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同学？”
放学时，云落收拾好书包，正准备离开，安雅却突然叫住了她。
“什么事……啊？你啊？”
按理安雅应该怕她才对，没想到居然会主动找她，真是反常。
安雅背着光，面庞的阴影遮掩了双眸：
“出去聊。”
不知道为什么，云落忽然有种没来由的恍惚。
……
中午时候人多眼杂，外加云落一点没有放松，林一和王语冰一直等到下午放学才瞅准机会。
安雅今天值日，负责清扫过道和倒垃圾。过道上有其他同学，不方便问话，两人在暗处尾行了一会儿，终于趁她倒垃圾的当，跳了出来。
“安雅！”
林一迈着小碎步来到安雅身侧，热情地接过垃圾袋，帮她扔进垃圾桶，王语冰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有、有什么事吗……”安雅的声音软绵绵的，微微发颤。
“这是同班的王语冰同学，他很关心你的情况，特地来问候你的！”林一赶忙拍了拍王语冰的后背，满脸堆笑，“王语冰，这是安雅。”
“……你好。”王语冰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
“……嗯。”安雅羞涩地低下头，“你们好，没事的话，我还要值日……”
“诶，等等，犯不着这么生疏，安雅同学。”嘴角上扬，王语冰面色和蔼，“我想和你聊聊。是这样的，我听林一说，班上一直有人欺负你，害得你每天都不得安生，是这样吗？”
王语冰仔细观察着安雅的反应，安雅依然低垂着头，她的视线瞥到一边，胆怯地说：“嗯，欺负我的人是云落同学。”
似乎很满意安雅的反应，王语冰一手托着下巴，微笑道：“看起来，云落真的很喜欢欺负你呀。不用怕，我是真心想帮你。你能不能给我和林一说说，她为什么要欺负你？你得罪过她什么的？放宽心，有什么说什么。”
“……没有。我没得罪过她，她也没说过理由。”
“那她有过不正常的表现吗？比如幻听？幻视？妄想症？”
“从来没有。”
林一抓了抓头发，王语冰问的问题简直毫无道理，连妄想症都出来了！
时间可容不得这么浪费，他慌忙打断了王语冰，插嘴道：“安雅，你每天和云落相处，她肯定有什么弱点吧？你没必要包庇她那种人，我们是真心想解救你的！”
安雅依然羞涩地低着头，一手抵在胸口，满脸通红，仿佛正考虑着该怎么说不会冒犯同学。
“有意思。”
王语冰忽然发现，安雅这人很有意思，她看上去是比较内向的那类人，但是他却从她的动作中看出了一丝丝不自然，就好像她正拼命掩饰着什么。
“眼神飘忽，手上小动作不断，这都是撒谎的表现，安雅一定没说实话。”
一想到安雅可能在隐瞒着什么，王语冰越发好奇了。林一在场让他很难发挥，他得先把林一支走。
“林一，我想和安雅单独聊聊，你先回避下吧。”
“啊？为啥？”
“要我再说一遍吗？我和安雅单独聊聊。”王语冰揉了揉脑袋，“因为会涉及到一些私密的话题，你也要学会体谅啊，林一同学。”
“这……”
林一看了眼安雅，又看了眼王语冰：“那好吧，我去解个大手，你们先聊。”
目送林一离开，确认他不会听到之后，王语冰轻轻拉起安雅的手腕，带她到了附近的灌木丛后面，蹲下身，友善地道：
“别怕，来，我们握个手。”
看着王语冰伸出的右手，安雅犹豫了刹那，伸出了手。
安雅的手掌微微发凉，并且很柔软，像棉花糖一样。
“哈哈，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安雅同学。既然是朋友，有麻烦就要两肋插刀。听我说，我打算揭发云落的霸凌行为，需要你来作证。如果你肯配合的话，没准过几天就能脱离苦海了。”
轻风拂动，秋黄的落叶无声低语，伴着轻盈，其中一片落在了安雅的肩上。
“你会死。”她突然说。
“啊？”王语冰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云落会杀了你。”安雅抬手拂落身上的树叶，双眸深深地盯着王语冰，“她是深深沉迷于欺凌的那种人，因为嫌林一太碍事，就把我带到林一的家里，一边欺凌我，一边恐吓他，当时我流了很多血，林一被她捆起来，只要她想随时可以把他杀掉。”
“可那次她毕竟没有动手。”他反驳道。
“那是因为她觉得你们还没到需要她动手的地步，”安雅的语气越发凝重，瞳孔缩小，她的眼睛里写满了说不出的情绪，“如果有谁把她逼急了，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她又机敏又狡诈，你们绝对斗不过她的。”
安雅的语气突然转变，把王语冰吓了一跳，他挠挠头，不好意思道：“你把云落想得太恐怖了吧？哈哈，杀人这种事，怎么想也不可能啊？你言重了吧。”
