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光亮，来自于黑夜。
我记得小时候有过一场大地震，周围全部停电，我和同学们心惊胆战地坐在学校操场搭建的临时避难所里面，看着灿烂的星空。它向我们展示着魅力，仿佛不在乎地面上发生了什么。
此时此刻，犹如彼时彼刻。
更糟糕的是，这一次我是独自一人。
特别安静。我连自己惶恐不安的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用力抓着手机，希望能更强烈地感受到来电的振动。
实在忍不住的时候看了一下屏幕，21:54。虽然我知道手机不会骗人，但是才过了十几分钟，也太慢了点吧。
其实看不看时间都很难熬。不看吧，不知道过了多久。看吧，才知道没过多久。
而且我还不能睡觉，不能开灯。虽然开了灯也不知道能干嘛。买来打发时间的漫画没看几页就没兴趣了。
「……」
？
因为环境音几乎为零的缘故，我似乎听到门那边很细微的，像是什么东西在动的声响。我想去确认一下是什么，但是我不能动，就连转一下头，带动的头发摩擦衣服的声音都会掩盖那个若有若无的动静。
「里面应该没人吧？」
突然外面一个声音吓得我一激灵，睡意全无，精神焕发。
「你动动脑子，这像有人吗？」
另一个声音透露着嘲讽。
「那我们是不是找错了？」
「错不了。已经查清楚了。那个女的经常出现在外面，我们的人已经跟过她几回了。」
我的心一下子收紧了。
「虽然最终目的是人，不过在这之前找到有用的线索也很重要。别忘了这是笔大生意，千万不能搞砸了。」
「我当然知道。但是现在怎么办？进去，还是在这里蹲点？」
「我会叫别的人来蹲点的。先想办法进去吧。」
不行，绝对不行！
『我会死的』
我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
躲在床底下会有用吗？正当我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外面有人呵斥了一声：「干什么！？」
一阵骚乱。
「喂，站住！」
没过多久，外面又恢复了阴间一般的寂静。
手机振动了起来。我被吓了一跳，随即接通电话。
「结城小姐，我已经到了。你现在在家吧？」
「呃，我在。」
「好的，你现在带上钥匙做好准备，我一分钟左右就会到门口。」
「嗯……」
「怎么了？听上去有点害怕的样子。」
「不，没什么……」
已经够麻烦人家的了，我不想再让别人担心自己。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人敲门了。
「结城小姐，你可以出来了。」
我小心翼翼地踮着脚走到门口，轻轻把门漏出一条缝。
「干嘛呢？」
刚好迎上一个人的脸，疑惑地对我说道。
「噫！」
我条件反射地一下子把门关上了。
「是我啊，小野。」
听到这句话，我才终于放下心来，打开了门。
「初次见面，我，我是结城千惠。」
「我是小野滨之助。结城小姐，准备好了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暂时地离开。」叫做小野的男人说道。
「所以说，你这里住的是什么人啊？」
突然，我才发现楼梯上还有一个人，因为夜晚太黑了没有注意到。
「跟你们有关系吗？普通租客罢了。」
小野先生很不耐烦地回答道。
楼梯上的人冷笑了一声，说：「普通租客？哈，普通租客找我们买手枪？你的租客还真是够普通啊。」
小野先生转过头看着他，「有这事？」
「我骗你们有啥好处嘛。而且我一直以为那个男的是独自一个人呢，没想到还藏了一位大小姐啊。」
「喂，注意你的言辞！」小野先生生气地指了他一下。
「我可没有恶意哈。说到刚才那两个在你们门口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干嘛的家伙，那可是我赶走的哦。」
「真的吗？」
「没必要骗你啊，不信你问问这位大小姐？」
小野看向我。我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那现在是什么状况？」
「不知道，不过已经通报上去了，他们会派人来守着的。」
「别把事情闹大。」小野提醒道。「这些人哪个势力的，谁都不知道。你们应该也不想出现两个帮派起冲突的状况。」
「结城小姐，我们赶紧离开这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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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拳着实用力，我似乎听到自己颧骨响了一声。
「这家伙还挺能扛的。」打完的那个看不清长相的人揉着拳头说道。
「下去吧。」一个穿着西装的胖子挥了挥手说。
「是。」
胖子随即走到我面前，我立刻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烟味、纳豆味和汗味混合的恶臭。
「看来你还挺喜欢这地方的。」他绕到我背后说。
「……还好。比那破仓库亮堂。」
「哼，嘴挺硬。」胖子又绕到我面前，「知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吗？」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
