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地上散步,云在天上散步,我就像云一样,漫无目的。
「宇辰先生,外出的手续已经办理齐全了!您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我之前上网查了一下那个地址,路途有些遥远呢。哦对了,我已经为您预订好了酒店,就在结城家附近……」
走进理事长室,莉妲的嘴像机关枪一样哒哒哒个不停。
「去别人家拜访而已,还要打点这么多,莉妲你也弄得太隆重了。」
莉妲坚定地说:「必须要隆重!宇辰先生可是代表着学校的形象啊!」
「嘶……」我倒吸了口凉气,「感觉又背负了不得了的东西。咦,怎么不见理事长呢?」
一开始我没有注意到雅不在里面,然而不是因为没有看到她才发现这个事实,而是因为我的耳边少了花样百出的嘲讽和挖苦反倒有点不习惯。
「大小姐在睡懒觉呢。这几天她玩得太开心了,身体劳累过度呢。」莉妲看着雅专属的那张大转椅说道。
悠闲自在的暑假,大家都放慢了生活的节奏。除了仁礼每天雷打不动七点三十五分出现在走廊上以外,其余的人都是能多迟起床就多迟起床。例如相泽美绮一类,晕糊糊地打开门之后见到上原,打了个哈欠然后懒洋洋地说:「奏呗,早上好。」然后上原以惊诧的眼神回赠过去,「应该是下午好,现在已经快两点了!绮绮,你在倒时差吗?」
「哪有倒时差……」
而我这边,结城千惠永远是中午才起床,跟我说十二点之前不准来找她。
至于外出的准备,那可真没什么可讲的。我真正要准备的,一个是怎么把千惠一起带出去,另一个是到了结城家该怎么和他们交涉。
我知道结城夫妇内心并不情愿女儿被软禁,能够让她恢复自由当然不会遭到他们反对。但是假如说见到她爷爷,那便是另一番故事了。
当然我一开始也没有打算一定要谈判成功,这一次只是探底。等到下一次,也就是我真正从凰华辞职之后,再正经地与他们周旋。
眼下最需要想好的是怎么在没人查觉的前提下把千惠这么一个大活人带到学校外面去。
目前来看,比较保险的办法是我假装叫了接送专车,让车子开进来,然后千惠躲进车里神不知鬼不觉出去。但是随后这个想法就被我自己否定了。外来的车没有通行证是不能开进学校的,也就意味着我无论如何都必须靠脚走出学校。
如果是带着像我这样的男性还好,凰华的围墙对于我来说是「姑且能够翻过去」的程度,但是首先我不知道围墙边有没有监控,其次就算没有,要翻过去对于千惠一个女孩子来说太危险了,她的力气很小,一直都是弱不禁风的模样。
有个成语叫「里应外合」,可是里面我没有能接应的,外面也没有能合作的。
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她一起出去的机会,我不想让她的希望破灭。
该怎么做呢?还是说,作为游戏的这个故事,总会给我一个可以过关的钥匙,总有办法能让千惠出去,只是要找到这个办法是件麻烦的事情?
