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遍布全身的剧痛。
如同被万虫噬身般的凌迟之痛,令叶华刚刚恢复了少许的意识瞬间清醒。
“唔……”
眉头紧皱,他发出了一声难以忍受的痛吟,勉强忍下了那种浑身几欲炸裂的剧痛和令人难以忍受的强烈麻木感。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疑惑浮上了叶华的心头。
死亡前的一幕依然历历在目——淅淅沥沥的小雨、近在咫尺的卡车、司机醉醺醺的醉颜和尖叫着的人群,如鲜血一般艳丽的红灯闪烁着,诉说着司机闯红灯的罪行,被雨水稀释了的血液染红了路面,也宣告着一个无辜的少年永远的失去了他的生命。
他确实已经死了,被一个醉酒闯红灯的货车司机撞死在了人行道,但此时此刻贯彻全身的似能将他的灵魂生生撕裂般的剧痛,却在提醒着他,他还活着。
想到这里,叶华不禁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是活着,总是好的。
睁开了眼睛,叶华忍着痛楚,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像是密室一样的空间,整个空间仅有十米见方,环境极其黑暗,没有丝毫的光线透入,伸手不见五指。
在这种绝对黑暗的环境下,他本应该看不到任何的东西,但是奇怪的是,他可以清晰地透过黑暗,看到隐藏在黑暗之下的墙壁,以及正前方的一个向上不知通向何处的阶梯,他正身处密室正中心的位置,整个密室除了他以外似乎空无一物。
接着,叶华发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事实——他似乎被钉在了墙上,亦或是什么其他东西之上,至少触觉是这样告诉他的。
叶华侧过头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定了自己身后的是一个十字架,两枚银制的锥子,刺穿了叶华的手掌,将他双臂张开,呈十字型牢牢地钉在了十字架上,另有两枚银锥,同样刺穿了他的小腿钉在十字架上,此时的他只有脑袋是可以自由移动的。
被银锥所刺穿的四个部位,无时无刻不在向他的大脑传递着令人癫狂的剧烈疼痛,同时银锥也在不断地散发着令他厌恶的气息,给他带来了极大的不适感,而疼痛之中所夹杂的麻木说明他被钉在这里已经是相当一段时间了。
此时就算叶华再傻,也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死而复生,莫名其妙的怪异处境,再加上他本来并没有的夜视能力……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我将效忠于……不好意思走错片场了。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他穿越了,而且是魂穿,这具身体应该并不是他原来的身体。
“……”
叶华已经懒得吐槽了,这是什么地狱难度的开局嘛,不过好说歹说,活着总比死了好,无论如何,目前的首要目的自然是想办法从十字架上上来。
叶华勉强压下了剧痛和不适,用尽全力晃动了一下胳膊,但出乎叶华的意料,可能是由于年代久远,叶华身后的木质十字架早已腐朽,在叶华全力的动作之下,右臂部位的十字架瞬间破裂,化为了几块碎木。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下一秒,整个十字架几乎瞬间分崩离析,毫无防备的叶华狠狠地从三米左右的高度摔在了地上。
“痛痛痛痛……”叶华几乎是下意识地痛呼了两声,话音未落,叶华却直接被自己的声音吓得险些魂飞魄散。
因为,刚才从他口中传出的声音,似江畔烟雨、清风悠云般空灵,有着一种又懦又怯的柔弱之感,听起来让人感觉浑身酥软。
显而易见的,这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而且还是轻柔的萝莉音,仅仅是听到声音便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难道说……”
甚至来不及拔掉身上给他带来锥心之痛的银锥,叶华惊恐地低下了头,看向了自己的胸口。
是平的,还好……个鬼啊!!!
虽然胸口一马平川,与男人无异,但是随着叶华的低头,几缕银色的长及肩部的侧发顺着他的侧脸垂下,视线之中看到的也并不是男人的服饰,而是一件黑色系的哥特风连衣短裙和黑色过膝袜,再加上两腿之间那好像少了什么东西的奇异空虚感……
这令叶华不得不接受一个悲痛的事实——他不但穿越了,还穿越到了一个女孩子身上!
叶华当真是欲哭无泪,你说这叫个什么事?
“既来之则安之,如今的当务之急,自然是先拔掉这几根该死的银锥,然后想办法从这里出去,搞清楚自己的现状,而不是拘泥于性别这种小……事。”叶华强行安慰了自己一波。
这倒不是叶华没心没肺,对陪伴了她21年的小兄弟毫无感情,只是木已成舟,她既然已经穿越到这具身体上了,就只能尝试着去接受了,即使这对她来说并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事情。
不然你说怎么办嘛?当场自杀?这肯定是不可能的,失去过一次生命的叶华才真切地体会到了生命的可贵,无论如何,他一定会珍惜自己这来之不易的第二次生命。
当然,接受归接受,想要适应,那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拖动着因为乏力而变得十分沉重的手臂,叶华勉强用右手抓住了左手之上的银锥,但在抓上银锥的一瞬间,她却觉得自己仿佛抓住了一根烧红的铁棍,剧痛令她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
“嘶……”
难以忍受的灼痛传来,叶华不禁吸了一口凉气,条件反射般地放开了手。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似乎是银制的器物对她好像有着一种奇怪的杀伤力,当然,也有可能这些器物的材质本身就非她认知中的银,而是一种有特殊效果的金属。
深知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她深吸了一口气,在做好了心理准备后,强忍着灼烧感,抓住了银锥,用尽全力向外拔出。
“啊!!!!!”