面前这个浑身发臭的家伙掏出来一个黑色的东西，「你认识这个吗？」他拿到我面前晃了晃。
我怎么可能不认识。这群杂种肯定搜遍我全身上下了，手机这东西肯定已经到他们手里了。
但是我早就有准备，所有数据包括联系人通话记录我都是加密的。他们看不到。
「这是我的手机，怎么了？」
「密码是多少？」
「我忘了。」
胖子直接朝我脸上扇了一巴掌：
「老子的忍耐是有限的。赶紧说，那女的，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都说了，我，完全不明白你的意思。」我用一副「有本事你打死我」的眼神直勾勾地望着他。
只有我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我不说，他们是永远不可能知道的。
「你信不信我现在弄死你？」胖子两只手一把揪起我的衣领。
「老大，老人家说了要留活的……」小弟在一旁小声说道。
「闭嘴！」胖子冲他吼道。
「很会躲啊，找了你快一个月，从关东找到关西，不过我们比你以为的更有耐心。」
「说吧，那个和你在一起的，叫结城千惠的女人，现在在哪里？你亲自说出来，或许我还能在老人家面前讲点你的好话。但是要是我们亲自找到她，那恐怕就是另一个性质了。所以你自己掂量掂量。」
我有点犯困，他巴拉巴拉说这一串的时候我直想睡觉。
「喂，别装死！」胖子抓住我的头发。
「我……不知道。」我摇了摇头。「我没有和她在一起，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胖子嘴里发出啧的一声。「很好玩是吗？像只老鼠一样，在阴沟里苟活？最后还是被抓到了，躲来躲去有用吗？」
我抬起头，「阴沟怎么了，阴沟里还会翻船呢。」
「哈哈，嘴是真硬啊。」
胖子很失望地抹了一下眼睛，「我给过机会了，但是我们的客人不是很配合。」
他回过头问那些小弟：「问一下他们，找到了没。」
小弟回答道：「先前他们汇报说，已经到这家伙藏身的城市了，应该很快就能定位了。」
「我让你问一下，没听到吗？」
胖子呵斥道。
「非常抱歉！我这就去问。」小弟慌忙鞠躬道歉。
「现在，我们来玩个游戏吧。」胖子随即把视线放到我身上。
「看到了吗？」
他伸出左手，我这才看到他左手的小指只有半截。
「从现在起，在找到那个女人之前，每过半个小时，我会切掉你一根手指。」他说着指了指背后墙上的挂钟，刚好是十点。
「你能留下几根手指呢？」胖子露出瘆人的笑容。
这时，我才有机会观察四周。当然，也只能是偷偷地观察。
夜深人静，外面一片死寂，也许是这个房间隔音效果很好，也许是我所处的地方是郊外。
墙上有个排风扇。那么那个地方应该是通往外界的，如果有车辆驶过的声音，不可能听不到。
那么肯定是在郊外没错了。
我大概是几点被他们带走的呢？一想到这里，我的头一下子剧烈地痛起来，像脉冲波一样，一阵一阵地刺痛。
我是突然失去意识的，唯有这一点我大概是可以肯定的。
除了棍棒，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能一下子让人失去意识。
「报告，那边回话了。」
胖子夹着烟，瞥了一眼小弟。「说了什么？」
「已经找到他们住的地方了，是个仓库。」
？
我差点跳起来。不过现在的我是被绑在椅子上的，除了脑袋以外都动弹不得。
不行，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我情绪不对。
「可是他们在撬门的时候，被别人发现了。」
「那又怎样？他们还怕了不成？」
「对方好像是这一带的混混，咱们不敢把事情闹大，所以……」
「废物！！这点事情也干不好？」胖子呸的一声把烟直接吐到小弟身上。而小弟只能乖乖地点头哈腰。
「现在呢？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们说在外面街上守着，但是目前没有看到要找的那个女人。」
「什么？」胖子一脸惊诧。「马上给我追回去！」
「可是……万一和那边起冲突怎么办？」
「废物！一群废物！」
胖子怒不可遏，随即视线放到我身上。
他大步流星走过来，潇洒地一勾拳打在我腹部。
「混蛋，看老子今天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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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不好……」一路上，结城小姐都在重复着这句话。「我知道，因为我，弄得大家都不开心……」
「结城小姐，这不是你的错。」我安慰她说道。「杨宇辰他没有真的厌烦过你。不然，他也不会一个人冒着危险去找档案的。」
「最没有必要怀疑的就是他对你的爱，结城小姐。这个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了。」
「只是他背负的担子太沉重了，他也还年轻，所以做不到那么沉稳也是很正常的。甚至于，换作我我可能也做不到。」
我还想继续说下去，但这时手机响了。
「请等一下——」我接通手机。
「中原警官？有新的进展了吗？」
「小野先生，我不知道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但是我必须告诉你。」
「找到你要找的那个人了。」中原警官说。
