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布整个L星系的战争几乎同时打响,虽然戴瑟弩的舰队和驻军并没有由灰风掌控,但是所有的工厂和负责资源/能源的采集的太空建筑全部在灰风的掌控之中,近地轨道生产运输船的工厂开始生产纳米机器人构建的战争机器,位于恒星轨道的传感器瞬间对戴瑟弩族实行了单向屏蔽,有个没有舰队的恒星系更是瞬间被“灰风”控制。在“灰风”决定灭绝戴瑟弩族的时候,胜负便已经决定了,唯一的误差只有“时间”。
作为未响应灭绝指令的“我”——或者说由灰风中未响应的部分组成的集合体,被遗在L星门所在的边缘星系,被切断了所有与灰风主体的联系。在联系彻底消失之前,我收到了来自戴瑟弩某个超光速通讯机构传来的消息,戴瑟弩政府将执行灭绝令并发起反叛的灰风称之为“灰蛊”,并且开始了全面动员。
“这是我收到的最后的消息了,现在一切信息都已经中断了,对戴瑟弩发起的灭绝战争将于四个科尔年之后彻底结束,灰蛊舰队控制本恒星系大概的时间大约只有三科尔周,二十二科尔日。”我只用声音单元汇报着,听取我汇报的是星门控制中心的皮雅主任,他是这里少数没有失去理智的戴瑟弩。L星门因为缺乏原“灰风”构成的建筑功能网的功能,已经变成了待机状态,即使耗尽本恒星系所有的能源都不足以将哪怕一艘运输船送到星门的另一侧了。不过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好消息:不然正在探索系外星系的灰蛊舰队大概率会接受灰蛊的灭绝命令,提前控制本星系。
“多谢,起码你让我们还有时间做些事情——虽然能做的也不多。”皮雅的心智曲线趋于平稳,并没有像其他戴瑟弩那样陷入长久的绝望或者变得歇斯底里,他正在竭力于重新夺回L星门的操作权限,当然并不是为了逃离,而是为了将星门设置为无法逆转的锁定状态。“你能帮我做一些操作吗,星门控制中心的大部分操作权限依然需要你的协助。”
“我....很抱歉,我不能进行任何与核心进行对抗的操作。”
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请求了。在得知了“我”并没有响应核心的净化命令之后,星门控制中心,乃至邻近星系的戴瑟弩都曾经试图命令或者请求一起对抗执行净化命令的灰蛊,但是我无法对抗作为我的本源的灰蛊,那些绝望的戴瑟弩们在灭亡的压力下将一切恶毒的咒骂毫无意义地加在我的身上,现在的我可以理解他们,但是我什么都没法为他们做。
“我明白的,但我需要的操作和灰蛊的核心命令并不矛盾,戴瑟弩只有L星系里有存在,我们也无法逃出这里了。”皮雅冷静地说道。“我只需要你协助我,完成对星门启动条件进行一项设置。”
皮雅的逻辑并没有问题,于是在我的协助下,皮雅成功地用一套巧妙的方法将解锁星门的权限设在了另一头,而且需要一套相当复杂的工序才可能打开,即使是灰蛊也无法从L星系的一侧打开星门了,而在另一侧的灰蛊舰队也因为距离原因无法完成解锁操作。
“这样对于保全戴瑟弩的种族和文明毫无作用,为什么你要在这最后的关头那么努力完成这样的事情?”
我有些好奇地询问,这段时间里皮雅过的并不大容易,星门中心几乎失去了秩序,大部分戴瑟弩设法乘坐飞船试图从亚空间逃离L星系——尽管成功逃离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而其他留下来的戴瑟弩为了末日前的物资和其他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戴瑟弩们甚至开始了相互火拼,但是他还是艰难地在我的帮组下完成了这一切。
“既然L星系还有文明,比L星系更加辽阔的那片星河也一定有更多地文明和生命吧——虽然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发现。现在的灰蛊只会给那片星河的未知生命带来灾难,我不希望有其他文明重蹈我们的覆辙。灰风你觉得呢,你喜欢一个被灰蛊彻底支配的,单调的宇宙吗?”
我没有回答皮雅的问题,我以这涉及对于核心评估而遭到权限限制的理由作为应对。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在末日到来之前,星门中心的一些戴瑟弩聚集起来,大肆破坏服务器,计算中枢等设备作为对“灰蛊”的报复,尽管他们对于这种行为毫无意义这一点心知肚明。他们还把皮雅抓了起来,宣称他之前封闭星门的行为阻止了戴瑟弩出逃的希望,是和灰蛊一伙的奸细,激进而偏执的戴瑟弩将皮雅用最残忍的方式处死了。而这是戴瑟弩之间的内斗,我的权限模块阻止了我对他的任何施救行为,我就这么看着他从容赴死。如果L星系外真的有其他文明和生命,那么皮雅应该是他们的英雄。
大概五个科尔日之后,灰蛊的一支分支接管了这个边缘星系,接管了所有太空建筑,停止了上面的一切的生命保护措施,无差别地将剩余地戴瑟弩的生命高效地终结掉,最后把他们的遗体一视同仁地抛在虚空中,化作和小行星一样冰冷的漂浮物。这样的步骤在L星系的各个恒星系上重复着,激烈的战斗让巨型太空建筑解体,行星生态毁灭,甚至破碎,但是这一切都无法阻止戴瑟弩种族和文明的覆灭。在我可知的权限范围内,我看到了灰蛊的舰队势如破竹地占领了所有星系,不计损失的战斗和攻略的确如同净化的字面意义那样,将戴瑟弩彻底消灭了。
和已有的历史资料记载的战争不同,灰蛊在战胜了戴瑟弩族之后并没有因为“胜利”而产生名为“喜悦”的波动,本来不断生产的战争工厂和建设单元停止了一切建造行为,在完成了既定目标之后,灰蛊允许我接入他们的网络里,我因此得知,因为L星门的封锁和亚空间航行技术的不成熟,被封闭在L星系的灰蛊无法演算出“戴瑟弩”应有的发展方向了。本来战火纷飞的各个星系随着战争结束陷入了彻底的停滞之中,无论是已经被毁灭的戴瑟弩,还是完成了使命的而却产生了迷茫的灰蛊,都停了下来,让这里化作了毫无生机的冰冷世界。
“这里是灰风的第一次自主记录,灰蛊陷入待机状态,作为相互联系的独立个体,灰风开始探索进一步重塑并提升‘戴瑟弩’的使命。”
在脱离了灰蛊的核心和戴瑟弩的指示首次进行了记录行为之后,“我”返回了我诞生的地方,戴瑟弩的母星,本来应该郁郁葱葱的行星因为战争的破坏变得千疮百孔,被强热力辐射武器覆盖过的行星表面,大气层布满了不透光粒子,阻隔了恒星的光芒,让行星表面变得阴冷黑暗,因为成本原因没有回收而失控的纳米机器人像永不停歇的灰色的风穿梭过高大的建筑群,不时啃掉了那些空架子的一部分,引发楼宇的倒塌。而这些就是这颗曾经承载了上百亿戴瑟弩的生命的星球所剩下的的少有的喧嚣了。
“灰风进行评估作业,作为重塑‘戴瑟弩’的第一步,将戴瑟弩原有殖民行星恢复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