伴随着一声痛彻心扉的痛呼,贯穿左手手掌的银锥被她拔了出来。
银锥被拔出之时,她只感觉像是自己的整个脊椎都被从身体中直接抽离一般,那种痛苦无法言喻,令她几欲停止呼吸,剧烈的疼痛使她完全无法控制住泪水,视线瞬间便被眼泪所模糊。
但她丝毫不敢停歇,一但停下,她很可能会忌惮这种疼痛而无法再次下手。
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不多时,四根给她带来彻骨之痛的银锥全部被拔了出来,叶华终于恢复了自由身,她躺在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冷汗已经将她的衣服浸的近乎湿透。
许久,叶华才将呼吸平复下来,疼痛已逐渐消散,但刚才的锥心之痛依旧历历在目,令她心有余悸。
坐了起来,叶华看向了自己光滑如脂的柔荑小手,却惊讶的发现,之前银锥贯穿时留下的恐怖血洞已然消失,连双腿也是如此,如此惊人的恢复力,显然不是正常人类所能拥有的。
凝了凝神,叶华开始尝试寻找这具身体之前的记忆,但经过一段时间的回忆之后,她不得不失望地放弃了。
倒不是说她并没有这具身体之前的记忆,而是所有的记忆都碎成了碎片,无法拼凑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正如一本书,你把它撕成碎沫,它依旧还是那本书,不多也不少,但是你已经不可能从这些碎沫中读出任何信息了。
幸运的是她也不是一无所获,她至少回忆起了这具身体原来的名字——莉莉安。
但是除此之外,她是谁,这是哪,她为什么在这里,她一概不知,也许记忆中有这些信息,但现在的她完全无法从中拼凑出正确答案。
这些问题的答案也只能留给她自己去寻找了。
但是,在这里被钉在十字架上不知道多久——连木头都腐朽了,想必是一个不短的时间——她却依然活着,并且她身上的伤口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极速愈合,由此来看她必然不可能是一个正常人类。
当然,此时的叶华完全没有心情去思考连木头都能腐朽的时间,为何她的衣服还是完好无损的状态这种无关紧要的小问题,毕竟有自己超强的自愈能力在前,衣服不会被损坏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
叶华——现在应该叫莉莉安了——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正欲离开,却发现这个地下室并不是除了她以外空无一物,在密室的尽头,摆放着一口黑色的棺材。
外形是棱角分明的六边形,是一口标准的西方棺材,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和花纹,朴素到近乎与环境融为一体,如果不是多看了一眼,莉莉安甚至险些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虽然好奇,但出于对死者的尊重,莉莉安并不打算打开棺材一探究竟,虽然直觉告诉她里面的人一定不简单。
确认密室再也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之后,莉莉安朝阶梯走去,这是地下室唯一的出口。
靠近阶梯,莉莉安才发现,原来阶梯门口是有一层可能是魔法结界一类的屏障,如一面透明的墙,将外界和密室分割开来。
正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也许是因为年久失修,结界的力量已经十分的微弱了,并没有对她的进出造成任何阻碍。
这令她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刚穿越过来就被困在一个漆黑的密室中。
穿过结界,前方是一个斜向上的阶梯,走了足足半个小时,才走到了出口。
看起来这具身体弱不禁风,但是体力却十分不错,爬了半个小时楼梯竟然面不改色气不喘,坦白说上辈子的叶华绝对没有这个体质。
出口处早已被各种不知名的植被所覆盖,植被并不厚,莉莉安很轻易的就拨开了这层灌木。
走出阶梯,只见这是一片参天树林,每一棵树都至少要十人合抱,高约百米出头,如此巨大的树木她之前从未见过,纵横交错、遮天蔽日的树枝和树叶令得森林之中被荫凉所覆盖,不见天日。
之前许久未见光,终于离开了黑暗的地下室,莉莉安觉得自己本该感到十分欣喜,但不知为何,她却隐隐有些烦躁——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情绪,她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就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被遗忘了却完全想不起来一样,莫名的烦躁令她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甩了甩头,莉莉安想将这些烦躁情绪甩出脑中,却发现只是徒劳,索性也不再在乎,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向前走去。
和某些枪兵不太一样,莉莉安的幸运属性也许是点满了,即使是随便挑的方向,摸索了半个小时后,竟然走出了这片不知道有多大的森林。
此时莉莉安的前方是一片平原,放眼望去,便能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城市。
只见这座城市方圆数万米,被城墙层层包围,高耸的城墙上刻着无数玄奥的符文,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让人目眩的光芒,看起来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城市。
这个时候她最应该做的事情是找一个有人的地方,来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基本情况,眼前的城市看起来就是个不错的去处。
但在莉莉安离开森林的树荫,踏入阳光下的一瞬间,一股犹如万火焚身般的剧烈灼痛感从被阳光直射的皮肤传入神经,她全身的力气也在一瞬间被抽空,莉莉安如同失去了骨头一般直接软倒在了地上,并且因为疼痛而疯狂地颤抖着,就像是一条搁浅的鱼,弱小又无助。
“呜......”
莉莉安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她也不能理解为什么会这样,这只是阳光而已啊!
她蜷缩着,颤抖着,冷汗不断从额头滑落,虽然十分痛苦,但由于身体突然失去了所有力量,虚弱的她甚至难以发出一声痛吟,唯有在灼痛中不断地颤栗着。
死亡的恐惧笼罩上了她的心头。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有预感,如果持续这样下去,她很有可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