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云落犹犹豫豫地说出答案，少女微微一愣，随即开心地刮了刮云落的鼻子，并高举手臂，颇为拙劣地模仿了一下假面骑士的变身动作：
“Bingo！回答正确，奖励香吻一个！”
“呃……喂喂喂，你还真亲上来啦？松、松开……！”
女孩朝她的方向轻轻一蹦，白皙的脸颊径直凑了上去，淡粉的香唇几乎就要贴近云落的鼻尖，云落慌忙别过脸去，用力推开她。
“哈哈，奈亚子是这样的啦。”柳叶笑着拉开纠缠在一起的二人，“她以前因为体弱多病，长期消沉，变成魔法少女以后，大概是触底反弹，精力旺盛得跟甲亢似的！”
“你才甲亢嘞！”
奈亚子么……
说起来，这人云落还真认识，不过不是现实中，而是在磨砂论坛。
她们是在网上认识的，也是云落为数不多可以找到共同语言的人。明明网上聊天的时候语气那么镇静睿智，谁承想比柳叶还跳脱。
而且，老实说，眼前这女孩碧眼雪发，肤白貌美，尤其是一根长长的呆毛分外引人注目，细细一看倒真像是奈亚子本人从动画里走了出来，外加女孩跳脱的性情和闪着精光的夺目视线，不仅形似，神也似。
“好了，你们三个，都别打岔了，一会儿登机了。”
发话的是高个子长筒袜女生，她威严地侧目扫视云落三人，嗓音饱满雄厚，有着很强的穿透力。
“是啊，等到了地方，有得是机会给你们打闹哦。”眼镜妹也插了句嘴，视线倒是始终没离开手机。
“喔，抱歉。柳叶……呃，奈亚子，先别玩了，先去候机厅吧。”
高个子女生和眼镜女生的发言即刻把打闹的三人拉回了正途，尤其是高个女生，那份十足的领导气质是毋庸置疑的。
云落心里默默留了个心眼：奈亚子是论坛高层的可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么看来，高个子和眼镜妹应该就是论坛的管理人员了，甚至某个版块的版主都有可能。
而且就她们不冷不热的态度来看，好像丝毫没有和云落三人打好关系的意图，柳叶跟奈亚子看她俩的眼神也是半生不熟。
比起把她们视作伙伴，感觉那两人更像是单纯的老师傅带新人，多看一眼都嫌菜。
“看来对论坛高层来说，这次旅行并不具有玩乐的成分，所以才没必要和我们这些半吊子套近乎。”
依据细致入微的观察，云落的心里对这次旅行也有了个基础的定位，那就是她们不是来玩的。
心脏砰砰直跳，虽说不是没坐过飞机，但和别的魔法少女一起还是第一次，云落的心情忐忑不安。
过完安检，在候机厅等了半个小时，直到柔和的提示音自大厅中响起，她们大包小包地提起各自的行李，风风火火登上了飞机。
按规定把行李放好，系上安全带，关掉手机和其余电子设备，舱门关闭，飞机庞大的身躯在宽阔无垠的平坦机场上缓缓挪动着，乘客的身躯随着飞机的移动小幅度地左摇右摆。
“诶，云落，我还是第一次坐飞机呢。”
柳叶就坐在她旁边，左手便是圆形的厚厚玻璃窗，窗外景色逐渐后移，速度越来越快。
“第一次？小叶，你可别晕机哦。”
“略，我柳叶什么人啊？晕机是不可能的啦。”柳叶俏皮地吐舌，“云落，你坐过飞机，说说感受呗。”
“……没什么感受，就是起飞和降落的一瞬间会震一下……还有就是太阳光特别刺眼睛，不要盯着窗外太久。”
伴随着引擎呼啸声，飞机逐渐在跑道加速，窗边的景色从一开始缓慢后退，逐渐化为浮光掠影，直到飞机的速度达到某个临界点时，就如云落所说，“砰”的一下，笨重的机身一跃而上，机头略略向上倾斜，感觉像在坐过山车或者激流勇进，但因为机舱封闭严实，对感官的刺激反倒不如这类游乐设施。
伴随着高度逐渐攀升，圆圆的玻璃窗外，车辆、树木等景物越来越小，直至慢慢缩成小点，最终消失不见。
贴紧窗户朝下鸟瞰，看到的是平时决计看不到的大地平面图：
一座座楼房、住宅鳞次栉比，广袤的农田犹如金黄的绒地毯横亘千里平原，看不清是水稻还是小麦、是玉米还是燕麦，放眼望去，唯见随风波荡的浩浩麦浪摇摆着秋天的旋律。
人影如一粒粒粟米般在田野间来来去去。公路上有车辆穿梭，树荫间飞鸟嬉戏，伴着片缕轻云渐渐涂抹了机窗，苍茫的大地不知何时又裹上了一抹邈邈如雾的浅墨，像一幅飘渺的水墨画，演奏着无声的《醇酒、女人与歌》。
直到飞机一头扎进浩瀚如群山丛峦的云海，机翼微微调整，飞行角度逐渐趋于平稳，这时飞机已经到达对流层顶端，再往上就是寒冷空旷的平流层。
此时低头向下，是看不到地面的景色的，因为其下光景已然被苍茫的雪白云海足足覆盖，厚实的云层没有一点孔隙，真仿若凝实的土地一般，让人不禁怀疑是否有人谪居其上。
白璧无瑕，如皑皑雪山般的云层反射着炫彩夺目的光，有如从天国一路铺开的地毯路，吴承恩在《西游记》中形容天上的光景“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用词生动精妙，真与天上实景一般无二。
“哇！云落，你看你看，这云、一起一落的，就跟山一样！”
柳叶新奇地叫喊，云落一手搭上她的肩，勾了勾她的鼻子：
“那是自然，人们自古以来都不乏对云彩和天空的赞美，唐代曹松作诗‘一天分万态，立地看忘回’，写的就是云彩的妖娆多姿、变化万千，李白著名的《渡荆门送别》亦云‘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古人相信天上的云彩是漂浮在空中的大陆，云层上修建着神仙的重楼宫阙。其实站在古人的角度，如果不知道云彩的主要结构是凝聚的冰晶和水汽，单单从地面往上看，的确会误以为看上去厚厚的云层是可以踩踏的实体。”
柳叶拿头回蹭了一下云落靠过来的脸颊，由衷感叹道：“真漂亮。真正坐了次飞机，才知道高空的景色那么美。不光云朵的形状千变万化，关键是，真正飞抵云端，才知道云层之上的天空更广阔！”
的确，对流层之上的空气已经非常稀薄了，平时遮蔽视野的云层、雾霾和光污染基本消失，从这里可以更清晰地看到淡蓝色的天空和夺目的曜日，若是在晚上，还能一睹皎洁的明月与漫天繁星同台争艳的美景。
天之高远。
——
【多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下一章【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