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在闷热的教室中醒来，昏昏沉沉地听着讲台上的模糊人影敲击黑板的声音。
虽然那只是普通的初中生活，但在苏小夭的脑海中已经有些模糊。
坐在后院，感受着微风，听着风铃的轻吟，望着小城那淡青的天穹发呆，才是她这三年来的真实写照。
只因当初的一个选择..
小夭，你想修炼吗？
懵懂的她义无反顾地选择踏上征途，只为了追寻那些离去之人的脚步..
自那之后，姨娘便成了她的老师，每天下午给她教授修炼相关的知识。
上至星辰天象、龙脉风水、气运信仰、异宝奇珍，下至阵法丹药、铸器铭印、符咒封印、凶兽邪灵。
内容不少，好在苏小夭天资聪慧，外加一种与生俱来的求知欲，三年时间学完这些并不是难事，她甚至抽空自学完了初中知识，还在姨娘的安排下去考了张毕业证，以全科满分的成绩毕业..
“姨娘~今天要教我什么呀~”
吃完饭无所事事的苏小夭待在后院，开始缠上了姨娘，抱着她的手撒起娇来。
“姨娘会的东西都已经教你了呀。”黑裙少女十分无奈。
“诶~可姨娘教了我那么多知识，偏偏没教我怎么像姨娘一样修炼呀。”
“这个..不是功法上都写着了嘛..哈哈..小夭多看看就行。”
黑裙少女也是颇为心虚，毕竟小夭的功法不是她传授的。
苏小夭看出了姨娘的心虚，嘟了嘟嘴。
三年前她选择修炼时，姨娘交给她一幅卷轴，说是她父母留下的。
卷轴里包着一条吊坠，苏小夭戴上后就未曾摘下，除此之外，卷轴上还记载了一套无名功法，教人如何感知源气，炼化吸收，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很普通的功法，甚至现在去外边花几元买本不入流的功法，都比这写得详细。
不过苏小夭也不怪父母，因为他们走的时候，源气才刚开始复苏，能搞到修炼方式已经很不容易了。
没有快捷的炼化法门，也没有无微不至的引导，一切都靠自己摸索，这使得她用三年光阴才换来了堪堪三道源气。
但苏小夭始终没有想过换功法，或许在上千个孤寂修炼的日夜里，唯有运转起这功法，她才能感受到一丝慰藉。
“咳咳，小夭呀。”姨娘干咳两声，拉回了苏小夭的思绪，顺带抛出了一个问题，“还记得世界是由什么组成的嘛？”
“唔，是原子。”
“是源气呀，源气！”黑裙少女恨铁不成钢地在苏小夭头上敲了下，随后叉起了手，“万物皆由源气所化，今天你姨娘我，就教你源气的幻化之法。”
“听上去还蛮厉害..”苏小夭委屈地揉着头，不过眼神中也有了一丝期待。
黑裙少女从衣兜里掏出一根类似香烟的浅橙色晶体，叼到嘴边，虽脸还有些稚嫩，却俨然有了股大姐头的气质。
“小夭，火。”
“好嘞~”
人形打火机苏小夭指尖燃起一团青幽火焰，递到姨娘嘴边点上了烟。
说是烟，倒不如说是冰溜子，不知何时起，姨娘变得‘烟’不离手，以前苏小夭那个好奇啊，于是趁姨娘出门时偷两根出来吃，结果没啥味，还冻嘴，吃完还打了三天喷嚏。
青焰附在烟头，橙冰缓缓化作白雾，青橘般的香气弥散开来。
“听着厉害，但其实只是基础罢了。”
黑裙少女瞄了眼苏小夭指尖还未熄灭的青焰，苏小夭愣神了一下后，恍然大悟。
“啊！流炎就是源气所化，我这是早就学会了？”
少女不屑地冷哼一声：“想得倒挺美，这是流炎的特性之一，幻化由心，虽早已有天然的幻化之法，但太过简单所以你根本没去注意吧。”
“唔..”苏小夭一时无言以对。
少女夹下烟晶，呼出一口不存在的烟气。
“小夭，你要明白，总有一天，你会走到我们的前头，那时候没人能告诉你以后的路在哪，也没人能呵护着你成长。”黑裙少女望着青空，轻叹一声后，转头看向苏小夭，带着宠溺的微笑柔声说道，“但你要记住，道一直在你身边。”
说罢，少女一挥手，一道源气从她掌心涌出，在后院地上席卷成环，随着源气的流转，最先是通透的水流缠绕上源环，水流衍生嫩枝，攀附在圆环之上，随后枝叶逐渐枯萎飘落，绕着圆环飘飞时化作火焰，燃尽的星火又化作飞尘，堆积成了黑金，黑金渐渐融化，颜色也随之淡去，融入了最初的水流之中。
苏小夭还未能细细思索姨娘话中的含义，大脑就被求知欲给侵占了，有些痴迷地看向源环，碧蓝星曈中亮起了淡淡荧光。
时间仿佛被放缓，世界的隐秘之门在这一刻向她敞开。
道化三千，三千源丝汇为一道源气，源丝流转方成源环。
源环之上，源丝回转如漩，则幻化为水；旋流杂乱，源丝如蛛网般交织，则幻化为木；源丝肆意奔腾，则幻化为火；源丝接近沉寂，则幻化为土；源丝层层堆砌，则幻化为金。
苏小夭抿了抿嘴，源环之上看似五行相生，实则为源丝在秩序与混沌之间转换..