「7月5日 距离访问结城家还有2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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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弟,能和我分享一下你的快乐嘛?」
和我坐在一起的,是我的最佳损友,晓光一郎。
从海滩回来之后,我们教师便要开始对期末考的试卷进行批改打分了。两天过后我还要出去,所以得在这之前把试卷改出来。
「什么快乐,你在说什么呢?」
晓把笔盖盖上,说:「还装呢,你这家伙从海边回来过后就是一副中了大奖一样的表情,你看,还在笑呢!?」
「啊,我,我有在笑吗?」
他把自己桌上的小镜子举到我面前,「喏,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镜子里的自己,像个白痴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嘴角咧开,一脸开心地像得到糖果的三岁小孩。
我怎么是这副傻乎乎的表情啊!?我赶紧双手揉了揉脸。
「最近发生了什么好事吗?」晓问。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的样子啊,笨蛋。你平时可不是这样的。」
「呃,你硬要说什么开心的事,大概是后天我要外出吧。」
「就这事让你改着试卷都能唱出歌来呀?你也太没追求了吧。」
「我都一个学期没有离开过学校了拜托,还是有些怀念外面的啊。」
晓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我们是老师啊,老师要出去是很方便的,听你的语气就跟学生一样。」
「学生?学生要出去的话有多难呢?」我问。这个问题我还没详细了解过。
「很难,不是有着非外出不可的理由的话,像家里出事或是突发重病什么的,她们是不能申请离校的呢。而且,」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外出也要经过严格的检查,必须有教师陪同,随身携带了哪些东西也都要检查。」
「这么严格的吗?那我们教师呢?」
「只用过一遍金属探测器就行了哦。」晓说着笑了笑,「顺带一提,这还不是最严格的哦。」
「还有更过分的?」
「是的。当然这项特殊待遇只有一个人专享,因为她的花样实在太多了。」
「谁?」
「还能是谁,相泽呗。」晓的语气像是有点可怜她又有点觉得活该。
「她可是最喜欢打校规擦边球的危险分子。每次出去了回来之后都会被查出带回来一堆违禁物品。所以为此学校干脆为她量身定制了一套审查方案。」
「说来听听?」
晓贴到我耳边小声地说:「脱到只剩内衣让女仆们搜身!」
「噗」
明明对相泽来说是极不公平的对待方式,但是我却差点在办公室里面笑喷出来。
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学生。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有这种印象了。
对,第一次见到她,也是在学校外面呢。
我回忆着数个月前与她的初遇。她突然地出现在公车站牌旁边,鼓励我不要垂头丧气,还用手机拍下了照片……
等一下——
手机?
正在改卷的我把笔停了下来。
「晓老师,这里的学生可以带手机吗?」
晓老师很讶异地瞟了我一眼,「那不是废话么,连我们在校内都不能用,学生就更不可能了。」
「哦……」
那就奇了怪了,学校不准学生用手机,还对相泽采取专门检查,那么请问相泽同学那天是怎么带着手机到学校外面的!?
我很想问个究竟,但是我马上就意识到这样做会伤害到相泽。要是她偷偷带手机进学校被发现了,等待她的将会是严厉的处罚。
这里面有端倪。我要去问问相泽,她是怎么带着手机离开学校的。她一定是用什么方式骗过了检查的女仆或者门卫。既然她能骗过——
那么千惠也能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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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四楼悄悄地回来,确定走廊上没有任何人之后,我打开了自己的房间门。
等到白天,不管用什么方式,即使是用求的,也要让相泽说出她是怎么蒙混过关的。
「差不多也该休息了,今天在办公室忙了一天……」
正当我准备关灯的时候,楼道上隐约传来了什么动静。
一开始我以为是幻听,但是我接着又听到不止一次,有人在楼道里。
没过多久,楼道上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外面的动静。我在一楼听得一清二楚。
我把窗帘拉开一条缝,窥伺着外面。
「什么……」
昏暗的路灯下,有个人正急匆匆地沿着花台往外面走去。虽然光线并不明亮,但是从那个发型和身高上我能百分百确定她是谁——那正是我白天要找的相泽美绮。
她回头看了一眼宿舍,我慌忙把房间的灯给关上。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相泽最后还是安心地离开了。
「这都已经两点了,她这是要去干嘛?」带着这个疑问,本已打算睡觉的我决定跟踪她。
漆黑一片的小路上,相泽打着手电筒一刻不停地往某个方向走着。说起来这条路线应该是通往宿舍背后那座小山丘的,我当初在视察殿子和梓乃两人写生的时候曾走过这条路。
相泽有照明的工具,我可什么都没有,并且为了不被她发现即使是有我也不敢用。避免被她发现的同时还要在一片漆黑的小路上走,我突然有点后悔了。
夜风吹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谁在耳边轻声细语一般。虽然手上有手电筒,但是在这么昏暗的地方能走得这么从容,应该是很熟悉这条路线了吧。问题是,她半夜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呢?不可能只是出来散步什么的吧?
