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房间，云落和三个女生都或多或少表现得很拘谨，哪怕是心里早有计划的云落，面对这种场面也无法泰然处之。
三个男人，他们眯着眼睛打量着四个女生的上上下下，毫不顾忌地审视着她们的脸蛋、腰肢、胸部、臀部、大腿、手臂等部位，隔着面具都能赤 裸裸地感觉到激光刀一般的视线在全身山下扫射，就像打量着货架上的商品一样，仔细地观察着品质、做工、外形、使用价值、性价比等等。
半晌，他们终于开口说话了：
“不用紧张，坐，先坐。”
说话的是校长旁边一个头发半白的男人，他的肤色是偏亚健康的蜡黄色，皮肤松弛，面具的眼眶部位露出来的眼皮有明显的黑色痕迹，看上去就像个整天扑在工作上、偶尔纵欲发泄的工作狂。
“几位妹妹，不要把叔叔想成坏人，有什么话呢，都可以说，想聊什么，叔叔也能陪你们聊。先到床边坐着吧。”
男人的音色有些沙哑，不过语气很平和，颇像个长辈。当然，没等他说完，就已经有两个女生先一步靠了上去，她俩一人贴在一个男人身旁，亲昵地亲吻着他们的脸颊。
“呵呵，叔叔，你真温柔~”
“大叔啊大叔，你一丝不挂的，真的有带钱吗？不会跳票吧~”
这两人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相比之下，云落和身旁一名女生的表现就非常生涩了，那个黑眼圈男人的话显然也是刻意说给她们两人听的，为的是安抚她们。
不行，这样下去，主动权完全落入对方手里，我就成了待宰的羔羊了……
“三位大叔一看就是常客呢。”
挠了挠头，擦了擦手心的汗，云落挤出一个微笑，尽量表现得轻松一些：
“想要我们这些嫩嫩的女高中生来陪你们，平日里肯定很寂寞吧。为了工作起早贪黑，背负着这么多压力，有时候甚至连家里人的面都见不到一次，如果没有人帮你们排忧解难，每天过着疲累的生活……恐怕很难熬吧。”
云落的一席话让在场每个人都微微一愣，原本和女孩嬉戏打闹的手也一下子停住了，他们齐齐看向了云落，因为他们完全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听见这样的话。
身为欺凌者，有一件事是云落再清楚不过的，那就是输人不输阵。不管对方比你强壮，还是比你年长、比你有钱、亦或者比你人多，气势上你一定不能表现得比对方差，不能让对方觉得你的地位比他更低下，说白了，群居动物最重视的就是地位高低，想要和人平等对话，你就必须拿出相应的气势。
不然的话，欺凌过程中稍微遇到点阻碍，你就会因为气势不足而被迫中断欺凌、甚至被反过来攻击，这都是云落在最初的尝试欺凌中挨了好几次打才学到的教训。
“我知道叔叔不是真的社会上说的那种炼铜癖，只是因为生活的压力、工作的压力，只有我们这样的年轻身体才能让你们暂时从痛苦中抽身出来，也许当你们怀抱着豆蔻年华的少女的时候，你们也会不自觉联想到自己的初恋、自己的青春，也会联想到独自留在家中的孩子吧？”
“因为生意啊、应酬啊，你们没法回到家中，甚至你们都未必出于自愿来的这种地方，但我知道，你们的选择也只剩下随遇而安，至少拥抱我们的时候，你们能暂时忘记这副老皮囊，享受最纯粹的快乐，而这也是我们这些援助交际者存在的意义，不是吗？”
沉默不语，三个男人全都放下了手里的“活”，神情复杂，似乎云落的话真的刺激到了他们的神经。他们盯着云落的脸，片刻后，最靠窗的一个男人淡淡一笑，开口了：
“小姑娘口才很好啊，落落大方地说这么多，如果这是场面试，你肯定能拿第一的成绩，谁来争都没用。”
“是吗，谢谢。”
“不过啊，小姑娘，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是想表达什么呢？”
“我想表达的……”
云落的视线逐渐偏转，扫过淡红的床、亮堂的床头灯、烧水器，最后落在了墙柜上的杂物之中，她走上前去微微摸索，掌中多了一个不大的块状物。
一盒扑克牌。
“大家都是来放松的，是来玩的，既然如此，自然是要找点可以玩的东西啊……比如扑克牌。”
“哟呵，小姑娘会玩儿牌？”
