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所在的这片区域，曾是古时努尔哈赤统一满洲各部的几处战场之一，当时努尔哈赤率建州部挥师东进，途径此城时……”
一侧，导游举着旗子，朝身后的游客不厌其烦地讲解这座古城墙的历史，谈不上恢弘壮阔，但也算沉淀了百年时光。
魔法少女混在人群之中，三三两两地游览古城各处，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大家可以一直玩到下午，有兴趣的话可以去城墙下的博物馆了解当地的历史人文。
柳叶和奈亚子到附近的商场购物去了，云落倒是对这地方有点兴趣，就一个人独自留了下来。
站在城墙边缘，向下可以看到茂密的灌木，向上能看到远方起伏的高山上浩淼的针叶林，放眼尽是北国风情。
也许几百年前，古人也曾站在这个位置，欣赏着边陲小镇的秀美风光，同时目光顺着悠悠的云彩，延伸至整个浩浩中华。
“想什么呢，云落？”
卜诺从身后悄悄靠近，携着和蔼的笑脸，手掌轻轻落到云落的肩头。
“没，没什么。”
或许是室外温度更低的缘故，今天的卜诺披了条金黄的丝绸披肩，神情轻松写意，仿佛正在自家后院散心的华贵大小姐。
“昨晚的事，对不起了，没想到魔法少女里还有那样的人吧？”
云落转过头，看向卜诺的面庞：“是没有想到，我以为就算是魔法少女，至少平时和普通人也是一般无二的。我是新人，这次的事，权当被教育了。”
“呵呵，你能看开是最好的。听我一句劝，别去找江恒雪麻烦，如果她来找你，第一时间通知我。”
“明白。”云落回以感激的微笑，“我听说江恒雪杀过人，是真的吗？”
听云落提到江恒雪杀人的事，卜诺的身形陡然一怔，她的视线微微飘忽，不过旋即恢复了清明，道：
“我也不清楚，但我个人觉得，可能性不大。”
“江恒雪是世家子弟，如果和她接触的人有谁平白无故失踪，对她的个人风评和将来的发展百害无一利。我们魔法少女都是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的超能力者，但是云落啊，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人最大的属性是社会性。”
“人是不可能离开社会、独自存活的，除非躲进深山老林当原始人，否则身为消费者，再强的人都不可能完全无视社会规则。哪怕是那个仗着魔法少女身份无法无天、被国际刑警组织列入红色通缉令的法外狂徒‘断罪者’，也离不开衣、食、住、行四个字。”
卜诺如此说罢，云落的头脑也冷静了几分，她捋了捋垂下的发丝，道：“这么说，江恒雪杀人的事，可能是个误会？”
“那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卜诺叹了口气，“江恒雪那个人啊，与其说她狂，‘霸道’才是最适合她的形容词。别看她好像目空一切，其实她心里精明着呢，一直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狂而有道’，或者说‘理智的疯狂’更适合她。”
卜诺打了个哈欠，微微一笑。
“我打算去逛逛博物馆，你要一起去吗？”
“谢谢，不用了。”突然被邀请，云落怪不好意思的。
“行吧，那我走了，”卜诺笑道，“玩得愉快。”
目送卜诺离开，幽静的古城墙只剩下云落一人，其他人都聚集在城楼附近。遥遥眺望，云落看着有说有笑的大家，一股没来由的惆怅弥漫心头。
在学校，云落除了柳叶之外，一个朋友也没有，而且就算是柳叶，在学校里也几乎不会和她过多交流，因为言多必失，搞不好欺凌的事可能暴露。
有时候她会想，干脆放弃了好，过往的种种全都抛之脑后，再也不去管……
可是不行。
因为她是魔法少女，她有她必须坚持的正义。
哪怕表现出的行为像是在伤害别人，无人理解，无人体谅，一个人孤独地行走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上，不知道自己何时可能崩溃，她也不奢求有谁与她同行。
她不会放弃。
“欺凌安雅，是邪恶的行为，但目的是正义的。”
两手搭在粗糙的垛口上，云落默默眺望着山的远方，微凉的秋风拂起青黑的发丝，她想大哭一场，又怕被人听见。
“……喂，你在看什么？”
忽然，一阵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云落蓦然回头，对上的是一双澄澈如镜面的琥珀色眼眸。
江恒雪。
“你想干嘛？”
云落警惕地挪开步子，一点点后退，经历了昨晚的事件，她可不想再跟眼前这人有一点瓜葛。
“别那么紧张，放轻松。”
脸上的表情古井无波，江恒雪的目光死死锁定云落，但她没有朝云落发难，而是迈开步子，始终维持着与云落的距离。
云落一直退到烽火台旁边，直到后背轻轻触碰到烽火台入口旁一座高高的石雕，云落知道，她无路可退了。
“犯不着跑，云落，回答我几个问题。”
江恒雪一手托着下巴，作思考状：
“喂，回答我，你觉得我们住的那间酒店，安全吗？”
嗯？
听到江恒雪的提问，云落一怔。
酒店安全吗？
“挺安全的吧……要说的话，凭我们的本事，也不存在什么危险……”
云落不安地挠着手臂，江恒雪的视线始终死死缠绕着她，搅得她头皮发麻。
也许这就是段位的碾压吧，仅仅是出现在江恒雪的视野里，云落就感到莫名的心悸。
“不危险么……好吧，我明白了。”
江恒雪点点头，嘴角忽而扬起一抹诡异的笑。
“那我们再谈谈昨天的事吧。云落，昨晚你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我可是憋了一肚子火呀。”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视线旋即牢牢锁定在云落身上：“正好现在没人，你就在这里叫我主人，还有学狗叫，照做了我就放过你。”
“？？？”
她又在说什么疯话？
“凭什么？太丢脸了！”
“这不是没人吗？就算你叫了也没人听得见。”江恒雪很不耐烦地皱眉道，“你是做还是不做？”
做还是不做？
这还用问么！
“少开玩笑了，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呃！！”
突然，江恒雪神色一凌，她猛地抬手掐住了云落的咽喉，五指发力，云落瞬间喉头绞痛，空气堵在咽喉处难以落下，大脑逐渐的缺氧令她瞳孔骤缩，连带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但江恒雪显然还没有下死手，她刻意给云落留了一丝丝呼吸的余地，让她不至于窒息而死。
“你干嘛……”
云落奋力挣扎，她使劲拉扯着江恒雪的手，想把她的手掰开，但无济于事，江恒雪的力气比她大太多了。
“你疯了吧你……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会死？呵呵，也许吧。”
江恒雪一手掐着云落的脖子，一手从容地甩了甩头发，道：
“你知道我不在乎。”
手指越发用力，窒息感不断蔓延，云落每次呼吸的量都在减少。
继续这样下去，她可能真的会死！
云落动了动眼球，周围是真的一个人也没有，所有人都集中在了城楼位置，除非她大声喊叫，但脖子被掐住的情况下，这显然不是一个可选项。
江恒雪的面庞近在咫尺，浮现其上的笑意几乎察觉不到温度，看着那张绝美的脸，云落从未如今天这般绝望。
——
【这次，没人来救她了】
下一章【搅局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