“会的哟。”不知是不是错觉，王语冰感觉安雅的语气莫名带着一丝冷冽，不过她的神色依旧充满恐惧，“真到那一步，她肯定会杀的。”
“你这么肯定？”
“当然。”安雅一字一顿道，“因为她就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
安雅这副态度很反常，不过王语冰大抵有点头绪了。
安雅，她太恐惧云落了。
不难猜测，云落夜以继日的欺凌已经把恐惧深深植入了安雅的头脑里，安雅是真的相信云落会杀人，所以一丁点也不敢反抗，以至于光是提到云落，安雅就阵脚大乱。
安雅这个女人，她肯定知道些什么，只是极端的恐惧支配了她，令她不敢多嘴。
“既懦弱，又无知，难怪会沦为被欺凌的奴隶。哼，要说我平时最鄙视的就是这种人，要我屈尊和这种人打交道简直是恶心，不过为了打败云落，我姑且再忍忍吧。”
整理了一下语言，王语冰继续道：“再考虑一下吧，你不想摆脱那种生活吗？既然我们是朋友，就总该给朋友一点信任嘛。相信我，我一定会打败云落的。跟我合作，我们一起收集云落霸凌的证据，曝光她，怎么样？”
“……不行，我不敢。”
“你怕她杀了你？”
“嗯。”
“放心吧，不会的！”王语冰自信地拍拍胸脯，“有我保护你……还有林一。”
“那你和林一都会被她杀掉的。”
“我们能自保。”
“你们不能，你们斗不过她。”
我们斗不过她？
嘶……
要不是想给安雅留个好印象，王语冰绝对发作了。哪有这么蠢的女人？
一口一个斗不过、斗不过，我王语冰怎么就斗不过云落了？
你就这么看不起老子吗？
“呵呵，那就尽管让她来。如果她真的来杀我，我会让我的死成为指控她的罪证。安雅，你也说了，云落疯起来敢杀人，那我和林一岂不正是冒着生命危险在救你？你却总是向着云落，你说你对得起我们的一番好意吗？”
“你们并不敢冒这种风险，所以也不存在所谓的好意。”
“你……”
王语冰是真的怒了，这个死活不开窍的榆木脑袋，再胆小怕事也要有个限度哇！！
他直起身子，一拍大腿，居高临下地俯视安雅，不再掩饰眼中的鄙夷之色：“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安雅，所以说为什么云落会盯上你？就是因为你这份懦弱！你怕死，不代表我们都怕死！老子一片丹心为你考虑，你推三阻四几个意思？你说我和林一不敢冒风险，好，你说说，你凭什么这么想？你说——”
干脆就用暴力让这个女人屈服！
反正这个女人胆小怕死，云落稍微威胁一下她就会怕成这个样子，假使我用比云落更狠毒的欺凌让她屈服，兴许她就会倒向我这一边！
一念至此，王语冰撸起袖管，打算让安雅这个不开眼的家伙见识见识何谓“疯狂”，然而，当他的视线与安雅的眼睛相碰，他愣住了。
深不见底的双眸直直对上王语冰的视线，樱唇微启，绵绵的语调里分明透着一丝刚劲：
“自非文宋瑞，岂敢语丹心？”
……是错觉吗？
好像有一瞬间……安雅整个人气质都变了。
蹦上嘴边的话，被生生噎了回去，他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一步，连自己都说不清缘由。
“你……你说什么呢……信不信老子给你点颜色瞧qiao……”
“喂！王语冰！谈得怎么样了？”厕所的大门突然洞开，林一甩了甩洗手留下的水渍，三两步蹦到王语冰面前，“安雅，怎么样？我们一起打倒云落吧！”
“呃……啊……我们谈得……还行。安雅同学很友善，只是太惧怕云落的，林一，我们以后得经常和安雅同学谈谈心，帮她走出阴影啊。”
安雅低眉顺眼地看了眼林一，口中支支吾吾：“算……算了……没必要……为了我这样……”
王语冰刚才是打算用暴力撬开安雅的嘴的，可惜啊可惜，有林一在场，他不能对安雅来硬的。他暂时不打算和林一翻脸。
这口恶气，只能先咽下去了。
“唉，想鼓动安雅和我们联手对抗云落，可能性实在不大。除非我们获取对云落的绝对优势，否则安雅不可能克服对云落的恐惧来帮助我们。”
就安雅的反应来看，他很确信，安雅一定隐瞒着什么。
“云落被迫欺凌，安雅也有谜团，这两个人……都太反常了。”
一时间，王语冰感到久违的兴奋，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古怪的人。
估计再怎么敲打安雅也不会有进展了，那么云落呢？
如果他针对云落，她又会是什么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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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以暴制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