“会一些，但肯定赢不了各位大人物的啦~”
拜读过《演员的自我修养》，外加平日里的欺凌都锻炼了她的演技，就算这三个中年男人本身也是识人无数，骗过他们依然易如反掌。
拆开塑料膜，云落将扑克牌取出，看了几眼后，她直接将纸牌的大部分丢到一边，并抽出了两张鬼牌，跪坐在地毯上：
“就玩梭哈吧，简易玩法的那种，太复杂的我也玩不来。”
梭哈，即five card stud。
男人眼中无不泛起了玩味之色，他们跟着凑到云落跟前，斜着眼打量着云落手中的纸牌，似乎云落的话确实激起了他们的赌博欲。
“是吗，你还会这个……那些牌都不要了？”
提问的是校长，他指着被云落丢到一边的那一沓牌，疑惑不解。
“因为是简易玩法，所以去掉了8以下的所有纸牌，剩下少数牌更方便排列组合，决胜负也更容易一些。”
“可那一沓牌是你随手丢掉的吧？你怎么知道那些牌全都是8以下的牌？”
“因为这是一副新牌。”云落不紧不慢地解释，“新牌的排列顺序是固定的，如果洗牌，顺序反而乱了。”
“原来如此。”校长讪笑了一声。
“那么，三位都坐到地上来吧，有不知道规则的吗？”
“抱歉，我不知道。”说话的依然是校长，“因为工作原因，我的交际圈里没几个会玩牌的，我也没什么玩牌的机会。”
“是吗？那我就讲解一下规则吧。”
云落实际上是没有心情玩什么梭哈的，但只要能拖延时间，她是怎样都好，所以她还是耐着性子讲解道：
“相比德州扑克之类的，梭哈的玩法比较休闲，计算量也相对小一些。游戏开始，每个玩家各抽一张牌，这张牌是每个人的‘底牌’，不能展示给别人看；拿到底牌后，大家就可以再抽一张，然后决定是否下注，下注额一旦确定就只能增加，不能减小；如果有人觉得自己的牌面太小，不可能赢，也可以选择‘弃牌’，及时止损。”
“除了底牌以外，玩家的每张牌在其他玩家眼里都是可见的，也就是说，每个玩家都必须根据其他玩家亮出来的牌，以及自己的牌，再综合场上尚且未知的牌，计算出把胜率推到最高的最优解。每个人最多只能抽五张牌，之后如果没人弃牌，大家就必须摊牌了。”
“摊牌后的决胜方式是按牌面大小来定的，牌面从大到小分别是同花顺、四条、满堂红、同花、顺子、三条、两队、一对，如果都没有凑成，也就是散牌，就按牌面数字相加的大小来比较，其中J、Q、K、A分别代表11、12、13、14。一般来说，假如两张散牌都一样大，还需要再参考花色判定，我们这里因为去掉了8以下的牌，散牌概率不大，就简化一下。”
“还有就是……”
之后她又详细解释了同花、顺子之类的判定条件，直到校长露出恍悟的神色，云落终才正视校长的眼睛，问道：
“怎么样，理解清楚规则了吗？”
“哈哈哈，小姑娘真厉害啊，能这么快组织起语言把游戏规则有条有理地说清楚，这种临场素质多少成年人都不具备，小姑娘好好读书，未来不可限量啊！”
说话的是右手边的精瘦男人，他的话让云落心里不免起了个疙瘩，口头上也顿了顿。
“好了，规则讲清楚了，那就决定赌注吧。”云落淡淡地说道，“反正三位都是要给我们钱的，这次就不以钱为赌注了。”
“呵呵，不赌钱，那赌什么呀？”
“当然是赌更刺激的。”
一丝不易察觉的火光自云落眼眸深处闪过，云落灵光一闪，她想到了一个主意。她强行撑起脸颊，摆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在他人看来这只是个礼节性的微笑。她举起手指，指尖从一旁站着的三个女孩身上划过，最后指向了自己。
“我们，就是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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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水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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