这样的造物反而是最能在时间的消磨中存续下去。
“啊,又是这样的墓室...那些无聊的狂信徒到底是怎么踏上宇宙的?他们除了用刻刀写字和堆墓之外就没有其他兴趣了吗?”内华达倒是并没有任何深思,只是明显地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她径直走到最深处的大门前,同样是一扇厚重的岩门横在我们面前。星期五又走上前去,抬头望着门上最为显眼的一行文字。
“所有想要利用扎克兰的人必须先找到属于他们的道路。在每个墓室中都有一把隐藏的钥匙,只有找到钥匙才能继续前进。这些挑战的意义很快就会显现。”
“又是这种毫无意义的神棍谜题,天呐,这些外星狂信徒就不能做些有意义的事情么,发展到了可以在虚空中航行的科技之后还是热衷于往石头上刻字。留下这些故弄玄虚的谜题。”内华达大喊大叫着,似乎想把她心里的不满发泄到那些早已作古的遗迹的主人身上。
“比起目前最先进的量子计算机的储存空间,这种最简单的雕刻能存在的时间更久,内华达大姐。”我轻轻地蹲在了其中一个石碑前,抬手扫过上面粘着着地尘土,单色的表面留下的沟壑存在着厚重的历史感,不过对于U系舰娘那种秉承着历史暴发户灵魂的家伙来说,我不指望内华达能理解,她看得上的东西大概只有金银珠宝和先进的科技造物了吧。正在我观察着这些可能和恒星一样古老的痕迹的时候,星期五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我的身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所在的位置,看的令我有点发毛。
“开关在你的脚下,Z1。”
挖开地板,启动机关之后,厚重的岩壁门毫无创意地再次往上升起,这次已经没有任何让人吃惊的要素了,又是一个通往深处的隧道,隧道的岩壁上也留下了许多外星符号和文字,内华达自然是急匆匆地往前走去,把我和星期五丢在身后。我突然在想这个墓室本身会不会就是一本厚厚的历史书,这或许是那些可能已经灭绝的外星种族所能留下来的最后的知识,等待着哪个闯入者翻阅。
“对了,深海舰娘,你们有你们的宗教么。”看着跟在身边的星期五我突然问道,她的眼睛从进入这里地时候头像要把所有的文字扫入心智之中地来回看那些刻印在墙壁上的文字,如同一台无情地扫描仪。虽然过去的战舰少女的历史告诉我们这些铁血怪物只是一群倾吞蚕食的无情杀戮机器,但是未经历过对深海战争的我并没有因为程序灌输的认知而产生那种刻骨铭心的仇恨。这家伙在一开始的时候的表现让我产生了些许好奇——她们身上那副刻板的机器人的形象到底是表里如一还是刻意的伪装。
“我们没有宗教,那是人类发展文明期间的落后造物,为了维持社会的稳定。我们深海舰娘只需要服从深海核心和总旗舰大人的命令即可,所有的深海舰娘都不需要那种虚伪的安抚。”星期五的语调依旧平静,但是她那副苍白的,像机器人的脸上却露出了些许嘲弄的笑容——该死的,这家伙最先学会的就是阴阳怪气吗?
“好了好了,别瞎聊天了,赶紧过来看一眼,上面有没有什么有用的提示。”内华达的手在紧闭着的大门上拍了拍,抖落些许毫无生气的灰尘。“要是这个叫扎克兰的家伙留给我们的只有一座棺材的话,我保证给这家伙挫骨扬灰!”
“冷静点,这或许是我们船生中的最后一次探险了,就不要那么功利主义了,就算我们的发现能够换到一张在母港豪华核心区永久定居的定居证,我们都很可能用不上了,我们也很可能永远见不到我们的姐妹了,该死....早知道最后一次通话的时候我就和她们多说两句....我亲爱的妹妹们,她们知道我出事了之后不知道会有多紧张。”说到这里,我就想起来了Z16了,她是我们姐妹里除了我之外最可靠的家伙了,虽然偶尔还是有点优柔寡断,循规蹈矩到刻板的底部,有些不会说话,但是她应该可以代替我管好那帮调皮鬼把,不知道我真的没了之后,她们会不会哭。
“得了吧,你还活在二十二世纪么,那种传统的家庭观在人类身上都没掉大半了,更何况我们所谓的‘姐妹’关系只是同批号的关系罢了,做船,当然要自己爽个够才不枉此生啊。”
“你个短视的U系自私鬼,没有人会参加你的葬礼的。”
“哈?我可不想让她们看我的衣冠冢。”
“这里空无一物。这些挑战也像这些语句一样毫无意义。这是我留下的教训。我是扎克兰,一个无名小卒,不情愿地被历史的潮流裹挟着前行。假如你依然对此有兴趣的话,继续前进,你可以来觐见我。”仿佛是为了打断即将掀起的骂战,星期五走到门前念出那行外星文字。依旧是这种故弄玄虚,不明就里的装逼风格。不过听起来里面似乎有什么人在等着我们,或许那个叫“扎克兰”的家伙,里面会是一座小型的地下城市么,或者像是传说中的精灵之乡,外星的地心桃花源?
“好了,这次是我看到了,开关在头顶——”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内华达便展现了自己的舰装上的高射机枪模块,对着头顶的位置猛扫,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岩层下的机关是什么模样,头顶便传来一阵石块被炸裂的声音。谢天谢地的是,遗迹并没有因为这种粗暴地对待而坍塌掉,面前的大门再一次升起——如果是专业的考古团队才不会像我们这样毫无顾忌大手大脚地闯进来吧,不过真要这么考察这个墓室,我们大概得花上几个月的时间才能走到这个位置。
最后走进门后,穿过长廊之后,我们的视野里因为突然出现的光源而在一瞬间有些失真,很快我们就看到了最里面的遗迹构造。空荡荡的广场,地板,天花板,墙壁布满密密麻麻的纹路,在广场的中央,一座高大的王座出现在那里, 所谓的光源实际上是一层球形的能量护罩,我们看不出来能源产生的位置,也无法解析这种能源的作用原理。这应该就是星期五所说的之前阻挡了深海舰娘深入探索的力场了,那层发出淡紫色光芒的护罩微微闪烁着,像是已经灭绝的萤火虫发出的让人感觉到阴凉感,随时会被掐灭的冷光。不久之后,那道光就真的消失了,露出了王座上的本来面目,一个高大的外星身躯端坐在上面,如果光看阴影的话给人一种它正端坐在上面俯视着脚下众生的感觉,但是舰装上的观测装置将那副躯体的腐烂的细节投射到我的视网膜之后,我们很快就看清那只不过是一个死去的外星伟人的尸体。但是它头上的好几双已经失去了瞳孔的眼睛依旧在直视着我们,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我和内华达都屏住呼吸止步不前。星期五却走了上去,在王座前念出上面留下的那行简介的文字。
“扎克兰,我们愿为您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