思索间，源环已悄然散去，苏小夭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自己的手心..
天然的..幻化之法吗..
汇聚心神，而后心念一动，手心便燃起了青焰，这次苏小夭感受到了，源气如何在一刹那间，由秩序，变为混沌..
掐灭流炎，苏小夭召出一道源气，不带任何异属性的源气是浓郁的白色，就如烟气一般。
苏小夭先是试着让汇聚在一起的三千源丝分离，虽说源气被炼化后，便可如臂指使，但这就好比让三千根手指相互分离，苏小夭显然还是有些生疏的，不过这也不算难事，苏小夭花了一小会就成功了。
苏小夭微微呼了口气，接下来便是最关键的..让秩序，化为混沌。
随着小手一捏，苏小夭顿时感受到一股炽热从手心传出，就像捏住了燃烧的纸团，她慌忙地把手中源气甩到了地上。
只见纯白的火焰如烟气飘散般在地面上幽幽燃烧着，这便是最为纯粹的源火，与之前五行源环中的火焰如出一辙。
苏小夭回过神来，想收回源火，却发现一向乖巧听话的源气这次却完全失去了联系，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源火一点点消散在空气中。
“感受到了吗？”黑裙少女捏起苏小夭召出源火的那只手，手心明显有些灼伤，她轻抚着发红的伤口，薄薄的寒霜很快就盖住了伤口。
“感觉..那就像是真的火一样..但又不是真的火。”和所有刚学到新知识的学生一样，苏小夭脑子还有些迷糊。
“这就是源气的幻化，所化之物皆为虚妄，幻化只是释放源气能量的方式而已。”
“这有什么用..”
“小夭，幻化之术的核心，不在于幻，而在于化。”黑裙少女拿起一旁炉火上的紫砂壶，优雅地倒出一杯色泽浓郁通透的、茶包泡出来的红茶，“纵然源气可以有万千变幻，但终究逃不开对于源气的掌控，所以幻化之术在过往..也被称为控源术。”
源气复苏也才十五年，苏小夭不知道姨娘说的过往是指什么时候，控源术也是从未听闻，听名字应该是某种基础术法吧..
但她哪知道，世上没有第二个人像她一样，拥有天然的幻化之法，还拥有能堪破虚妄的双眼，更有黑裙少女这样的老师。
控源术早已在坊间绝迹，取而代之的是火球术、冰晶术、回春诀、掌心雷等术法，但就连这些术法通常也是被某些源气复苏后冒出的古世家所掌握，常人根本无法触及。
黑裙少女用小汤勺搅了搅红茶后，继续说道：“幻化后的源气也并非完全无用，它可以作为媒介，承载异属性。”
又是一道源气涌出，在杯口回旋，苏小夭还未回过神，源气便已化为橙晶，扑通一声落入红茶之中。
“化虚为实，便是异属性的力量所在。”
“那个..姨娘我还没..”
“小夭，姨娘有事出去一下，你先自己练吧。”黑裙少女把红茶递给苏小夭后，便叼着烟回屋了。
苏小夭有些诧异，以往姨娘都是讲得极为细致的，这次却只是匆匆带过。
可能是真的有什么急事吧..
苏小夭无奈地看着手中的红茶，橙色冰晶在茶面上浮浮沉沉，细看冰晶里还有丝丝赤色的纹理，就如玉石一般精致，她喝了一小口。
“呃啊..好烫。”
整个下午，苏小夭都在琢磨源丝的排列组合，她发现幻化后的源气会变得不受控制，而且极不稳定，过一会儿就会消散，以她的三道源气根本练不了几次，只能时不时停下来修炼恢复源气。
期间苏小夭也算是明白她的流炎是有多么惊世骇俗了，不但在幻化后依旧能随意控制，甚至还能化为源气收回来。
天色黯淡时，苏小夭除了掌握之前姨娘展示给她的五行幻化，还自己琢磨出了纸的幻化、布的幻化、玻璃的幻化..总之净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修炼补满源气后，苏小夭再次玩起了排列组合，消耗一道源气，去换一个未知的幻化物，刺激程度不亚于抽奖。
出个能用的咱就停手..
和所有抽奖翻车十几次的非酋一样，苏小夭已经上头了。
好在这次总算没让她失望。
阵阵寒意从她手心传来，幽幽寒气飘荡在空中。
摊开手，一块纯白的源冰躺在她手心，可苏小夭还没来得及开心，就有种别样的感觉在心间升起。
那就像是初遇时的惊艳，又像是久别重逢后的欣喜。
苏小夭顺应着心灵的牵引，触及那一直暗藏在心底的力量，只见手中的纯白源冰渐渐变得通透无瑕，橙色侵染，赤色纹理在冰晶中肆意蔓延开来。
冰晶也不再是虚幻之物，已经有薄薄水雾在其表面凝结。
“这是..”
苏小夭一时有些懵了，看向放在一旁的冰红茶，里面的冰晶还未彻底融化，看样式和她手中的冰晶别无二致。
“是和我一样的异属性，夜霜。”姨娘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苏小夭回头，只见略显娇小的身影落寞地靠在墙上，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有欣慰，似乎也有失落：“小夭，有些事情也该告诉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