还是说……是我想的那样?
突然,她的身影消失了。在这样黑暗的地方,她只需要把手电关掉我恐怕就没办法再看清她了。
「跑哪去了……」
我走到她消失的那个位置,路旁有一棵很粗壮的树。我绕着树找了一圈,没有找到相泽,但却发现了一个像是洞穴的入口,大小刚好能容纳一个人通过。洞里也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相泽一定是进入这里面了。
——
「这里是……」
这根本不是一个洞穴那么简单,这是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隧道。
我不知道自己在隧道里面走了多久。这里面像是防空洞一样,墙壁上长着青苔,顶上每隔一段距离安装着一颗灯泡,发出黯淡的光。这里明显是人工设施,可是我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地方。没有任何人告诉过我。
接着,眼前出现了岔路,一左一右。
相泽走的是哪边呢?我上前去,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或是她留下的记号。
果然,在右侧墙壁上画着一个直径三十公分的黄色圆圈。这一定是她留下的。看来她已经来过很多次这里了。那么只要照着记号走就能走到目的地。
又过了半个小时差不多。
通道的另一头传来交通工具的车轮滚动的声音。我躲到阴影里偷偷看过去。
相泽推动着一辆小型的机车沿着通道前进,那里正好有另一条短到可以看见尽头是墙壁的岔路,似乎车子就是藏在那里的。
而借着光线我也看清楚了她的样子。她没有穿学校的制服,而是换上了一套休闲服。
她完全没有要回头确认一下有没有人在跟踪她的意思,就那么大大方方地推着车在弯弯曲曲的通道里走着。事实上她回头也不容易发现过,因为这里可以躲藏的拐角非常多。
大约又过了五分钟,我看见了通道的尽头,那里有一扇与入口处大小一致的铁门。
相泽打开了门,毫不犹豫地把车推了出去,接着自己也走了出去。
外面依旧是一片漆黑,还传来了海浪的声音。
「什么……」
我感到震惊不已。难道说这里就是外面了吗?不,这里肯定是外面了,关键是这个位置在学校的哪个方位?
门自动关上了,我现在已经到了伸手就能把它打开的距离。
但是相泽有没有离开呢?如果现在就贸然打开门,说不定会被她看到!
我心里默数了六十秒,然后抓住已经生锈的门把手,轻轻拉开门——
波涛的声音与海风一齐吹了过来。绕过门口的岩石后,我来到一片树林中。
远处响起引擎「轰轰嗡嗡」的声音,应该就是她的那辆小型机车吧。
回头一看,这个入口刚好被岩石挡住,即使是站在附近也行难发现这里,更何况不会有人特地来这个位置,更更何况这一带是沿海公路,来来往往的都是车辆,没有行人。
「相泽这家伙……」我现在的内心是又好奇又生气,她的胆子真有够大的!
