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叫夜九歌的学生……她究竟想干什么？
云落很迷惘，因为她根本不认识夜九歌，两人也从未见过面，但有一点云落是知道的。
夜九歌……就是那个以全科满分成绩破格跳级到高中的少年天才，这个人名义上是一班的学生，但她从未真正到教室上过课，因此学校里基本没有人认识她。
她现在当着这么多老师和学生的面说这个，是抱着什么目的？
“这些照片，是云落班上的一个学生冒着被她报复的风险偷拍下来的，里面记录了这些天来云落和安雅待在一起的画面。”
一张张照片被夜九歌展示在所有人面前，几十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颗豆大的汗珠从云落脸侧滑下。
那是云落和安雅在各处“幽会”的画面，照片并未拍到云落直接欺凌安雅的场景，但每一张照片的时间、背景都不一样，有的是阴云密布时的人工湖，有的是大晴天时的后操场，有的是艺术楼厕所外的阴雨，有的是教学楼天台的大风……这些照片很明显是林一偷拍下来的，难怪这几天林一对她的欺凌没有阻止，原来是为了这个目的。
这个叫夜九歌的女人，可以肯定是林一的同伴！
看着一张张照片被展示出来，云落的心逐渐沉入谷底。就算没有拍到欺凌，云落和安雅在不同的时间出现在学校各处已经是最大的反常了，要人不怀疑这背后的猫腻……
排除。
这个叫夜九歌的女人，太过危险，必须排除掉！
“这些照片，大家都看到了，里面是云落和安雅在一起的画面，两个人总是形影不离，可是就我所知，安雅在班上并没有朋友，云落在大多数时候也不会和安雅说话，这样一来，云落同学的动机就很可疑了。”
夜九歌的声音很病弱，但是语气充满了穿透力，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所以，我希望在座所有学生和老师联合起来，共同对云落展开调查，确认云落究竟有没有欺凌吧。”
全场，死寂。
所有人看着夜九歌，没有人表示赞同，也没有人反对。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就连老师都没有表态。
现场的氛围……有点奇怪。
夜九歌偷偷瞟了眼云落，她发现云落虽然也是满脸紧张，但好像没有丝毫要站起来为自己开脱的迹象。
台下的众人对于她的陈词，也没有一点动静。
这不对劲。
她在这种场合公开云落的欺凌，还拿出了证据，按道理在场的人就算不相信，也不可能完全不做声，最起码反驳的话应该有。
到底怎么了？
“咳咳，夜九歌同学，你反映的这件事老师们会私下调查的，先下去吧。”
负责主持的几名教导主任露出了尴尬的笑容，他们冲夜九歌招了招手，显然是在暗示夜九歌不要再说了，甚至他们一班的老师直接走上讲台，搂着她的肩膀把她强行带下了讲台。
剧烈的惊愕在她的心底涤荡，走下讲台的最后一刻，夜九歌和云落四目相对，彼此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敌意。
好在表彰仪式上的这起小小插曲没有引起更大的风波，仪式很快结束了，学生们三三两两离开了多功能厅。云落一个人孤单地走在教学楼走廊，在回教室的路上，一道绵软而清脆的声音叫住了她：
“云落同学，站住。”
哒，云落停驻了脚步。
她缓缓回头，身后，夜九歌满目狐疑地望着她，夜九歌捧着一根棒冰，但没有吃，只是捧在胸前。
“告诉我，你怎么做到的？你怎么做到让那些人对你的欺凌视而不见的？”
“你在说什么……”
“不用装了，林一都告诉我了，我只想知道，刚才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揭发你的欺凌，为什么他们都毫无反应？老师我反倒可以理解，只要没有欺凌的决定性证据，他们肯定会尽力袒护你。但是学生就不同了，学生没有袒护你的必要，他们出于八卦的心态也会把你的欺凌当做谈资和人分享，可结果大相庭径……没有人提起你的欺凌，就好像他们都被禁言了一样。“
“告诉我，你怎么做到的。”
夜九歌定定地瞪着云落，尽管只有一只眼睛，个头也比云落小很多，但她的气势丝毫不比云落弱。
看到夜九歌执着的眼神，云落轻轻抬起一只手，嘴唇蠕动着，终于，她缓缓道：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早在运动会的时候，王语冰和林一就试图通过在全校学生面前公开我的欺凌来威慑我，当时我因为赢得了真人CS比赛，所以没有给他们曝光我的机会，但我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迟早有一天会有第二个他们试图站在台前揭发我的。”
“所以，在这次拿下王语冰的旧势力之后，我把我的欺凌扩散给了王语冰势力的每一个人，然后我让他们做了一件事，就是装作聊天的样子，把我欺凌的事情告诉各自班级成绩最优异的那一批学生，并在他们面前极力渲染我的恐怖，但不要直接威胁。”
“因为大家都刚升上高一不足两个月，彼此之间并不认识，而我又让我的势力不要把我的欺凌扩散给其他无关人等。大家彼此都不熟识，那几个知道我欺凌的优等生找不到任何能和他们分担压力的同伴，而我又放出了话，任何敢阻挠我欺凌的人，都会遭到我的报复。”
“因此，到最后，当那些被我暗中胁迫了的优等生聚集到多功能厅的时候，任何针对我的人身攻击都将失去作用，因为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不会对我的事有过多过问的。”
“原来如此，”夜九歌的眼中闪过明悟之色，“是利用了大家都不想做出头鸟的心理么，难关多功能厅里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我说话，因为只要谁敢做第一个站出来的人，他就会遭到报复。”
“正是这个意思，所以说啊——”
云落居高临下地道：
“在场所有人都是我的欺凌奴隶，我已经用恐怖支配了在场所有人！”
说罢，云落没有再多看夜九歌一眼，而是回到教室，背起书包径直离开了校门。
而在原地，夜九歌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微卷的亮黑睫毛之下，墨色的瞳孔中燃起了浓浓的战意：
“太好玩了。”
……
刚走出校门，云落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招呼声。
“云落，是我啊，你忘了吗？”
循声看去，一个高大的男人正远远朝她招手。
“陈庭风？”
云落还记得这个男人是黑岩隧道里和柳叶一起的那个，只是不知道他怎么会找到碧云中学，而且看起来他是在这儿等了很久了。
“云落，我有急事找你，赶紧跟我来吧！”
不由分说，陈庭风拉起云落的手腕，把她带到了一条幽深的小巷子里，而在那里，一个背着背包的男人早已等候多时。
见到那个男人的第一眼，陈庭风突然两眼一红，他抱拳作揖状，声泪俱下地冲那个男人喊道：
“我带来了！云落我带来了！放了我妹妹吧……”
嗯？
不妙。
察觉到事情不妙，云落转身想跑，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见那个男人缓缓转过身，一张留着胡渣的脸完全展露在了云落面前。
“驯兽师？！”
驯兽师，他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张手帕，然后三两步冲了上来，趁云落刚转身、还没来得及开溜的瞬间，便用手帕裹住了云落的口鼻！
一股奇异的甘甜涌入云落的鼻腔，在闻到它的刹那，云落就辨认出了它的成分。
乙 醚！
可已经来不及动作了，由于乙 醚的麻醉效果，云落的意识在短短一分钟内迅速消退着，她痛苦地趴在地上，咳嗽，挣扎。
在行将失去意识前的刹那，她看到的是陈庭风一脸的愧疚，和一辆停在小巷子入口处的无牌照面包车。
——
下一章【被绑架的云落】
