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渍溅起的声音在空洞无边的漆黑地下呲呲作响，阵阵回音涤荡了杂质，只留下最原始的恐惧，黑暗。
下水道错综复杂，好在地上醒目的血脚印指引了方向，越是往前，就越是深入地下。
“汪汪——”
忽然，深不见底的黑暗中隐约传来声声犬吠，同时滴滴答答的脚步声若即若离，有什么东西正朝她们高速飞奔而来。
“嘘。”
脚步声很杂乱，对方不止一个。
“李飘飘，你待在这儿真的太危险了，我们没法分心保护你。你只会拖我们后退，搞不好我们还会被你坑到。柳叶，撤。”
“不，我不——”
“抓住她，把她带走。”
不止一头恶灵，这种情况云落也没见过，这回的情况出乎意料的棘手！
一开始李飘飘执意要跟来，云落和柳叶一心软就没拦住，可现在看来，假如敌人不止一个，李飘飘和她们在一起的危险将远大于单独守在外面，因为恶灵可能从多个方向围攻，两人若是同恶灵陷入缠斗，就很难兼顾李飘飘的安全了。
“嗷呜——”
一阵悠长的啼叫自通道深处奏响，声音响起的刹那，隐藏在暗处的脚步声突然激烈了一倍！哗哗的污水飞溅，未知的危险从四面八方飞速靠近，这是它们发动攻击的讯号！
声音越来越近，呲呲的水声就在耳边，但怪物的影踪却迟迟不现，只听得到阵阵吠叫和让人毛骨悚然的奇怪哀鸣……
“啊……什么啊……”
恐怖的啼叫声和仿佛无处不在的奔跑声让李飘飘顿时脚底一软，她瘫在地上，刚才还一脸无畏的她瞬间被恐惧吞噬。
“啊个屁啊！你倒是起来……柳叶！你背上这家伙，赶紧往回跑，我断后！”
“诶？你一个人……”
“我你还信不过吗？你搞快点！”
云落的脚底在发颤，要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可身为魔法少女，她没有退缩的余地，因为身后，就是需要保护的人！
“魔法少女，变shen——嗯？”
眼看身后柳叶已经带起被吓瘫李飘飘消失在身后，阵阵光芒流转，云落做好了变身的准备，从前方的黑暗和两侧的岔道中传来的声音越发迫近，不知道有多少，不知道什么长相……这份未知的恐惧，胜过千刀万剐。
吸气，吐气，再吸气，无尽的阴影中仿佛藏匿着千军万马，压抑扩散到极点，这时，一阵飘扬的香气钻入鼻腔。
什么味道……
等等……这股味道，好像从进入的伊始就闻到了。
没错，云落突然意识到了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这里的气味。
浓浓的污水气味笼罩着这里，她们都被这股臭味熏得头昏脑涨，却忽视了隐藏在臭味之中的……那一缕香气。
视线渐渐模糊，嗡嗡的耳鸣遮蔽了一切，云落只感觉脑袋一沉，浑身脱力。
……
“哥哥！”
恍惚间，一切回到了原点，那是两年前的午后，两个人的派对。
“云落，过两年你也是高中生了，你看，那里是操场，那里是图书馆，那里是游泳池，很大吧？”
“嗯！我也要和哥哥一所学校！你甩不开我哦！”
哈哈哈哈。
正值暑假，阳光明媚，哥哥领着妹妹，提前参观未来的学校，他告诉她，人生漫漫，以后一定会有许多幸福的时刻，就像一座亟待探索的大陆，充满了未知的惊喜。
“哥，有什么声音？”
“好像是呼救声，我们过去看看！”
男孩拉起女孩的手，刹那，女孩感到无比冰凉。
……
“不……不要去……不要去那里！”
“哥哥！！！”
“你在瞎叫什么，云落？！”
嗡。
云落猛地惊醒，后背浸透了大片汗渍，她半跪在地，脑海里依旧回放着那段最不愿回首的往事。
抬起头，刺入眼中的是手电筒的强光。
“呃，你、你谁？”
“你说呢？”
定了定神，云落定睛看向前方的人影。
“林一？！你怎么在这儿？”
“……你管我！我还想问你，为什么要跑到这种地方来？还昏倒在里面！”
“我……哦？难怪我之前一直觉得有人跟踪我，原来是你呀！”
面对云落，林一可没什么好话，云落也差不多，但还没等他俩吵起来，不知何处传来的阵阵嚎叫声浇灭了他们的怒意，两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方才追逐她们的那些怪物，并未离开。
“算了，不和你吵了。”
云落扭了扭脖子，环顾四周，她正处在下水道的集水池里，池子里的水早已干涸，留下了一大片空旷。抬头，四面都有黑漆漆的洞口，通往错综复杂的管道区域。看样子是林一把昏迷时的她从之前的通道里拖到了此处。的确，相比那种逼仄的环境，这里无疑安全得多。
“云落，这地方很危险，我刚才看到有像动物的东西在水管里窜。”
林一尝试拨打电话，毫无疑问，不可能有信号。云落摸了摸荷包，却没摸到手电。
“在找这个么？”
见云落慌乱地摸索，林一叹了口气，把手电归还给她：“你晕倒的时候手电落在地上，我帮你捡起来的。我倒要问，你是怎么在这种地方睡着的？”
“我说我是被迷晕的，你信么？”
她在晕倒前的片刻，分明从下水道的臭味中分辨出了一股莫名的香气，没有找到来源，但她敢肯定，就是这股气息导致她昏迷的。
不管那是什么，既然它能迷昏自己，也一定能威胁到柳叶和李飘飘，没有休息的时间了，必须赶紧行动起来，找到她们！
“林一，你还记得来时的路吗？”
“……嘘。我好像听到有什么声音。”
林一的话提醒了云落，她也听到了，那是隐藏在黑暗中的脚步声。
有东西正朝着他们快速移动。
“一定是刚才那玩意儿，它发现我们了。”林一惊恐地看向四面的幽深通道，“不知道是哪个方向。”
“那边。”
顺着云落的视线，声音的确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而且越发清晰。
砰，砰。
两人的手电光同时打过去，穿透浓浓的黑幕，扑面而来的，是一双夜光石般的眼睛。
——
【四面楚歌，但愿没有人丧命于此】
下一章【林一的信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