继续沿着树林里的道路前进着。估计走了十分钟左右吧。我像被什么超自然的力量所驱使着,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背后。
学院那沉重、高大的正门在夜色中显得如此阴森恐怖。
「我,我到学校外面了!?」
惊讶是在所难免的,可是我同时也理解了一切。
为什么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会在站牌那里。
为什么她会带着手机。
为什么她会说「本来没必要打招呼」。
为什么她一钻进树林,我就找不到她了。
不想打招呼是怕被作为新任老师的我知道她违反校规跑出来,找不到她大概是因为骑着车跑了吧。当时海浪声比现在还大好几倍,听不到这种小型机车的声音也是很正常的。
怎么做好呢?相泽无形之中帮了我一个大忙。可是作为老师的我如果不闻不问,也是失职。
最终,与千惠的约定能够顺利实现的喜悦冲走了所谓「教师职责」的道德感。我摇了摇头,回身走回黑夜栖息的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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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已经是后半夜了。躺在床上,我却像在与失眠共枕,闭上双眼便是无穷无尽的画面。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带着千惠离开这个地方,却又有一丝难以名状的难分难舍。这也许是我运气好到爆的一次,进入了完全日常剧情的故事,没有末日生存,不是什么奇怪的世界,平均三个月的游戏内时长,我得到了半年。
属于白羊座的春天,我从那辆摇晃的公车上走下,看着昏暗的天空。那时我还未知这黑白的世界里,埋藏着彩虹般的秘密。
风祭雅从一个意气用事,刚愎自用的刁蛮公主,变成了稳重宽容的成熟理事长。她解决了包括三岛家在内的一系列事情,让许多人看到她身上的闪光点。
燥热的梅雨季,一块抹茶蛋糕彻底把我打败。那是个难以拒绝的女生,而我却必须对她说「对不起,不可以」。
三十一度的盛夏,原本抗拒着感情的我其实早已陷入对那个金发女孩的保护欲与占有欲双重的困扰中。我们不是朋友了,我们是恋人。
那些平常的日子就这样流走了。直到今天,你会发现,当回忆从前的美好的时候,回忆越深,会觉得时间过得越快。甚至,那辆公车的汽油味,站牌的铁锈味还在脑海挥之不去。
可是这对我而言,既是故事结束,也是故事开始。第五秒末,也是第六秒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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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子刚擦完还没干。我站在办公桌旁。
「宇辰先生,您的,辞呈已经上交给理事会,并且获批了。但是,大小姐她想要见您,她想知道原因……」
莉妲把我的意思照原话传达给了另一边的他。他站在一个两米高的展柜旁边,那里面放着各种奖杯,金灿灿的,很耀眼。
「宇辰,过来坐下。」我一脸平静地说。
他乖乖地和我隔着桌子坐下。
……
长时间的沉默。我没开口,他也没说话,像受训的小学生一样。
「为什么?」我刚问出这三个字,发现自己的声音里有哭腔。
「理事长,我,我的水平还不够胜任凰华的教师的职位,当初也只是实习而已……」
「宇辰,你知道吗,你这样做好过分。」训斥着他的我却像是在哀求。
他低下头,「对不起,理事长,我知道自己这么突兀地离开会让大家都难以马上接受,也会造成教师的空缺,所以我在下学期开始之前便提出辞职请求——」
「不是这个意思!!」我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反弹来的钝痛从手心直达全身。我咬着嘴唇,「不是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空缺什么的,那种事情很好办!可是,」我停顿了一下,「可是你走了,我们怎么办?我怎么办啊?你这个骗子,说好永远当我的后盾,这就是你的承诺吗?我不懂的东西还那么多,你带着我乘风破浪,难道到了一半就抛下我让我在这海里自生自灭吗!?」
无所谓了,在谁面前我都可以装成熟,唯有在莉妲和他面前,我堆筑起来的任何屏障都会被一击贯穿。
他很勉强地笑了一下,说:「理事长,其实,你也知道,你迟早是要一个人面对一切的。我觉得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那天你说要帮助三岛同学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已经成熟了。相信自己,你可以做到的。」
「怎么可能!我做不到!你离开了我一定会变成从前那个样子的!我不要!」
从来没有那么不舍得一个人离开过。
在海滩度过的那个晚上,那个梦,对我宣誓的他……
