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之地,雷云滚滚,天门大开。
有紫色霞光垂云而下,普照世间。
有高人预言,天魔现世,夺造化于众生,届时必将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天玄宗,琉璃宗,写意宗,三大修仙宗门。
下辖大大小小门派上百,门内弟子三万六千余众。
或乘飞剑,或御风凌空,或骑珍禽异兽。
浩浩荡荡来此围剿天魔!
此时天上地下,早被一众修士围了个水泄不通。
上至修为大成的一方巨佬。
下到堪堪入门的无名杂鱼。
场面之大,人员之广,可谓旷古烁今。
而在这些人中,又有一年轻男子,发如霜雪,独立于山巅之上,他浑身上下被黑气所笼罩,脸上身上皆有血污,看上去受伤颇重,却仍旧屹立不倒。
“天魔现世,必将残害众生,理当人人得而诛之!”随着一名高坐云端的白衣老人发话,下面一众门派弟子也都热血冲头,纷纷高举兵器,齐声呐喊起来。
“诛杀天魔,诛杀天魔,诛杀天魔!”
另有一名灰衣老人,声若梵钟,震彻云霄。
“燕九玄,你肆意屠杀我正派弟子,惹得天人震怒,如今你已是穷途末路,还不束手待毙!”
那山巅上的男子环视四野,却没将任何人放入眼中,只是抬头望向莽莽青天,淡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仙人不仁,以众生为刍狗,你们这些山上修行人一个个视人命如草芥,却在这里自称正派,实是可笑。”
那黑袍男子幽幽叹息一声,自顾自的说到:“青州有一富商,名为陆贾,那陆贾乐善好施,每逢灾年,必开粥铺,施粥赈灾。去年二月,陆贾偶得一仙门法器,琉璃宗弟子上门求购,未果,遂生杀心,一夜之间,陆家一家上下百余口人,尽死!”
“涿州吴家,有一女子名为吴恋,吴恋生来便有修仙之资,被写意宗三张老看中,欲收之为徒。那吴恋无心修行,不肯从命,三张老便恼羞成怒,将其一家十余人悉数打杀,连同魂魄碾碎,不得往生。”
“还有天玄宗……”
黑袍男子将一个个宗门,一桩桩祸事娓娓道来,而随着他的话语,那些宗门弟子们的议论越来越多,至于那些上了年纪,拥有地位的老人们,也是一个个脸色越发阴沉。
因为黑袍男子所说的每一件事,都属于宗门中不可告人的真实内幕,虽然这些宗门对外以正派人士自居,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许多宗门弟子在凡间闯下祸事,到最后都是师门包庇,不了了之。
细数下来,杀人放火,奸淫掳掠,这些所谓的山上修行人,有些甚至堪比强盗,可谓无恶不作。
如今被这黑袍男子开诚布公的一一细数下来,自然是让许多人心生不满,更让几名沽名钓誉之徒脸上无光。
“够了!”
那云端上的白衣老人怒喝一声,阻止他再继续说下去,捋着胡须笑道,
“我等贵为仙门,为这世间除魔卫道,尽劳尽死,不过是随手打杀了几名蝼蚁,哪轮得到你来教训,你现在已是将死之身,就莫要再为自己开脱,不如交出贴身法宝,兴许,老夫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就是如此!”
那与白衣老人并肩坐在云端的灰衣老者连声附和:“你区区一介魔门中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高谈阔论,先不提你口中所说之事的真假,就算我等承认了又能如何?在我等修行人眼中,这世上凡人皆如蝼蚁,只要阻我长生大道,不要说一人两人,就是十人百人,乃至于一城一国,也可随手屠灭,而你,又奈我等如何?”
假如之前这些所谓正道人士还端端架子,摆出一副正义嘴脸,那么现在就是话已说开说尽,完全撕破了脸皮,有恃无恐。
被这数不清的所谓正道人士围在中间,名为燕九玄的黑袍男子悄声叹了口气,眼中透露着一丝失望,既是对这些人的失望,也是对这世道的失望。
“世人皆醒我独醉,既然你们称我为魔,那我便用魔的方式,跟你们讲讲道理吧!”
男子话毕,一道金色光柱自身上冲云而起,通天彻地。
那金色光柱迅速扩散,直至将方圆百里笼罩其中。
被金光照射的众人不禁疑惑,那名高坐云端的白衣老人,更是大惊失色。
“这……这莫非是显圣通天阵?”
据称,这世上有一阵法,乃是千百年前道德圣人所创。
阵法一旦启动,用阵之人,便会在大阵范围内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届时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不要说人间九境,就是天上九境来了,也足有与之一战之力。
只是这显圣通天阵,需要一颗圣人心来作为阵眼,所以古今之人能用此阵者可谓少之又少。
那前来围剿燕九玄的修士们,口口声声称其为天魔,却没想到他们所称的天魔,居然使出了只有圣人才能用的阵法,自然感到脸上一阵肉痛。
“那燕九玄所用之阵乃显圣通天阵,一旦让他出手我们难以抵挡,现在唯有一起上,才能将他诛灭于此,快,随我一起出手!”