我差点拍案而起，「什么？他现在在哪里！？」
「？」结城小姐瞪着满怀期待的双眼望着我。
「……坏消息是，他现在有危险。不过我们的人已经在全力以赴寻找他了。先听我跟你讲经过。」
「——你要找的这个人，他住的那个地方的警局，在一个多小时前接到一个人报案，说看到有几个人殴打一个人并且把他拖上一辆厢型车带走了。」
「报案的这家伙很特别，他曾经两次偷窃被抓过，在警局留过案底，所以一开始警局的人不相信他。但是他发誓说是真的，而且把时间点和那个人的长相都说了出来。事实是，和你要找的这个失踪的人很吻合——无论是消失的时间点，还是个人特征。」
「这肯定——」我瞥了一眼结城小姐，心想还是不要让她知道比较好。「我知道了，有这条线索的话，就追查下去吧！」
「我们已经在调取监控了，请你放心，小野先生。」
「我明白，拜托各位了。」
电话挂断，我一下子靠在座椅靠背上。
「小野先生！请问，请问宇辰他怎么了？」
结城小姐焦急地问。
「他……」我不想让结城小姐知道这家伙被老头的人给抓住了，我不敢保证她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他似乎独自去了一个什么地方，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样子。中原警官的人已经掌握这条线索了，他们正在寻找他，放心吧，一定会找到的。」
「小野先生……」结城小姐咬住嘴唇，「宇辰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没有。没那回事。」
我把手机塞进衣服口袋里。「别想那么多了。」
「那，现在我们要去哪里？」结城小姐问道。
「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结城小姐，」我望着窗外。「这么长时间的努力，马上就要有结果了。」
明明车厢内有灯光，我却总感觉伸手不见五指。仿佛，窗外的黑暗像滴入水的墨汁，一点一点渗透了进来。
我不敢奢求这二十年来寻求真相的过程中不出现任何的意外，甚至于我自身，也早已做好觉悟。
在结城家待了这么多年，老头的性格我是清楚的。他会对杨宇辰做什么，我也是想象得到的。
十分抱歉，原本我很自私地抱有「让这家伙当挡箭牌吧」的想法。我和他并不熟，连面都没有见上过几次，只是因为共同的目的而合作。
为什么我现在会祈祷杨宇辰平安呢？
是因为我对面坐着的这位，跟我一样，曾经拥有着或者现在仍然拥有着结城家的姓，却与结城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吗？因为我们一样？
被一个人托付了全部，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
没有当父母，也没有过恋爱的我对这个问题做出不回答。小时候的家境逼迫我把额外的时间用在帮助母亲工作上，等到能够打工的年纪便出去找兼职，那时我的眼里只有钱。硬要说的话，我的眼里只有未来的学费以及相依为命的母子二人的生活费。金钱因其用法和来历拥有不同的价值，所以我不认为自己世俗。
也正因如此，我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去恋爱。毕业之后，我仍然经历着苦苦挣扎的生活，仅仅是不向家里要钱也让我感到欣喜。十年前，我在杨宇辰的那个年纪的时候，是没有结城小姐这样的人出现在我身边的。
就那样我错过了很多，等到我拥有了自己的房子，车子，可以做到买东西不需要先翻翻钱包，也有能力和担当与另一个人一起组建家庭的时候，我却投身于寻找父亲死因上了。
所以我对拥有那样的幸福的人，抱有不同于羡慕的一种积极情感。我希望那样的关系可以永远保持下去，就像希望鲜花永远不会凋零一样。
「小野先生……」结城小姐小声地叫我。
「是，怎么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然后说：「请问，你以前知道我的事情吗？」
时间很巧，事实上在她被捡回来的时候，我们家刚好搬走。我也只是知道他们收养了一个孩子，仅此而已。
「我知道你的存在，但是我没有见过你。那个时候我们家正好打算搬走。」
「这样吗……」
「我们始终是外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别人的家族里获得认同的。」说到这里，我笑了一下。「最后还是要依靠自己的。」
「这个世界充满各种始料不及。你以为会陪伴你一辈子的人，其实只会在你的人生中昙花一现；你以为只是擦肩而过的人，说不定会成为你命运中的后半部分。」
「但是无论如何，让自己强大起来，才可以不被身外之事左右。」
「人是独立的群居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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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半昏迷的一种状态下持续了很久。我前方垂下来的一颗灯泡是唯一的光亮来源，也是我确认自己还活着的参照。只要还看得见这个光亮，那我就还清醒。
只是这个光亮时不时会变成两个或者三个。
有个东西从上面移动了下来。
「半个小时马上就要到了哦。」那个东西移动到我面前，发出胖子的声音。