只是梦啊。
「不会的,理事长。如果你能够把从前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重拾回来,我反而会很欣慰呢。」
挽留他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无论我怎么说也好,像个小孩子一样哭闹也好。
「那,你什么时候走?」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电话,说:「至少要九月过后吧。」
「你以后还会回来吗?就……回来看看我们也好……」
他抿着嘴,似乎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会,以后肯定会。即使你们毕业了,长大了,我还是会回来的。」
「嗯。」像是央求妈妈带自己去游乐园的孩子终于得到了许可一般,我轻声地回应道。「宇辰,我会在这里等你的。」
不然,我怕自己会坚持不下去。
「宇辰,这个东西,我希望你能收下。」我说着,把脖子上戴着的东西摘了下来。
莉妲见状,连忙说:「大小姐,那个,那个是——」
「宇辰,你知道吗,我戴了它十年。」
那是一块用丝线串成的玉,纯白的表面泛着点点微绿。我把它放在手心上,细细端详着它,一如十年前我刚得到它的时候。
「那个是风祭先生在您上小学第一天送给您的玉啊!」莉妲惊讶地说。
「莉妲,不要说了。」我摇了摇头,「我还有很多珍贵的物品,但是再多的物质,也不及宇辰和你对我的照顾。我已经决定要把它送给宇辰了。」
我把手伸出去,但是宇辰没有接。
「理事长,这我怎么能要呢?莉妲都说了这是你父亲给你的东西,怎么能随便送人——」
「请收下吧,宇辰老师。」我把玉放到他手里,「我觉得,一个人把他最最重要的时间给了一个地方,作为回报,怎么也该得到一点回忆,得到一个足以证明他曾在那里停留过,哭过,笑过的证据吧。
「父亲大人送我的东西,就算是玉也已经够多了。一方面为了让你永远记住这里,另一方面,也算是对过去那个我的告别吧。」
我的人生还很长。我现在只知道,所谓成长应该就是越来越能经受住悲伤与不舍,越来越能够忍耐,越来越……
不敢把别人都会笑话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内心越来越脆弱,外壳越来越冰冷。
你知道吗,这块玉,我原本是准备等到我结婚的那一天,送给我的另一半的。但是啊,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要送给你。只是这个理由我没办法告诉你。
我知道,你和我的世界天差地别,我们成为不了彼此相爱的一对情人。但是你对于那个还没在对的时间点上出现的「他」来说,更重要。
也许,三岛比我更合适吧。
「那,那我就收下它了。谢谢你,小雅。」
他从我的手中接过那块带着我的体温的玉,像宝贝一样地小心地攥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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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出发的日子了。比起我,有个家伙更兴奋。不对,是亢奋。
「傻瓜,你又来了,不怕被人看见哦?」
「笨蛋!看到又怎样?打电话给阪水告状哦?」
「说了不要跑到我这边来啊你——」
我用胳膊把娇小的少女勒住。「不听话的话,明天不带你出去喽?」
「呜呜呜!不要嘛!」
千惠扭动着身体,一头金发散发的香味弥漫在我的房间里。
「那答应我以后不许往我房间乱跑,不答应的话不松手。」我继续固定住她。
「好好好我答应了不乱跑,轻点啊我要被你勒死了!」
我松开了手。
千惠坐在床上,把衣服上的皱纹抹平。
「诶,你说好带我出去,想好什么办法了吗?」
「嗯,简直是万无一失的办法。」我把昨天夜里跟踪相泽的发现讲给了她听。
「……真的吗?太不可思议了。」千惠一脸惊讶,「学校里面居然会有这样一条秘密通道?可是,难道学校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吗?」
「那很难说的。学校是在这座岛上建成的,本来就那么大,有些地方从来没有人去过也说不定啊。要不是相泽带路,我怕是一辈子都找不到这条通道。我想她应该也是偶然发现的吧。」
「哦哦……」千惠点了点头。「那,意思就是,我要像第一次出去那天一样,早一点起床喽?」
「当然。所以啊,早点睡觉,傻瓜。」
把千惠送回她自己的房间之后,我这才开始收拾行李。
看着雅送给自己的那块玉,我笑着叹了口气。
每个故事大概都是如此吧。电影亦如是,游戏亦如是。把自己代入故事当中,在数小时的沉浸中感受作者所编写的生活,然后从故事中醒来,好像黄粱一梦,明明才过了片刻,却好像过完一生。
而其中最幸福的,不过是在一个地方兜兜转转,因为一次偶然遇到一个可以爱上的人,与那个人一起去更多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