高坐云端的白衣老者深知这阵法的厉害之处,所以率先将一道金光法宝,朝燕九玄丢了过去。
与此同时,其他修士们也开陆陆续续将一道道金光砸向那名男子。
什么飞剑,法器,符咒或者法术,通通凝聚在一起汇聚成了一条壮阔洪流,如一条金色瀑布般对那男子当头冲下。
此时的燕九玄身上,早已没了代表魔族的黑气,而是浑身散发着金光。
刺眼的神圣光芒就如一道道金色飞剑,仿佛随时都要透体而出,让人难以直视。
与之相比,那道各种法宝汇聚成的金色长河,就要显得暗淡了许多。
燕九玄睁开金眸,随意一挥衣袖,便将那道朝他头顶冲下的金色长河打烂,身形骤然消失,几乎以瞬移的速度,出现在云端的白衣老人身前,开口问到,
“那日你带弟子路过苑河地界,有年轻妇人为你师徒递上一碗清水助你们解渴,你那弟子见妇人姿容不错,便春心思动。而你,为了让弟子安心修行,便将那妇人当场拍死,那妇人尚在襁褓中的孩童,也因无人照料被野狗所啃食,你说,你该不该死?”
那白衣老人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屑神色,刚要张口说话,结果声音还没发出,便已经被燕九玄摘下头颅。
燕九玄随手将那头颅炸烂,再不管从云端跌落的那具尸体,转头便来到了灰衣老人面前。
那灰衣老人修为不及白衣老者,此刻见这个疯子盯住了自己,忙是化作一抹虹光想要远遁,结果还没跑多远,便发现燕九玄已然背对着他,阻住了他得去路。
“昔年在此地有一小国,名为桃园国,桃园国君主爱民如子,励精图治,使得百姓生活富饶,丰衣足食。可你,见此地国运昌盛,便以一门夺气炼气之法,窃取一国气运,最终成就己身,成功破镜,我说的可有错?”
那灰衣老人颤巍巍道:“我虽窃取国运,可没在此地杀过一人。”
燕九玄回首一掌,将灰衣老人拍成了肉泥,然后才说到:“你是没杀人,可桃园国国运稀薄,致使蛟龙不来兴云布雨,百里沃野干旱皲裂,不生一草一木。最终因缺粮弄得数万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地,好好的一个桃园小国就此瓦解,所以,你也一样该死!”
杀完这两个,燕九玄又去追杀其他几名修为高深的领头者。
这些修行人自以为入了宗门修了神通,便可以肆意行事,有恃无恐,将凡人比作蝼蚁和草芥。
那么他这位魔道魁首,便要以鲜血洗净这糜烂已久的歪风邪理,给整个修真界长长记性!
“燕九玄,你如此屠杀我辈修士,难道是要与整个修真界为敌?你就不怕以后任你法力通天,这世上再也无你立足之地?”一名极具资历的高龄修士,看着一个个修行人如流星般陨落,气急败坏的喊着。
然而那道在人群中穿梭的金色流光,却一刻未停的继续屠杀众人,无论什么法宝术法砸在他身上,都难以对他形成丝毫阻滞,只因他此时的修为境界,早已到了别人望尘莫及的地步。
用一句话来说,燕九玄在这金色光柱所覆盖的广阔疆域里,就如同老天爷般的存在,是真正的当世无敌!
才短短不到半日时间,前来围剿他的三万六千修士几乎已经被他杀了个遍,尤其是那些在修真界举足轻重,大权在握的老人,就算没全部杀死也差不多全部打残。
一时间北荒之地尸横遍野,血腥味弥漫,剩下那些人察觉到事态不妙,也开始四散奔逃。
燕九玄停下手,任由人们逃离。
一名混在人群中,白发苍苍的背剑老头自始至终都没有挪动,此刻燕九玄停下杀戮,才慢悠悠走向了他。
“你这身体已经到极限了吧?”
燕九玄身上的金光正在一点一点涣散,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便默然点了点头。
背剑老头笑呵呵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想做的?”
燕九玄看着那些逃向远处的人们,神色平静:“该做的做了,该说的也说了,想要为这天地立下规矩,就必须引起某些存在的注意,想必有这场杀戮也足够了。”
背剑老头抚须而笑:“你本有望登升仙界,却最终选择留在人间,以一桩谋划为这人间改天换地,想来,也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既如此,那你便去吧,剩下的交给老夫便是。”
燕九玄听罢,弯腰俯首面向背剑老头拜了一拜,又最后看了人间一眼,紧接着,散去了一身光华,化作无数光雨洒落人间。
至此,一代魔枭就此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