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挂着“老年人活动中心”牌子的大铁门锈迹斑斑，穿过中间杂草丛生的院子，活动中心的后门有一条小路，三条分叉，两条通往附近的村镇，一条通向广袤的空地。
那片空地曾是一座兼顾军工的精密零件加工厂，后来因各种原因准备拆除，却在拆迁过程中莫名横生了很多事故，到最后只留下一片地基和少量毛胚，周围翻动过的土地满是黏糊糊的烂泥，人迹罕至。
“我家小糖就是从这条路跑到那里去的，那个下水管道在这个位置。”
领着云落和柳叶二人，李飘飘绕着空地转了一大圈，最后在工厂残余的废墟前驻足。抬起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她们看到一条宽大的水沟，水沟尽头连接着一米多高的排水口。幽深的排水口与其说是管道，不如说是洞穴更恰当，站在沟外屈身往里看，视野最多延伸到五米以内，再往里就是漆黑一片了。
从外面看，水沟里一切正常，很平静，不过静下心来仔细感知，云落和柳叶同时察觉到了恶灵的气息。
“怎么样？有问题吗？”
“嗯……好像是有一点，不过只是一点点残留，气息的来源不得而知。”
柳叶也点点头，她一手扶着水沟的边缘，一下子跳了进去，打开手电，仔细探查着里面的痕迹。
“有恶灵来过，只是找不到它，可能就躲在里面。”
“唉，亏我买了好几桶的酒精。”云落的语气颇为遗憾。
“好几桶？真的？”
“假的，只有一桶。”
排水孔只有一米出头的高度，必须蹲下才能进入。进去之前，云落看了眼身后，没看到之前跟踪那个人，应该已经放弃了吧。
“云落，柳叶，我也要和你们一起！”
“你？你来干嘛？扯后腿？”云落白了她一眼。
“里面一些岔路我做了记号，和我一起你们不会迷路。”
“我们可以做新的记号。”
“可我一个人待在外面怕！你们也说了，这外面也有恶灵残留的痕迹，万一你们刺激到了它，它冲出来第一个目标就会是我。”
“那你就先回去吧。”
“不行，万一你俩陷入危险，就没人帮你们了！如果你们和恶灵苦战，我还可以把这里的情况上传到磨砂论坛，帮你们叫援军！”
“……还是不行，我们不能让普通人冒险……你干嘛？松开！”
“我不！你们不答应，我就绝不松手！”
“……”
……
“那几个人在搞什么？”
一路跟过来，林一就看到她们可劲往偏僻的地方走，这一带已经很靠近城市边缘了，地上的泥土越来越多，两侧的房屋越来越低矮破旧，林一实在想不出她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到这种地方来……是为了欺凌吗？不可能大老远跑到这种地方来欺负人啊。”
“会和云落纠缠在一起，无缘无故到这种地方来，她的朋友一定不是好人……不，不能武断，云落对外形象一直是乖乖女优等生，她的朋友未必知道真相。”
“不管怎么说，到这种废墟来干什么？”
林一只能称其为“废墟”，因为云落等人停驻的目的地，根本就是一块满是泥泞的空地，寥寥几栋破损的毛胚建筑东倒西歪，再过个几百年也许会被认成古文明遗迹。
他看到那几人最后围在一个排水沟附近，小声议论着什么，半晌，她们接连跳进沟渠，钻进了排水口。
“……这是干嘛？不嫌脏吗？”
千里迢迢到这种破地方来，还义无反顾地往下水道里钻，林一越来越搞不懂了，他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毕竟钻下水道怎么想怎么恶心。
“不行，我不能气馁，云落的举动恰恰是解开真相的关键！王语冰也分析过了，云落的行为从始至终都很反常，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安雅被欺凌的种种再次浮现，林一为方才的犹豫感到羞愧，真相的门扉近在咫尺，怎么可以因为“门把手太脏”这种理由就不去打开它呢？
林一把手机的灯光打开，也跳入沟渠，咬咬牙，捂着鼻子冲了进去。
……
漆黑的洞穴里是浓浓的污水味道，三人捏着鼻子，弓着背探索着。
“你为什么非得跟过来？”云落不耐烦地问。
“因为我家小糖死在这里，我不甘心。”李飘飘一个人走在最后，云落看不到她眼中蔓延的惆怅，“我妈妈……她腿上有残疾，陪伴她最多的就是小糖。小糖的死有我的责任，所以我想，至少亲眼看看杀害它的凶手是个什么东西。”
“……哦。”云落反应寥寥。
柳叶走在最前面，一边走一边回过身，略显责备的神情扫向李飘飘：“这回拗不过你，以后可不能这样！丢了狗你妈妈会难过，失去你她肯定更难过！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好奇，伤妈妈的心呢？”
“……”
一边说着话，按照李飘飘之前留下的记号，最终三人在一条岔路的尽头看到了一摊凝固的血污，原本存在的尸体已经不见，只剩下一地碎骨。
“诶？当初就是在这里看到小糖的！它当时……它……”
“尸体只剩骨头了诶，看不到伤势，还能推断出那个恶灵是什么东西吗？”
“……嗯，差不多看出来了。”云落道。
“啊？”
“怎么看出来的？”
李飘飘和柳叶讶异的视线集中在她之上，她的手电照向地面，一串串巨大的脚印分外醒目。
“脚印的形状大体符合一般的食肉目动物，但是更大。你看，你家狗也有脚印，再看看这个脚印，是不是大了整整一圈？再看这些血迹，以喷溅为主，最远到了墙壁上，这是动脉破裂的迹象，说明恶灵的攻击非常精准，一击撕开了狗的颈动脉。没有拖拽的痕迹，说明恶灵就地吃掉了狗的尸体，看看这些骨头，上面的牙印很细碎，这种撕咬符合犬科动物的特征，但狗被一击杀死的结果又跟猫科类似。”
“这能说明什么？”柳叶问道。
“这说明杀死它的恶灵无论是体型、还是獠牙的锋利程度，都远胜这种大小的中型犬，就像成年狗一口咬死刚出生的奶狗一样，犬科动物一般不会一击必杀，但绝对的体型优势和力量优势可以逆转这一常识。”
李飘飘抓了抓腮，道：“这么说，不是恶灵，是野兽？”
“不，是恶灵。这里的恶灵气息很浓郁，肯定是恶灵错不了。”云落分析到，“恶灵的存在多种多样，各种形态都有，也有恶灵会附身在动物或人身上，这次的也许就属于这类。跟着它的脚印，应该能找到它的巢穴。”
——
下一章【最不愿回首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