「想先砍哪根手指？算我发善心，还让你选。」
「你……说……什么？」
我现在很像喝了两斤白酒的感觉。头晕脑胀，无法思考，无法言语，腹内翻江倒海，全身酸痛无力。
「装傻。喂，把刀拿来。」
「报告——」又有个东西从上面快速移动下来。「老爷刚才又指示说了，先不要动这家伙，他要亲自来审。」
「他老人家都多大年龄了，折腾这一番干嘛呢？」
「我问了，您也知道老爷子那脾气，直接给我一顿臭骂，说我懂个屁。他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这家伙。不管怎样，咱们还是照着命令做吧。」
「行了，知道了。你们抓紧，把那手机密码给破解出来。」胖子说完回头瞥了我一眼，「住那么破一地方，用这么好的手机，绝对有鬼。」
正当他们在捣鼓我的手机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地听到，有一个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很响。
小是因为很远，并不矛盾。既然能从那么远的距离传过来，那一定是很响的声音。
胖子在说话，那声音还听不太清楚。但是当他说完的时候，那声音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是一个由低渐高又复低的音频。
胖子和小弟们也注意到了，都安静了下来。
「什么声音？」
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这是警笛啊，是……是警察！」小弟慌张地说。
「慌什么！万一只是路过呢？」胖子呵斥道。
可是那声音并没有要变小远去的意思。
「老大，好像……真是冲我们来的……」
「胡说八道！警察，警察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地方？」
突然，他一眼瞟到了桌子上我的手机。
「难道说，是这个东西……？」他举起来，然后朝我看了过来。
我只是冷笑了一下。
「怎么办？老大，我们先撤吧？」小弟在一旁焦急地询问。
「撤。」胖子目不转睛地瞪着我，像要把我吃了一般。
几个人往通往地面上的楼梯走去。
还好没被剁手指，虽然不会真的缺一根两根，但是那也够可怕的了。
就在我以为得救而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那胖子突然回过身来，面露凶光。
「老大，您要做什么？」小弟们问。
接着，他上前来，右手毫不客气地把什么东西朝我的腹部顶了过来。
「！」
那个东西进到了我的身体里，我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着这个异物的侵入。
伴随着腹部一阵痉挛，我咳出一口血，真的是血，红色的。
接着，胖子迅速地把刀抽了出来。
刀子从我的体内离开的那一瞬间，我打了个寒战。
「我只是奉命办事，跟你没仇。但是一连这么多天，你让我很不爽。」胖子说完把刀随手一扔。
咣当，刀掉到地上。
「走。」胖子手一挥，摇晃着一身的肥肉远去。
『为什么捅了还要拔啊……混蛋』
像有一只虫子，在狠狠地叮咬那个位置，在吸取我的血液。
我说不出话，好像没有声带一样，而且意识也逐渐模糊。不痛苦，那是我熟悉的感觉，像打瞌睡一样，像喝醉酒一样，是逃避现世的舒适感。
那个灯泡又变成了两个，三个。
然后灯泡熄灭了，连同四周一起陷入黑暗。
啊，对，我记得现在应该还是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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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那个女孩在你旁边吗？用是和不是回答我。」
中原警官十分专业地问。
「是。」
我照他的要求回答道。
「我等下会挂断电话。你接着到吸烟室去，然后再打给我。我要跟你说些事情，那个女孩不能听到。」
感觉中原警官一下子严肃了起来，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结城小姐，我要去吸烟室，可以吗？」
她愣了一下，然后连忙说：「啊，您去就是了，不用问我的。」
我离开座位，走到吸烟室，但是我没进去。
「中原警官，现在可以跟我说是怎么回事了吗？」
「……杨宇辰先生，我们找到了。」
「真的？这好事啊。」
中原警官冷冷地说：「他腹部被刺伤，现在已经送到医院去了。」
「什么！？」我的手机差点落到地上。
「你和那个女孩赶紧过来吧。地址我稍后发给你。」
中原警官语速很快，仿佛讲完就要挂电话似的。我急忙说道：「请等一下，中原警官！」
「是？」
「请问……严重吗？」
「所以才让你们快去啊。」中原警官说完便挂掉电话。
我应该是举着电话在空无一人的吸烟室门口傻站了半天，直到被人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我回过头，座位之间那段走廊像被希区柯克变焦诡异地拉伸，变得无穷长。
我想起二十年前，面色苍白的母亲推开房间门，告诉我父亲已经不在了的噩耗时的情景。
房门外那条走廊，比列车上这条还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